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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现实病房。

“指令接收……强制……休眠……”

林晚冰冷、毫无情感的嘶鸣如同生锈的齿轮摩擦,在刺耳的警报声中戛然而止。

她剧烈挣扎的身体瞬间僵直,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骼,重重跌回病床。那双空洞睁开的眼睛,瞳孔涣散,倒映着惨白的天花板,再无半分神采。紧攥的左手松开,无力地垂落,手背上那点灰白色的烙印,如同一个不详的句号,凝固在那里。

“滴——滴——滴——”

心电监护仪上狂乱的锯齿波骤然平复,化作一条近乎笔直、毫无波动的直线!血压骤降,脑电波活动跌入近乎死亡的深谷!所有的生命体征,都在那冰冷的指令下达后,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陷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非自然的深度休眠。

护士握着注射器的手僵在半空,药液甚至还没来得及推入。她惊恐地看着仪器屏幕,又看向床上毫无生气的林晚,声音发颤:“周…周医生…她…她这是…”

周牧的心脏仿佛也被那冰冷的指令冻结了一瞬。他强迫自己冷静,快速检查林晚的瞳孔反射——无反应。触摸颈动脉——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但确实存在,只是频率低得可怕,如同冬眠的蛇。这不是死亡,是一种远超医学常规认知的强制休眠!

“镇静剂…暂停推入。”周牧的声音异常沙哑,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绷。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林晚左手手背上那个灰白色的斑点烙印。

它没有扩大,也没有消失,就那么静静地存在着,像一枚来自异界的冰冷徽记。

他猛地转头,看向那盆绿萝。被林晚指尖触碰过的那根藤蔓,顶端叶片灰败碎裂后,那抹死寂的灰白侵蚀似乎也随着指令的下达而停滞了。灰败的区域停留在藤蔓中部,不再向上蔓延,但也丝毫没有消退的迹象。枯萎的灰白与下方翠绿的生机形成刺眼的割裂,如同一条凝固的死亡疤痕。

“记录:生命体征进入极端低代谢状态,类似深度冬眠或假死。原因不明,疑似与患者最后发出的‘指令’相关。密切监测所有生理指标,尤其是脑电活动最低阈值。”周牧迅速下达指令,声音恢复了医生的专业冷静,但眼底深处翻涌的惊涛骇浪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绝非精神分裂或简单的器质性病变!绿萝的诡异枯萎,手背烙印的凭空浮现,以及这匪夷所思的强制休眠指令…这一切都在冲击着他唯物主义的认知根基。

他走到窗边,拿起林晚枕边那张画着翡翠叶片的素描。纸张冰凉,画中的绿叶依旧生机盎然,与病床上死寂的人形成了残酷的对比。他凝视着画,又看向林晚苍白的手背烙印,一个荒诞却挥之不去的念头在脑海中盘旋:这画中的生机,是否能成为对抗那冰冷烙印的微弱火种?

沧澜界,沈砚洞府。

“不——!!!”

苏灵儿撕心裂肺的哭喊还在洞府中回荡,余音未散。

那毁灭性的暗红血芒,在距离沈砚心口仅有一寸之遥的地方,被那突如其来的、洪亮而冰冷的异域嗡鸣声硬生生打断!

强行中断《九幽镇狱典》的禁忌秘术,其反噬之力比术法本身更为恐怖!

“噗——!”

沈砚如遭万钧重锤轰击,周身凝聚的惨烈血光瞬间溃散!他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那血液竟带着诡异的暗金光泽,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他高大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踉跄着向后倒去,重重撞在冰冷的洞壁上。全身经脉如同被无数烧红的烙铁贯穿,传来寸寸断裂般的剧痛,玄色长袍瞬间被冷汗和血渍浸透,脸色灰败如金纸,气若游丝。

“师兄!”苏灵儿肝胆俱裂,连滚爬爬地扑到沈砚身边,颤抖的双手想要扶住他,却又怕加重他的伤势,只能将温润柔和的灵力不要命地输入他几近枯竭的体内。

“坚持住!师兄!别睡!看着我!”她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混合着灵力滴落在沈砚胸前,试图唤醒他涣散的意识。

而玄岩界牢内——

那疯狂蔓延、侵蚀壁垒的暗红血藤,在嗡鸣响起的刹那,如同被无形的冰霜冻结,瞬间停止了蠕动和搏动。

粘稠的血光凝固在玄岩壁的“血管”纹路中,不再流淌。那股混合着血腥与消毒水的怪异气味也淡了许多。界牢底部那道裂痕,虽然依旧存在,边缘的细小分支也没有愈合,但暂时停止了扩张。

整个洞府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只有苏灵儿压抑的抽泣声,沈砚沉重断续的呼吸声,以及界牢内那些凝固的、死寂的暗红荆棘纹路,昭示着刚刚发生的惨烈与恐怖。

苏灵儿一边竭力维持着沈砚的生机,一边惊疑不定地看向界牢。那冰冷的嗡鸣指令,竟然能强行压制云昭体内爆发的锚点侵蚀?这究竟是更高层级的力量干预,还是……那“持针者”为了某种目的而进行的“保护性”休眠?

