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蛙突然高高跃起,”啪”地拍在陈聿川的西装领口,留下一个湿漉漉的爪印,陈聿川厌恶地拍打时,它已经灵巧地跳回江听夏脚边,喉囊一鼓一鼓地发出警告般的鸣叫。
暮色中,青蛙的金色瞳孔微微收缩,与陈聿川阴鸷的目光隔空相撞,突然间它后腿猛地一蹬,如一道碧色闪电直扑陈聿川面门!
“找死!”陈聿川偏头躲过,反手一挥。青蛙在半空灵活翻转,蹼爪”啪”地拍在他的手腕上,留下几道泥痕。
就在它即将落地时,陈聿川突然抬脚——
“咔嚓!”
枯枝断裂的声音格外刺耳。他的皮鞋精准地踩住了青蛙的一只前肢,细小的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看你往哪跑。”陈聿川轻笑着,随即抬起另一只脚,准备踩下去,”这种恶心的东西…”
“住手!”江听夏突然冲上前,死死抓住他的手臂,”这是我养的宠物,不知道怎么从包里跑出来了。”
陈聿川的动作顿住了,一脸不可置信:”你的…宠物?”他的目光在江听夏和那只丑陋的青蛙之间来回扫视,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江听夏,你的品味还真是…独特啊。”
江听夏没有理会陈聿川,因为她看到趴在地上的青蛙此刻正浑身颤抖,受伤的前肢渗出暗红色的血珠,眼睛半闭着,透出痛苦的神色,却依然倔强地盯着陈聿川的方向。
她一把扯下脖子上的丝巾,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青蛙受伤的身体。
“又要去哪里?我送你。”陈聿川快步追上前,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焦躁。
江听夏头也不回地拦下一辆经过的出租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不必了,”她冷冷地扔下一句,将受伤的青蛙小心地护在胸前,”离你近了很危险。”
助理许明看着陈聿川阴沉下来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询问:”陈总,要追江小姐吗?”
陈聿川揉了揉眉心,声音低沉:”让她冷静几天,等订婚消息公布,她不回来也得回来。”
出租车缓缓驶入夜色,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频频打量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姑娘,您这脖子…”他指了指后视镜,”伤得不轻啊,我看还是先去医院瞧瞧?”
江听夏下意识摸了摸颈间的淤青,指尖触到丝巾下青蛙冰凉的皮肤:”不用,先去动物医院。”
司机摇摇头,打了把方向盘:”现在的年轻人,对宠物比对自己还上心…”
“这青蛙有点特别啊。”
动物医院的白色灯光下,中年兽医推了推眼镜,小心地托起青蛙检查。
“特别?”她轻声问。
“嗯,品种很罕见。”医生用棉签轻轻拨开青蛙的蹼爪,”林蛙亚种通常有疣状凸起和黏液腺,但你这只…”他示意江听夏靠近看,”角质层非常光滑,连泄殖腔周围都没有颗粒。”
“嗯…是一个朋友送的,说是稀有品种…”江听夏含糊地回答,目光落在青蛙缠着绷带的前肢上。
医生突然”啧”了一声,眉头紧锁。”老天!”他猛地调整无影灯角度,灯光聚焦在青蛙左前肢内侧一个暗红色的小孔上,”这贯穿伤至少三天了,伤及深层肌肉组织,已经开始化脓感染。”
医生的手指轻轻拨开伤口边缘,露出里面发白的组织。”看到这些黄色分泌物了吗?”他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再晚来半天,败血症就会要了它的小命。”
江听夏心头一震,三天?可今天陈聿川明明踩伤的是右前肢…
“能治好吗?”她声音有些发颤。
“得立即清创缝合。”医生已经戴上了橡胶手套,动作麻利地准备器械,”先用生理盐水冲洗伤口,再切除坏死组织…”他摇头喃喃自语,”这也就是冷血动物,新陈代谢慢才能撑到现在。换作是人,这种程度的贯穿伤早就疼休克了。”
江听夏推开听湖苑的门,迎面就撞上急得团团转的林绵绵。
“姑奶奶你终于回来了!”林绵绵一个箭步冲上来,抓着她的肩膀上下打量,”我还以为你被陈聿川那家伙绑架了!电话也不接,我差点就要——”
话音未落,她余光瞥见江听夏怀里露出一角的丝巾,以及……一只缠着绷带的青蛙爪子。
“卧槽!”林绵绵猛地弹开,游戏手柄”啪”地掉在地上,”你怀里抱的什么玩意儿?!”
