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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疤哥死了。

但“秦枭抱着浑身是血的沈言冲出厂房”的消息,却在犯人间不胫而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重磅炸弹。

“啧,能让枭爷亲自抱着去医务室的,这是头一回见吧?听说还守了大半夜!”

“妈的,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疤哥那变态都栽他手里了……”

“那律师看着清清冷冷的,下手这么黑?听说疤子一只手都废了!”

“废话,没点本事能让枭哥看上?你以为光靠脸?”

“嘿,脸也够带劲儿的……”

流言蜚语在放风场、食堂、水房每一个角落发酵,羡慕、嫉妒、恐惧、探究的目光无处不在。

自由活动时间,图书室角落。

沈言安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额角的纱布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清冷。他面前摊开一本厚厚的《刑法通则》,修长的手指划过书页,神情专注,仿佛周遭的窃窃私语和窥探的目光都不存在。

强子抱臂站在几步外,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尽职地充当着移动门神。只是他的目光偶尔掠过沈言的囚服领口时,会不自在地迅速移开——那里,一个清晰而深刻的牙印烙印在沈言凸起的喉结下方,是秦枭留下的、不容置疑的占有标记。

“强子,”沈言忽然开口,“那天…秦枭怎么知道我在厂房出事的?”

强子被问得一怔,挠了挠头,压低声音:“枭哥其实一直有眼线盯着疤哥那伙人,尤其疤哥被枭哥废了黑子之后。不过那天……挺巧的。”

他回忆着,“是个叫‘老鬼’的,就是那个整天神神叨叨、吸du撞死人的重刑犯。他当时疯疯癫癫地撞到枭哥身上,嘴里念叨着‘有朵新来的小花又要被疤爷摧残了~’ 枭哥当时脸色就变了,直接就带人冲过去了。”

“老鬼……”沈言指尖在书页上轻轻一点,这个名字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微澜。是巧合吗?还是……

“9486!沈言!”胖狱警粗嘎的吼声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他身后跟着几个面色不善的狱警,径直冲向沈言的座位。原本的窃窃私语瞬间死寂,所有目光聚焦过来。

沈言合上《刑法通则》,缓缓抬头,眼神平静无波。

“站起来!手抱头!”胖狱警用警棍敲打着桌面,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沈言脸上。

强子立刻上前一步,挡在沈言身前,声音带着警告:“张头儿,什么事?”

“滚开!”胖狱警一把推开强子,眼睛死死盯着沈言,“有人举报你藏du!给老子搜!”

话音未落,他猛地掀开沈言刚才坐着的、略显破旧的软垫椅子!

一支用过的、针管里还残留着浑浊液体的注射器,赫然出现在垫子下方!

“哗——!”图书室里瞬间炸开了锅!藏du,在监狱是重罪中的重罪,足以让人在禁闭室里烂掉,甚至直接加刑十年!

“操!真敢藏啊?”

“妈的,看着人模人样的……”

“这下神仙也救不了他了!枭哥也保不住!”

“活该!让他狂!”

幸灾乐祸、恐惧、冷漠的目光如同利箭射向沈言。强子脸色大变,急道:“不可能!沈哥不可能碰这个!这是栽赃!”

胖狱警狞笑着拿起那支注射器,在沈言眼前晃了晃:“证据确凿!9486,还有什么话说?带走!”

两个狱警立刻上前,就要扭住沈言的胳膊。

“等等。”沈言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嘈杂。

他站起身,动作依旧从容,目光扫过那支注射器,最后落在胖狱警脸上,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一场拙劣的栽赃把戏。

“张警官,”沈言的声音带着从容不迫的清晰逻辑和压迫感:

“仅凭一支出现在公共区域椅子下的注射器,就断定是我藏匿的?依据《监狱管理条例》第七章第四十二条,搜查犯人需有明确线索并经值班主管批准。请问,您的搜查令呢?或者,是谁在何时何地,目睹了我藏匿这支注射器?”

胖狱警被他问得一窒,随即恼羞成怒:“放屁!东西在你屁股底下搜出来的,不是你的是谁的?!”

