疯狂文学
一个火热的小说推荐网站

第2章

玄关处,智能电子屏幽蓝的光芒如深海鱼群游弋于昏暗中,物业催缴通知的猩红字样刺破沉寂“本月物业费待缴1823元”。

冰冷的机械提示音在空旷的过道里荡开回声,将陈锐的目光钉死在祁佳紧绷的手上:她正死死攥着提包皮质翻盖,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他的下颌线在阴影中绷紧又松开,喉结随着吞咽动作艰难滚动,最终扯出一丝浸着隔夜酒气的干笑:“行啊…你们祁家的礼金卡交给岳父,”声音沙哑如粗粝砂纸磨过朽木,“自然是你说了算。”

齿缝间溢出的妥协裹着铁锈般的涩意,而耳畔却骤然炸响陈母在车站安检口拽住他袖管时的嘶鸣“锐锐!握紧金钱,才能握紧人心!”

那声命令如同淬毒的冰锥,此刻正随着母亲臃肿棉袄内袋里银行卡的幻影,反复穿刺他的鼓膜。

祁佳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包面,无名指上那枚被调包的廉价婚戒在蓝光下迸溅出针尖似的冷芒,戒托上的人造碎钻石嘲弄般闪烁,瞬间将她拽回回门宴现场,父亲酒杯重砸桌面的怒吼仍灼烧着空气:“算计到戒指上的,叫下作!”

翌日清晨,陈锐将星巴克馥芮白推到祁佳办公桌案头,杏仁糖浆的甜腻气息裹着他的表演:“特意没加冰,你生理期快到了。”

部门同事的起哄声里,他俯身替她整理翻卷的衣领,婚戒擦过她锁骨时激起一阵战栗。阳光穿透走廊,将他睫毛投下的阴影碾碎在祁佳瞳孔里,昨夜客卧门缝下漏出的手机蓝光(他正刷着酒吧定位)此刻被蒸腾得无影无踪。

祁佳轮值夜班的周三,陈锐在“野火”KTV的包厢里陷成泥沼,洋酒,啤酒兑着周哥的荤段子在杯壁晃荡:“锐哥真他妈圣人!小虎背着他媳妇王君叫小姐的事儿知道吧?”

陈锐突然攥碎手里的花生壳,红着眼拍桌:“老子对得住祁佳!戒指婚礼蜜月…哪样亏过她?”

周哥醉醺醺勾住陈锐肩膀:“南市补办二十桌!光营销部就能收这个数——”粗短手指比出的金额倒映在陈锐骤亮的瞳孔里。翌日他翻出祁佳的婚纱照,把手机推到祁佳面前:“咱们待客酒席搬到南城饭店?这次收的礼金…”他喉头哽了哽,“全归你管。”

南市的新房,已经沦为无声的战场,主客卧之间的走廊便化作森严的楚河汉界。每当祁佳沐浴后裹着湿漉漉的发丝踏出浴室,陈锐总会“恰巧”攥紧震动的手机,听筒里溢出的陈母尖锐方言,如淬毒的咒语:“锐锐!握紧金钱,才能握紧人心!”

霎时,那声音充斥了原本温馨的空间,将那份温情割裂成冷漠的碎屑。每晚,夜深人静无限暧昧的时候,陈母总是恰到好处地“介入”!

更多时候,他溃逃的借口精准如机械报时:球赛开场的哨声刺破客厅沉寂,或游戏耳机里队友催促的电流杂音。陈锐踉跄扑向客卧的背影,总被酒柜的LED灯带切割得支离破碎,仿佛一场永无止境的逃亡。

主卧温暖的灯光,最终凝在床头柜最底层的抽屉缝隙。那里蛰伏着一盒未拆封的超薄安全套,猩红包装落满细灰,保质期赫然印着婚礼前月的日期——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抽在结婚证鲜红的扉页上,嘲弄着誓言的空洞。

祁佳赤足踩过冰凉的地砖,瞥见陈锐蜷在客卧电竞椅上佯装酣睡。他脖颈印着耳机勒出的红痕,手机屏幕却在转身刹那幽然亮起:锁屏壁纸仍是蜜月时南山寺的合照,佛光金影下两人十指紧扣的誓言,此刻被陈母刚发的短信覆盖:

“既然祁佳现在还没想好要宝宝,那你也就别让自己在房事上太累啦。抽空放松放松,多去玩玩,说不定能认识更好的,享受享受生活嘛!”