江听夏没理她,径直走向茶几,轻轻将青蛙放在柔软的垫子上,丝巾散开的瞬间,林绵绵瞪大眼睛——
那是一只通体碧绿的青蛙,皮肤出奇地光滑,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温润光泽。但当它的金色瞳孔与林绵绵四目相对的刹那,一股莫名的寒意瞬间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林绵绵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这只青蛙看她的眼神简直就像……就像在看情敌?
“干什么?”她下意识挺直腰板,不服输地瞪回去,”我可是你主人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她挑衅般地伸手搭上江听夏的肩膀,”她可以没有男人,但不能没有我,懂吗小东西?”
江听夏忍不住笑出声:”它可能没见过这么帅气的女孩子吧。”她轻轻戳了戳青蛙鼓起的腮帮,”不过林绵绵女士,你也有点太自作多情了吧?我怎么就不能没有你了?”
“现在就过河拆桥是吧?”林绵绵夸张地捂住胸口,作出一副受伤的表情,”别忘了你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人质,我把你交给某些人…”她故意压低声音,露出狡黠的笑容,”说不定能换一大笔钱呢。”
话音刚落,青蛙突然”呱”地大叫一声,猛地从垫子上跳起来,金色的瞳孔危险地收缩着。
“好了好了,开玩笑的。”林绵绵摆摆手,眼神却突然变得认真,”不过说真的…”
“你……从哪儿捡来的?”林绵绵嫌弃地皱眉,却又忍不住凑近,她突然瞪大眼睛,声音陡然拔高,”听夏,你该不会是想把这东西养在这儿吧?”
江听夏低声说,”它因为救我受伤了,”转身去厨房找了个玻璃碗,倒满清水,又垫了一块软布,小心地把青蛙放了进去:”今晚你先在这里休息。”
“救你?受伤?”林绵绵夸张地比划着,”你认真的?一只青蛙?”她绕着茶几走了两圈,突然停下脚步,”喂,知道吗?从心理学角度来说,当你开始喜欢冷血动物——”
她突然俯身瞪向青蛙,青蛙立刻弓起背部,金色的瞳孔缩成一条细线,喉囊快速鼓动,发出”咕噜咕噜”的警告声。
“——就意味着你的共情系统在主动降级。”林绵绵直起身,双手抱胸,”江听夏,你该不会真被陈聿川那个渣男伤到开始厌世了吧?”
江听夏懒得解释,只是向林绵绵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好好好,我投降!”林绵绵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你说啥是啥,你就是说它是人我都信行吗?”她夸张地翻了个白眼,但眼神却突然变得认真,”不过说真的…”她警觉地瞥了眼窗外,”如果要杀你的真是陈雨桐母女,她们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还有那个被你撞破的杀手…”她意有所指地看向江听夏颈间的淤青,”你现在确实很危险。”
江听夏突然想起周管家调查的事,连忙从包里掏出没电了的手机,手机通电的开机的一瞬间,就疯狂震动起来,一连串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提示像潮水般涌出。
最上方是周管家两小时前发来的语音留言:「小姐,查到些眉目,方便时请回电。」
江听夏立刻拨通电话,周管家沧桑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小姐,昨天在寺院的泰国高僧是龙婆坤,在东南亚以擅长下降头闻名。这次行程是由’华韵文化传媒’全程赞助,表面上是进行佛教文化交流。”
“华韵文化?”江听夏眉头微蹙,”这家公司什么背景?”