现实病房。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流逝。仪器单调的“滴滴”声是唯一的背景音,宣告着林晚生命被强行冻结的状态。

周牧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一丝不苟地记录着各项数据,大脑却在高速运转。

他将那张翡翠叶片的素描,轻轻放在林晚摊开的右手掌心。她的手指冰冷僵硬,毫无反应。周牧不放弃,他尝试着用最轻柔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讲述着窗外阳光的温度,绿萝新抽的嫩芽,甚至…再次播放起那首《G弦上的咏叹调》。音乐流淌,却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抚慰她的灵魂,反而衬得病房更加空寂。

就在周牧几乎要放弃这种徒劳的尝试时,他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变化!

不是林晚的身体,而是……他放在她掌心的那张画!

在床头灯柔和的光线下,那张素描纸上,那片他用铅笔精心描绘的翡翠叶片……其叶脉的线条,似乎……极其极其微弱地……亮了一下?仿佛有最最黯淡的萤火在脉络中一闪而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周牧的心猛地一跳!他屏住呼吸,凑得更近,眼睛死死盯着那片画中的叶子。

一秒……两秒……

没有变化。

就在他怀疑自己眼花了的时候,那片画中叶子的主叶脉,再次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这一次,光芒不再是单纯的亮,而是带着一丝……极其稀薄的、难以形容的……温润感?像初春冰雪下艰难渗出的一缕地热。

这光芒太微弱,太短暂,若非周牧全神贯注,绝对无法察觉。但它确实存在!而且,似乎……与之前林晚平静时他感受到的那种奇异的“共鸣”感,有某种微妙的联系?

他下意识地看向林晚左手背的灰白烙印。烙印依旧冰冷死寂,没有变化。但这画中叶子的微光,是否意味着……她灵魂深处,那被“指令”和“锚点”双重冰封的生机,并未完全熄灭?这画,竟成了连接她意识深处、传递某种“生机”信号的媒介?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周牧脑中成型。他需要更多的“生机”刺激!他快步走到那盆绿萝前,无视那根被灰白侵蚀的藤蔓,小心翼翼地从最健康、最翠绿的顶端,掐下了一小段带着两片嫩叶的藤尖。

沧澜界。

苏灵儿源源不断的灵力输入,如同涓涓细流滋润着干涸龟裂的大地。

沈砚破碎的经脉在剧痛中勉强维持着连接,涣散的意识终于被强行拉回一丝清明。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苏灵儿布满泪痕、写满恐惧与绝望的脸。

“灵儿……”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几乎不成调。

“师兄!你醒了!别说话!保存力气!”苏灵儿喜极而泣,灵力输送更加稳定。

沈砚的目光艰难地移向玄岩界牢。

看到那凝固的暗红荆棘和暂时稳定的裂痕,他灰败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劫后余生?不,更像是…缓刑。那强制休眠的指令,不过是更可怕风暴来临前的宁静。他能感觉到,界牢深处,云昭的意识被那冰冷的指令彻底禁锢,像沉入最深的海沟,但那股源自异域的侵蚀力量并未消失,只是蛰伏,如同黑暗中蓄势待发的毒蛇,随时可能因新的刺激而苏醒,并变得更加狂暴。

代价……太大了。若非那诡异的嗡鸣打断,他此刻已然魂飞魄散。而现在,他经脉尽毁,修为暴跌,连维持界牢的基本力量都变得岌岌可危。

就在这时,沈砚模糊的视线边缘,似乎捕捉到一点极其微弱的……绿意?

他费力地聚焦目光。在界牢内部,那片被凝固血藤覆盖的、冰冷死寂的角落……一点比米粒还小的、极其虚幻的、温润的翠绿色光点,如同风中的残烛,微弱地、顽强地……闪烁了一下!

那是什么?!

沈砚心神剧震!那点微光的气息……纯净、柔和,带着一种微弱的、却无比坚韧的生机!与云昭自身的气息不同,与沧澜界的灵力也不同。它更……真实?更贴近某种本源的生命力?而且,这微光闪烁的瞬间,他破碎的心魂深处,竟感受到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错觉的……抚慰?

这光点从何而来?它为何能穿透那恐怖的锚点侵蚀和休眠指令,出现在这绝望的界牢之中?

现实病房。

周牧深吸一口气,将那段翠绿欲滴、带着晨露般清新气息的绿萝藤尖,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林晚的左手掌心,紧挨着那张画着翡翠叶片的素描纸。

嫩叶的触感冰凉而充满弹性,与林晚掌心的冰冷僵硬形成对比。

一秒……两秒……

病房内死寂无声。

就在周牧的心再次沉下去时——

异变陡生!

林晚左手背上,那个一直死寂的灰白色烙印,毫无征兆地猛地一亮!一股冰冷、剥离、充满秩序化的异种气息瞬间爆发!

