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小说《情殇旧梦烬》以其精彩的情节和生动的人物形象吸引了大量书迷的关注。作者“砚边越”以其独特的文笔和丰富的想象力为读者们带来了一场视觉与心灵的盛宴。本书的主角是苏念卿楚墨轩,一个充满魅力的角色。目前本书已经连载,千万不要错过!
情殇旧梦烬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檐角铜铃被穿堂风撞得叮当响时,苏念卿捏狼毫的手指正悬在“安好”二字上方。墨汁顺着笔尖坠下去,在宣纸上洇开一小团黑,像极了她藏在宽袖里那道未愈的刀伤——结痂的边缘还泛着红,稍一抬臂就扯得皮肉发紧,夜里换药时,沈砚替她拆绷带,指尖碰着那道疤,她都能看见他喉结往下滚了滚。
“又废一张?”沈砚的声音从身后飘过来,带着刚温完蜜水的暖意。他端着白瓷碗走近,碗沿凝着的水珠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往下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细小的湿痕。苏念卿慌忙把写坏的信纸揉成团,指尖被纸角划了道小口子,血珠刚冒出来,就被他攥进掌心里。
他掌心里带着草药的凉,还有常年握笔磨出的薄茧,蹭得她指尖发痒。“怎么毛手毛脚的?”他从袖袋里摸出方素色绢帕,绢角绣着半朵残菊——还是去年她闲着没事绣的,后来被他拿去当了擦笔布,边角都磨起了毛。他替她裹伤口时动作很轻,像怕碰碎了什么,“福伯明早走,信不用急,写实在些就好。”
“怎么实在?”苏念卿盯着他垂着的眼睫,忽然红了眼眶,“总不能跟爹爹说,渡口那刀差点把我胳膊卸了,也不能说你为了替我挡那一刀,夜里咳得连药都吐了吧?”
沈砚缠帕子的手顿了顿,抬头时眼底的红已经压下去了,只余下些浅浅的青黑。他把蜜水递到她唇边,温热的甜香漫上来:“就说你每天能吃两碗莲子羹,我院子里的月季开了三朵,你还偷摘了一朵插在发间,被我笑话俗气。”
苏念卿含住瓷勺,眼泪却砸进了碗里。她知道他是故意说这些琐事,可越这样,她心里越发慌。父亲在相府被软禁,身边全是谢景澜的人,她的信要是写得太顺,反而像假的;可真要写点什么,又怕父亲在里面坐立难安。
那天夜里,苏念卿终究还是重写了信。她没提刀伤,没提沈砚的咳嗽,只写了院子里的青苔爬满了石阶,写了灶上的老嬷嬷做的桂花糕太甜,还写了沈砚教她下棋,总在她快输时故意让一步。写到最后,她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教她写字,也是这样,总在她写错时,握着她的手慢慢描。
窗外的月亮升到中天时,沈砚端着药进来了。他最近喝的药越来越苦,连带着身上的气味都变了,草药的涩里混着点说不清的腥气。苏念卿替他吹凉药碗,看见他喝完药,偷偷往嘴里塞了颗蜜饯——还是她前几天腌的,放在瓷罐里,他总说太酸,却每次都偷着吃。
“别总偷着吃,酸着牙。”她把瓷罐推到他面前,“明天福伯走,我让他给爹爹带些,爹爹以前也爱吃这个。”
沈砚捏着蜜饯的手顿了顿,点头时咳嗽了两声,连忙用帕子捂住嘴。苏念卿想去接那帕子,却被他往后藏了藏,只看见帕角沾了点暗红的印子。她的心猛地一沉,却没敢再问——她知道,问了也是那句“老毛病,不碍事”。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透,福伯就背着包袱站在院门口了。他身上穿的还是去年那件青布衫,袖口磨破了边,却洗得干干净净。苏念卿把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塞进他怀里,又把装着蜜饯的瓷罐递过去,反复叮嘱:“见到爹爹,你就说我每天都好好吃饭,沈先生把院子打理得很好,我还跟着学了绣帕子,就是针脚歪歪扭扭的……”
“小姐放心,老奴都记着。”福伯把信纸贴身藏好,又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沈砚,欲言又止。他跟着苏相几十年,什么人没见过,却总看不透这位沈先生——身子弱得像阵风能吹倒,可每次小姐遇到麻烦,他总能挡在前面。他最终只是拍了拍沈砚的肩膀:“沈先生,小姐就拜托您了。”
沈砚递给他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他配的伤药,用蜡封了口:“路上若遇到麻烦,这药能应急。您年纪大了,凡事别硬碰。”
福伯接过油纸包,点了点头,转身走进晨雾里。苏念卿站在院门口,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小,直到被雾遮得看不见,才轻轻攥住了沈砚的手。他的手还是凉的,她忍不住把自己的手往他掌心塞了塞:“福伯路上会平安的吧?”