“注册资金只有500万,但能请动龙婆坤这种级别的高僧,实在蹊跷。更奇怪的是…”周管家压低声音,”安保工作外包给了’金盾’公司,但您拍到的那名保镖根本不在他们的员工名单上。”
江听夏眉头微蹙:”那人是什么来历?”
“去年因持械伤人被判五年,结果三个月前突然翻案出狱。”
“怎么可能?”
“…据说,请到了法律界泰斗罗世诚为他辩护,最终无罪释放…”
“罗老?”江听夏一惊,”他不是已经十年不接案子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周管家沉重的叹息:”据说是特意为此人出山的。”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小姐,这事或许可以问一下沈律师…”
“沈默…”江听夏无意识地轻喃这个名字,指尖轻轻摩挲着手机边缘。说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一旁的林绵绵听到,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听夏,咋的?你那个甩不掉的小尾巴又出现了?”
江听夏摇摇头:”哪有,人家现在可是盛京最有名的律师了,见面都得预约按小时收费那种。”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估计早就佳人在侧,哪还想得起我。”
林绵绵来了兴致,凑近道:”我看未必。当年上学的时候,这小子就天天跟在你后面,活像个护法金刚。”她突然压低声音,”要不是那年陈聿川找人弄断了他家的资金链,逼得他不得不跟着父母出国,现在还真不一定怎么着呢…”
江听夏沉默下来,想起沈默,心里总是涌起难以言喻的愧疚——毕竟当年,若不是因为她,沈家也不会遭此无妄之灾。
私人酒馆的包厢里,阿肆将一份密封的检测报告推到陈雨桐面前,低声道:”小姐,格林湖的水样检测结果出来了…湖里还有另一个人,是个年轻男性。”
“什么?”陈雨桐猛地直起身,一把抓过报告,”难怪在那样的死局里她还能逃脱…”随着视线下移,她的唇角渐渐扬起一抹扭曲的笑意:”没想到啊…江听夏这个贱人,表面装得清高,背地里居然真养了个小白脸!”她突然咯咯笑起来,”我倒要看看这下哥哥还会像以前那样护着她吗?”
阿肆一脸担忧:”可是小姐,我们的人搜遍整个湖底…还是少了一枚弹头,如果被她…”
“黑蝎这个蠢货!我妈花了多大代价才把他从监狱里捞出来!”她胸口剧烈起伏着,突然又冷静下来,重新靠回真皮沙发,”不过…江听夏除了会讨好哥哥,还能有什么本事?一个依附在我哥身上的寄生虫罢了,不足为惧。”
她慢条斯理地掏出粉饼补妆,”现在最重要的是拿到实锤证据,一个出轨的未婚妻,还沾染邪术…”她啪地合上粉饼,”等董事会看到这些,你觉得他们还会同意这门婚事吗?”
就在这时,陈雨桐的手机震动起来。
“桐桐,”林金凤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比平日低沉许多,”陈聿川的助理正在秘密调查金鼎财经,恐怕已经发现是我们操控舆论爆料你成人礼的事了。”
陈雨桐的指甲瞬间掐进掌心:”妈妈,那怎么办?会不会查到我们头上?”
“别慌。”林金凤的声音带着算计的冷静,”我已经让你姨妈在处理了。江听夏母亲在瑞士不是还有个空壳投资公司吗?”她轻笑一声,”我们正在操作让那家公司收购金鼎财经,顺便…把收购日期修改到爆料之前。”
陈雨桐眼睛一亮:”这样一来,所有证据都会指向江家!”
“没错。”林金凤的声音带着胜券在握的从容,”你舅舅已经买通了金鼎的财务总监,相关文件都在伪造中。到时候,舆论反而会变成江听夏为了争风吃醋,故意抹黑你的成人礼。”
陈雨桐红唇勾起一抹阴冷的笑:”还是妈妈想得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