“呃……嗬……” 病床上如同人偶般的林晚,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抽气声!她僵直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不是之前的挣扎,而是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无法抑制的痉挛!

心电监护仪上那近乎笔直的线条瞬间再次扭曲成狂乱的锯齿波!警报声撕裂寂静!

更恐怖的是,她左手掌心!

那段翠绿的藤尖,在接触到她皮肤、被那灰白烙印光芒笼罩的瞬间,如同被投入浓硫酸中!翠绿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发黑、碳化!仅仅一个呼吸,那充满生机的嫩叶藤尖,就化作了一小撮散发着焦糊味的黑色灰烬!而那张紧挨着的素描纸,边缘也迅速泛起焦黄,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燎过!

“该死!”周牧脸色剧变,立刻伸手想要移开那团灰烬和焦纸!他万万没想到,最直接的生机刺激,竟成了引爆那冰冷烙印的导火索!

然而,他的手指还未触碰到林晚的手掌——

“啊——!!!”

一声凄厉到穿透灵魂的尖叫,并非来自病床上的林晚,而是…来自周牧意识深处?或者,来自某个无法理解的维度?!

沧澜界。

“师兄小心!”苏灵儿的尖叫几乎同时响起!

就在现实病房绿萝藤尖灰飞烟灭、林晚身体痉挛的同一刹那!

玄岩界牢内,那些凝固的、死寂的暗红荆棘纹路,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电流,猛地活了过来!粘稠的血光再次疯狂流淌!并且,形态发生了恐怖的变化!

荆棘不再仅仅是“藤蔓”状!它们开始分叉、扭曲、硬化!尖锐的、闪烁着金属寒芒的倒刺从血光中猛地凸起!整片覆盖在界牢内壁的侵蚀区域,瞬间从凝固的“壁画”,变成了一片疯狂舞动、布满狰狞尖刺的活化荆棘地狱!无数尖锐的刺如同嗜血的獠牙,狠狠刺向玄岩壁垒和沈砚精血铭刻的符文!

嗤啦——!

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响起!界牢壁垒被硬生生刺穿出数个细小的孔洞!比之前强烈十倍的血腥气混合着冰冷的金属锈蚀味,如同海啸般喷涌而出!整个界牢剧烈震荡,底部那道裂痕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

“噗!”本就重伤的沈砚再次喷出一口暗金色的血,身体剧震,维系界牢的最后一丝力量几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暴反噬彻底冲垮!他死死盯着界牢内那狰狞舞动的金属荆棘,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这不再是侵蚀,这是……具象化的、充满攻击性的兵器!那“锚点”的力量……进化了?!

更让沈砚心神俱裂的是,就在荆棘反噬的狂暴能量冲击到界牢壁垒的瞬间,他破碎的意识深处,仿佛被强行撕开了一道缝隙!一个极其短暂、极其模糊、却无比清晰的画面碎片,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

冰冷刺眼的白色墙壁与天花板。

闪烁着诡异红绿光芒的、方形的、薄薄的“法器”。

一个穿着古怪白色短袍、面容冷峻专注的年轻男子,正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什么……他的眼神中,有震惊,有决然,还有一种……沈砚无法理解的、名为“科学理性”的执着光芒!

这画面一闪而逝,却如同烙印般刻在沈砚的灵魂上!

那是什么地方?那个男子……是谁?!他与云昭与这异域的侵蚀……有何关联?!

现实病房。

周牧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林晚的痉挛在达到一个顶峰后,随着那声源自灵魂的尖叫余韵,再次被无形的力量强行压制,身体重新瘫软下去,生命体征再次跌入那诡异的深度休眠谷底。只有左手掌心,那团新鲜的黑色灰烬,和素描纸边缘的焦痕,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超越常理的恐怖反噬。

周牧缓缓收回手,指尖冰凉。他低头,看着自己桌上被刚才混乱中碰掉的笔记本。散开的纸页上,除了密密麻麻的医学记录,不知何时,被他无意识中画满了扭曲的、布满尖刺的荆棘纹路!与他脑海中残留的那声尖叫带来的恐怖意象一模一样!

冷汗,悄然浸透了周牧的后背。

病房内,只有仪器冰冷的“滴滴”声在回响。

林晚如同沉睡在冰棺中的公主,左手掌心残留着生机的灰烬与焦痕,手背烙印冰冷。那盆绿萝,灰白的侵蚀疤痕依旧刺眼。

周牧坐在床边,目光从林晚身上移开,落在自己笔记本上那些无意识绘制的、狰狞的荆棘图案上。他的眼神,从震惊、困惑,逐渐沉淀为一种近乎凝固的、深不见底的凝重。他的手指,无意识地、一遍又一遍地描摹着那些荆棘的尖刺,指腹下,传来纸张粗糙的触感,也传来一种冰冷刺骨的异样麻痒。

笔记本的纸页,在他反复描摹的指尖下,那铅笔绘制的荆棘线条边缘…极其极其细微地晕开了一点点难以察觉的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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