“会的。”沈砚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他走的是小路,不会遇到谢景澜的人。”
接下来的几天,苏念卿总坐立难安。她每天都去院门口等,从清晨等到日落,连绣帕子都静不下心,针脚歪得能绕成圈。沈砚看在眼里,便拉着她在院子里下棋,可每次轮到她落子,她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飘向门口。有一次,她把棋子落在了棋盘外,自己都没察觉,直到沈砚把棋子捡起来,放在她手边:“再等两天,福伯就该回来了。”
第五天傍晚,天边的晚霞染得半边天通红,苏念卿正蹲在花坛边给月季浇水。院子里的月季是沈砚开春时种的,有两株已经开了,粉嫩嫩的花瓣沾着水珠,好看得紧。她正伸手想去摸,忽然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是福伯的拐杖敲在青石板上的声音,笃笃的,带着疲惫,却比平时快了些。
她猛地站起身,手里的水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溅湿了她的裙摆。“福伯!”她快步跑过去,抓住他的胳膊,才发现他脸上有几道浅浅的划痕,袖口还沾着些泥土,“您没事吧?路上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老奴没事,就是过山头时摔了一跤,多亏了沈先生给的伤药。”福伯喘着气,喝了口苏念卿递来的热水,才缓过劲来,“小姐的信,老爷看了,坐在椅子上哭了好一阵子,说总算能放下心了。”
苏念卿的心猛地一松,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抬手擦了擦眼泪,哽咽着问:“爹爹还说什么了?他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问起我?”
“老爷问了好多,问您身边有没有人照顾,问您住得习不习惯,还问您有没有受苦。”福伯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个布包,递给她,“这是老爷让我给您带的,是您小时候最爱玩的那只玉兔子,老爷说,您拿着它,就像他在身边一样。”
苏念卿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那只玉兔。玉兔的耳朵边缘有些磨损,是她小时候摔的,当时她还哭了好久,父亲哄了她半天才好。她把玉兔紧紧攥在手里,眼泪掉得更凶了:“爹爹他……有没有问起我的身子?”
福伯的目光落在她的胳膊上,那里还缠着薄绷带,虽然她特意穿了宽袖的衣服,可一动还是能看出来。“老爷问了,”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他问您是不是受了伤,我跟老爷说您好好的,就是不小心碰了下,已经好了。老爷没多说,可我看他那样子,是不放心的。”
苏念卿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袖,把胳膊藏在身后,勉强笑了笑:“我真的没事,沈先生把我照顾得很好,哪里会受伤。”她知道父亲肯定是察觉了什么,可她不能说——父亲在相府本就步步维艰,要是知道她受了伤,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
福伯看着她的小动作,心里叹了口气,却没点破。他转头看向沈砚,从包袱里拿出另一个布包:“老爷还问起沈先生,说听人讲您身子不大好,让我给您带些滋补的药材。这里面的人参,是老爷十年前从长白山得来的,一直没舍得用。”
沈砚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的人参还带着淡淡的香气,根须完整,一看就是上好的珍品。他握紧布包,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替我谢过相爷。”
“老爷还说,”福伯压低声音,凑近他们,“谢景澜最近动作频频,好像在查前几年的科场舞弊案,还牵扯到了几位朝中重臣。他让我们务必小心,别撞上这风口浪尖,尤其是沈先生,谢景澜好像已经注意到您了。”
沈砚的眉头瞬间蹙起:“科场舞弊?难道与影阁的卷宗有关?”