祁佳无声合拢主卧的门,心像被细针密密麻麻刺穿,痛楚却无从宣泄,只余下冰冷的窒息感。

现如今,就连夫妻之间那点事,陈母都要干涉,还明目张胆地怂恿陈锐“出去玩”!这已不是简单的婆媳矛盾,而是对婚姻堡垒的赤裸裸入侵。

门悄然闭合,在祁佳的背后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响,仿佛重锤击打在她的心上。她紧贴着冰冷的门板,手指深深嵌入掌心,印出犹如新月般的殷红印记。

陈母的短信——那句“多去玩玩,说不定有更好的”像毒藤般缠绕上来,勒得她喘不过气。曾几何时,南山寺的佛光下,他们誓言要携手抵御世间风雨,如今却连卧榻之侧都成了敌占区。

祁佳轻轻合上眼睑,努力压制那如针扎般的细微痛楚。然而,脑中陈锐假装熟睡的侧脸、酒柜微光映照下的零散身影,以及避孕套盒上落满尘埃的鲜红,仍旧交错编织成一片无望的罗网。

她缓步走向窗边,夜色如墨汁般泼洒在城市上空,远处霓虹闪烁,却照不亮这间囚笼般的婚房。祁佳意识到,陈母的干涉早已超越了唠叨,它是一把钥匙,打开了陈锐心底的懦弱之门。

他不是不爱她,只是被“金钱握紧人心”的咒语驯化了!每次他溃逃到客卧,都是在母亲的声音里寻求庇护,仿佛那电竞椅是唯一的避风港。祁佳的心痛并非源于嫉妒,而是源于一种更深的背叛:他们曾约定要共建的未来,正被陈母的短信一寸寸蚕食。

她想起婚礼前月的那盒安全套,保质期如倒计时般提醒着,爱情的保鲜期竟短得可笑。或许,陈锐的“玩”不仅是身体的放纵,更是灵魂的流亡,他在这楚河汉界间迷失了自己,沦为母亲操控的提线木偶。

祁佳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沉默。她转身走向客卧,脚步轻得如猫,却带着决绝的重量。推开门,陈锐仍蜷在电竞椅上,耳机半挂,屏幕上短信的荧光映着他假寐的脸。

祁佳没有唤醒他,而是拿起他的手机,指尖划过那条短信,然后打开相册——蜜月的合照在佛光下熠熠生辉,十指紧扣的誓言如今成了讽刺的遗迹。

她将手机轻轻放回,声音不高,却如冰刃划破寂静:“陈锐,你妈让你去‘玩’,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是今晚,还是等这盒安全套彻底过期?”

陈锐猛地睁眼,慌乱中耳机滑落,脖颈的红痕更深了。他张嘴想辩解,却在她冰冷的注视下哑然。祁佳继续道:“这条楚河汉界,是你画的,还是你妈替你画的?如果我们连一张床都守不住,不如把结婚证撕了,省得它再挨耳光。”

她的语气平静,却字字如针,刺穿了陈锐的伪装。他脸色煞白,终于嗫嚅出声:“佳佳,我……我只是累了,妈她……”但祁佳打断他,指向床头柜:“累了?那盒东西的灰,比你妈的话还厚。要么你今晚走出这扇门去‘享受生活’,要么我们谈谈,但记住,我不是你妈手中的棋子。”

陈锐怔住了,眼中闪过挣扎。母亲的短信曾是他的借口,此刻却成了枷锁。他缓缓站起,脚步踉跄如醉汉,最终跌坐在床边。

房间里,酒柜的LED灯光仍在闪烁,将他的影子拉长又揉碎。祁佳等待着他的选择——是继续溃逃,还是跨过那条森严的界河?夜色更深了,而这场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祁佳的心不再被细针刺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清醒:如果婚姻是战场,她不会再当逃兵。陈母的干涉或许撕开了伤口,但也让祁佳看清了真相,真正的楚河汉界不在走廊,而在人心深处,等着被勇气渡越。

隔天晚上,陈锐早早洗好澡,关掉了手机,便爬上了主卧的床,陈锐的举动让祁佳感到意外,她本以为他会选择逃避,但这次他似乎真的想要面对问题。他轻声说:“佳佳,我错了,我不该让妈介入我们的生活。

说罢,陈锐死皮赖脸的抱住了自己的新婚妻子,手臂如藤蔓般缠上祁佳的腰际,温热的鼻息喷在她颈侧。祁佳没有如往常般沉溺于这熟悉的亲密,身体反而绷紧如弦。

她清晰地感受到他无名指上那枚廉价婚戒的冰冷硬度,那是陈母擅自调换的“体面”,此刻正硌着她的肋骨,像一根埋进血肉的刺!