“在我‘坐过’的椅子下搜出,不等于就是我‘藏匿’的。”沈言冷静地纠正,“这只能证明它被人放在了这里。而且,张警官似乎忽略了几个关键问题。”

沈言向前一步,目光锐利扫视全场,最终定格在人群中一个脸色苍白、眼神闪烁的瘦弱犯人身上——西区408监室的阿文。

“第一,时间。”沈言指向椅子,“图书室是公共场所,这张椅子在我来之前,至少有三位犯人坐过。阿文,如果我记得没错,你刚才就坐在这个位置看书,对吧?你是在我来图书室之后才离开的。”

阿文被点名,身体猛地一抖,眼神更加慌乱:“我…我是坐过!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走的时候垫子下面什么都没有!”他急于撇清,声音尖利。

人群中立刻响起低语:

“阿文?那不是以前跟疤哥屁股后面那个“玩具”之一吗?”

“啧,疤哥没了,这小白脸没了靠山……”

“难怪……”

沈言捕捉到这些议论,眼神更深。

“好,你说你走时没有。”沈言点点头,语气平淡却步步紧逼,“那么,从我坐下到张警官搜出注射器,中间不超过十五分钟。这十五分钟内,图书室人来人往,但大部分人都集中在借阅台附近,只有我和强子在这个角落。”

“强子一直站在我身后三步远的位置,视线从未离开我。他不可能,也没机会在我眼皮底下塞东西而不被我发现。那么,这支注射器,只可能是在我来之前,或者在我坐下后,由其他人极其迅速地塞进去的。”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锁定阿文,带着洞穿人心的力量:“阿文,你说你走时没有。那在你离开后,有谁靠近过这张椅子?或者……你离开时,真的确定垫子下面‘什么都没有’吗?”

阿文的额头渗出冷汗,嘴唇哆嗦着:“我…我确定!我…我没看见别人靠近!”

“第二,物证本身。”沈言转向胖狱警手中的注射器,声音清晰,“张警官,请仔细看这支注射器。针管内部残留物浑浊粘稠,针头有反复使用导致卷曲的微小痕迹,针筒推杆处有明显的、长期摩擦留下的指纹油污沉积。这显然是一支被长期、多次使用的注射器,绝非临时藏匿的新品。”

他的目光转向阿文,带着冰冷的审视:“阿文,我记得档案里,你是因为盗窃和吸du入狱的,对吧?而且,据我所知,你手臂内侧会有密集的陈旧针孔痕迹。一个长期吸du者,拥有一支与自己吸du史相符的、长期使用的注射器,是不是比一个从未有吸du史记录、入狱后也从未表现出du瘾症状的律师,更合情合理?”

还好之前强子带他熟悉监狱情况的时候,他把每个犯人的信息都大致问了一遍。

阿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你…你血口喷人!我没有!这不是我的!”

“是不是你的,一验便知。”沈言语气笃定,“监狱医务室有简易的du品残留检测试剂。更重要的是,这支注射器上,必然残留着使用者的生物信息——皮屑、汗液、甚至是微量的血液。张警官,监狱有提取指纹和DNA比对的能力吧?只要对比一下注射器推杆和针筒上的指纹、提取残留物上的DNA,与我,与阿文,甚至与今天所有坐过这张椅子的人进行比对,真相立刻大白。”

沈言向前一步,气势迫人:“张警官,您如此‘热心’地仅凭举报就迅速锁定我、搜查我,甚至迫不及待地想给我定罪,却对如此明显的物证疑点和更合理的嫌疑人视而不见。我是否可以合理怀疑,您急于结案,甚至……与举报者有所默契?或者,是有人想借您的手,除掉我这个‘碍眼’的人?”

胖狱警被沈言一连串逻辑严密、直指核心的质问逼得哑口无言,冷汗也冒了出来。

沈言点出的指纹和DNA检测,是监狱简陋条件下也能做的,一旦做出来,他的草率甚至可能的“栽赃”意图就暴露了!他下意识地看向阿文,眼神里带着惊疑和被利用的愤怒。

周围的犯人早已被沈言这一番抽丝剥茧、有理有据的分析震住了。看向他的目光不再是幸灾乐祸,而是充满了敬畏和不可思议。

这个律师,在如此险境下,竟能如此冷静地抓住每一个破绽,反客为主!