“不好说。”福伯摇了摇头,“老爷被软禁在府里,消息闭塞,也就是听看守的人闲聊时提起几句,具体的也不清楚。老爷还说,让您和小姐最近别出门,凡事小心为上。”
夜色渐深,福伯去歇息后,院子里只剩下苏念卿和沈砚。沈砚靠在廊柱上,忽然咳嗽起来,比以往都要厉害,他连忙用帕子捂住嘴,身子微微颤抖。苏念卿慌忙扶住他,伸手想去拿他手里的帕子,却被他躲开了。
“是不是又咳血了?”她的声音发颤,伸手摸向他的额头,只觉一片冰凉,“郎中说过不能妄动真气,你是不是又为了查那些事,偷偷动用真气了?”
沈砚摇了摇头,把帕子藏进袖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有,就是最近天气变凉,受了点风寒。过几天就好了。”
“受了风寒会咳血吗?”苏念卿的眼泪掉了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你别瞒着我了,我都看见了,帕子上有血。你是不是为了救我,把寒毒引出来了?”
沈砚握住她的手,指尖冰凉:“别告诉相爷。”
“为什么?”苏念卿哽咽着,“难道你要一直这样瞒着吗?你知不知道,我看着你这样,心里有多难受?”
“相爷已经够操心了,不能再让他为我忧心。”沈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等扳倒谢景澜,救出相爷,我再好好调养,好不好?”
苏念卿看着他苍白的脸,心里又疼又气,却终究拗不过他。她吸了吸鼻子,含泪点头:“那你答应我,不许再硬撑,每天都要按时喝药,不许再偷偷加药量。”
“好,我答应你。”沈砚笑了笑,伸手替她擦去眼泪,眼底却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知道自己的身子早已是强弩之末,寒毒在体内肆虐,加上之前为了救苏念卿动用了真气,肺腑也受了伤,能撑到何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第二天清晨,福伯要回相府复命。苏念卿一早就起来,在厨房里忙活。她做了父亲爱吃的桂花糕和绿豆糕,桂花是院子里那棵老桂树上摘的,去年秋天摘的,用糖腌在罐子里,香气还很浓。她把点心仔细装在食盒里,递给福伯:“告诉爹爹,这是我亲手做的,让他尝尝。您跟他说,我一切安好,让他务必保重身子,等我们接他出来,我再做给他吃。”
福伯接过食盒,重重点头:“小姐放心,老奴一定把话带到。”他转身看向沈砚,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沈先生,您也多保重。”
福伯走后,苏念卿看着沈砚又开始咳嗽,连忙去煎药。厨房里的药罐咕嘟咕嘟地响着,苦涩的药味弥漫在院子里,飘到廊下。沈砚靠在廊柱上,望着苏念卿忙碌的身影,阳光落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他忽然又开始咳嗽,连忙用帕子捂住嘴,帕子上瞬间染上暗红的血迹。他把帕子藏进袖袋,强压下喉头的腥甜,嘴角却微微上扬——只要能护住苏念卿,能救出相爷,这点痛,不算什么。
苏念卿端着药碗走出来,看见他靠在廊柱上,连忙快步上前:“药煎好了,快趁热喝了。”她还特意拿了颗蜜饯,放在他手边,“喝完药吃颗蜜饯,就不苦了。”
沈砚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苦涩的药味在嘴里蔓延开来,他却面不改色。苏念卿递给他蜜饯,看着他含在嘴里,才松了口气:“今天天气好,我们去院子里晒晒太阳吧,那两株月季开得正好,我们去看看。”
沈砚点头,任由她挽着自己走向花坛。院子里的月季开得正艳,风吹过,带着淡淡的花香。苏念卿蹲在花坛边,伸手抚摸着花瓣,轻声说:“等救出爹爹,我们就回相府,到时候我把院子里都种上月季,还有爹爹爱吃的桂花,你说好不好?”
“好。”沈砚坐在石凳上,看着她的笑容,眼底满是温柔。他知道前路茫茫,危机四伏,可只要身边有她,他就有咬牙坚持下去的勇气。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的薄茧还在,只是比以前更凉了。他悄悄把藏在袖袋里的帕子往深处塞了塞——那帕子上的血迹,不能让她看见。有些伤,有些痛,他必须独自承受。为了苏念卿,为了苏相,也为了那些尚未完成的承诺。
他不能倒下,至少现在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