“佳佳,原谅我好不好?”陈锐的唇贴着她耳垂呢喃,掌心急切地在她后背游移,试图点燃往日的温存。祁佳却在他指尖抚过肩胛骨时,骤然想起昨夜他醉酒后瘫在玄关呕吐的狼狈,以及镜中自己被泪水晕花的妆容下,那双写满荒凉的眼睛!

她突然抬手,抵住他压过来的胸膛。“你关手机,是怕你妈打电话吧?”祁佳的声音像淬了冰的玻璃,割开暧昧的夜色!

陈锐动作一僵,黑暗中喉结滚动:“我是真想和你好好谈谈……”

“谈什么?”她截断他的话,指尖划过他睡衣下紧绷的肌肉,“谈礼金被你妈‘保管’的苦衷?还是谈那把永远放在宁安路你爸妈卧室抽屉里的婚房钥匙?”

陈锐的吻顿在半空。祁佳借势翻身坐起,月光从窗帘缝隙漏入,将她侧影镀上一层冷银。

“陈锐,婚姻不是靠死皮赖脸就能糊弄过去的战场。”她攥紧被角,指节泛白,“你妈划下的楚河汉界,从来不在走廊,而在你心里——”

她指向他胸口,字字如凿:“你每次妥协时撇下的嘴角,比任何锁都更能困住我。”

陈锐眼底的炽热寸寸熄灭。他颓然跌坐,像被抽去筋骨。祁佳手机屏幕却在此时突兀亮起,幽蓝的光映出来电显示“陈锐妈”!

两人目光在刺目的光斑中相撞。祁佳忽然笑了,那笑意未达眼底,像冰面裂开的细纹:

“接啊。让我看看……你的‘面对’值几分勇气。”

陈锐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过,却迟迟没有按下接听键。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祁佳的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丝讽刺和无奈。

“你不敢,是吗?”她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你总是这样,陈锐。在你妈面前,你永远是那个听话的孩子,而不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陈锐的肩膀微微颤抖,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祁佳深吸了一口气,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坚定:“陈锐,我们都需要成长,都需要学会面对问题,而不是逃避。如果你真的想和我好好谈谈,那就先学会如何面对你妈,如何面对我们之间的问题。”

说完,她轻轻下床,走向浴室,留下陈锐独自坐在床边,面对着手机屏幕上那刺眼的“陈锐妈”三个字,以及自己内心的挣扎和恐惧。

“喂,妈,祁佳睡了!”陈锐终于接了电话!“以后你这么晚再别打电话了,别人不睡觉吗?”陈锐烦躁的说道!

电话那头,陈母高分贝的说“陈锐,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打电话给你是关心你,你和祁佳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连电话都关机了?”陈母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你天天晚上给我打电话骚扰我,你还想抱孙子?我哪有时间!”陈锐回怼道。陈锐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情绪,他知道和母亲的争执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他轻声细语地解释:“妈,我懂您的心,您是担心我们嘛。可是我和祁佳都有我们的工作生活,也需要放松一下。我们遇到的问题,我们自己会解决,您就别太操心了。”

陈锐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疲惫,他继续说道:“您放心,我们俩都很好,祁佳也很好。我们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和空间来处理我们自己的事情。请您理解,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能够处理好自己的生活。”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陈母的声音终于缓和了一些:“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就尽量不打扰你们了。”

挂了电话陈锐又是一阵烦躁,陈锐放下手机,心中的烦躁并未随之消散。他望向浴室的方向,祁佳的身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改变,不能再让母亲的担忧和自己的逃避成为两人关系中的障碍。

他站起身,走向浴室,轻轻敲了敲门。祁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一丝询问:“怎么了?”

“祁佳,我……我想和你谈谈。”陈锐的声音比之前坚定许多。

浴室门缓缓打开,祁佳裹着浴巾,湿发贴在肩上,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我明白了,”陈锐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不能总是逃避问题,无论是和我妈的,还是我们的。”

祁佳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她知道这一步对陈锐来说并不容易,但她也看到了他的决心和成长。

“那我们从哪里开始?”她轻声问道。

“从现在开始!”说罢,陈锐横抱起祁佳,走进主卧,陈锐轻轻地将祁佳放在柔软的床上,房间内弥漫着淡淡的薰衣草香。

他俯身靠近,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充满了期待和紧张。陈锐轻声说:“这一刻,只属于我们。”

微信阅读

评论 抢沙发

登录

找回密码

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