“我…我……”阿文彻底崩溃了,在沈言冰冷的目光和胖狱警凶狠的逼视下,心理防线瞬间瓦解。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指着胖狱警哭喊:

“是他…是张警官逼我的!说疤哥死了我没人罩,要是我不照做…就把我调去其它牢房…他让我每天都暗中观察您,发现您习惯坐那个位置……”他猛地转向沈言,疯狂磕头:

“沈律师!那针管是我的,但真是他逼我栽赃您!说只要您沾上du品,枭哥肯定厌弃您,这样他就能对付您…求您饶命啊!”

真相大白!

图书室里一片哗然。胖狱警脸色铁青,恼羞成怒地一脚踹在阿文身上:“放你妈的屁!老子什么时候指使过你!”

他试图撇清,但阿文的指证和沈言之前的分析,已经让他的动机昭然若揭。

“精彩。”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图书室门口传来。

这声音来得太突然!沉浸在沈言惊天逆转中的犯人们,像被惊醒的鸟群,猛地扭头看向门口。看清了那个斜倚在门框上的高大身影。

“枭哥!”强子眼睛一亮,声音里压不住的喜色,腰板挺直,像找到主心骨的护卫犬。

张胖子看清来人,刚才面对沈言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秦枭今天不是去探监室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几乎是连滚爬地挤出人群,腰弯了弯,“枭、枭爷!您…您怎么来了?这点小事……”

显然,他来了有一会儿了,全程目睹了沈言如何用一张嘴、一番逻辑,将一场拙劣但致命的诬陷彻底翻转,还反将了胖狱警一军。

秦枭踱步进来,他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雪茄,双手插在囚服裤兜里,理都没有理一旁的张胖子。

目光扫过瘫软如泥的阿文,最后落在沈言身上,挑了挑眉,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沈律师,脑子挺好使啊?”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意有所指地在沈言身上扫过,“比pg好用多了。”

这话带着赤裸裸的狎昵,在刚经历了一场智斗的肃杀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沈言迎上秦枭带着侵略性的目光,紧绷的脊背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清冷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嘲讽和反击:

“彼此彼此。枭哥的脑子,看来也并非只长在拳头和下半身上。懂得旁观者清,也算难得。”

图书室里瞬间死寂!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卧槽……他、他刚才说什么?”

“我是不是聋了?他敢这么跟枭哥说话?”

“完了完了!这小子疯了!刚逃过一劫又要找死!”

秦枭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喉间滚出一阵低沉愉悦的闷笑。

“找亲呢?”他大步走到沈言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沈言因激辨微微泛红的脸颊,视线下移时,那个烙在喉结下方的牙印赫然入目——那是他昨晚打上的标记,在冷白肌肤上泛着暗红的淤痕,像雪地里落下的梅花瓣。

“牙尖嘴利……老子可真是越来越特么喜欢了!”

秦枭大手一挥指了指地上的阿文,声音陡然转冷:”张胖子,不用老子多说吧,该进禁闭室的人到底是谁?”

胖警官讪讪的弯了弯腰:”明白枭爷!”一挥手,一个狱警立刻架起瘫软不停求饶的阿文。

秦枭目光转向张胖子,冷笑一声:”至于你——”他随手点了两个狱警,”送你们张头儿去见典狱长,就说我秦枭在东区图书馆抓了个栽赃犯人的条子,让赵天雄看着办。”

张胖子突然双腿发软地被两个手下架着拖走,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秦枭的目光重新落回沈言身上。

“走,”他一把揽住沈言的肩膀,力道不容拒绝,“陪老子去抽根烟。顺便……”他凑近沈言耳边,压低的声音带着热气,“……好好聊聊你这张能杀人的嘴。”

沈言身体微僵,被秦枭半搂半推地带出图书室,在跨过门槛时不着痕迹地侧了侧脸——余光扫过书架后那个佝偻的身影。

老鬼正蜷在阴影里啃指甲,浑浊的眼睛却亮得反常,直勾勾盯着沈言被带走的背影。

秦枭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停顿,大手惩罚性地掐了掐他的腰窝:”看什么呢?”

沈言收回视线,淡淡道:”没什么,只是确认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图书室重归寂静,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场教科书般的自证不仅洗清了污名,更在东区监狱这个弱肉强食的丛林里,树立起一道新的界限:沈言,这个看似清冷的律师,既有撕碎阴谋的利齿,又有猛兽守护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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