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湖苑内,林绵绵”咕咚咕咚”灌下大半杯冰水,水珠顺着下巴滴在衣服上,她随手抹了把嘴,把笔记本电脑转向江听夏。
“我找到老周了,”她喘着气说,”那老家伙一开始还跟我打哈哈,说什么机密信息不能外泄。”林绵绵翻了个白眼,”结果我一提我爸当年救过他的事,他立马就松口了。”
“他说什么了?”
林绵绵突然压低声音,凑近了些:”这种特制水下枪,整个亚洲黑市流通的不超过二十把。”她的指尖在桌面上画了个圈,”每把枪的弹头底部都有独特的编号,就像指纹一样。”
“所以呢?”
“最关键的来了,”林绵绵的眼睛亮得惊人,”他说这种枪的买家都会在’暗网’留下交易记录。”她做了个敲键盘的动作,”只要能找到一枚弹头,他就有办法黑进那个系统。”
“问题是——弹头现在在哪?”
江听夏思索片刻,”那天的子弹应该都沉在格林湖底。”
“那反而安全。”林绵绵合上电脑,赤脚跳下飘窗,”杀你的人肯定想不到你还活着。”她随手抓起桌上的柠檬水灌了一口,”否则早该把湖水抽干了……”
玻璃杯突然”哐当”一声放回桌面,江听夏猛地转身,”不好!”
“怎么了?”林绵绵被溅出的柠檬水打湿了衣服下摆。
江听夏快步走向玄关,”他们现在可能已经知道了!”
林绵绵一把拽过沙发上的机车服:”操!等等我!”她单脚跳着穿好运动鞋,”捞弹头得我来!就你那狗刨式……”
林绵绵的重型机车一路疾驰,几乎开成了一道黑色闪电。
不到半小时,两人已经站在了格林湖畔, “嘶——”林绵绵龇牙咧嘴地拍掉裤腿上的鬼针草,”你成天就来这种鬼地方?这他妈是人呆的吗?” 穿过最后一片荆棘,静谧的湖水终于映入眼帘。
“嚯!”林绵绵吹了个口哨,”要不是亲眼看见,谁能想到这荒郊野岭还藏着这么个大湖?”
江听夏没接话,目光急切地扫视着湖面——还好,湖水依旧平静,看来对方还没来过。
“哎,”林绵绵用手肘捅了捅她,”你就是在这儿落水的吧?”她促狭地眨眨眼,”你说你那个’黑骑士’今天还会出现吗?”
听到”黑骑士”三个字,江听夏心头一跳,不自觉地望向湖对岸那片茂密的树林。
“绵绵,你先找弹头。”她突然转身,”我去个地方。” 不等林绵绵回应,江听夏已经快步走向树林深处。
层层树障后,小木屋的门虚掩着,屋内空无一人,炉膛里的柴火早已凉透。
江听夏的目光落在木桌上——那里放着一包湿漉漉的荷叶,几颗新鲜的莲子散落其间。
她的指尖刚触碰到,那包荷叶就突然散开,一枚黄铜弹头”当啷”一声掉落在木地板上。
“这是…”她轻声呢喃,俯身拾起那枚冰凉的弹头,皇冠标记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江听夏指尖微颤,不自觉地望向屋内。
“苏晏容…是你捡到的吗?”她柔声唤道,没有任何回应。
江听夏心头一紧,顾不得多想,攥紧弹头就跑向格林湖。
“绵绵!”她压低声音呼唤,却不见好友的踪影,湖面平静如镜,只有几片枯黄的荷叶轻轻晃动。
“哗啦——”
林绵绵猛地从水下探出头来,甩了甩湿漉漉的短发,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大小姐,我这正找得起劲呢!”她抹了把脸上的水,不满地抱怨,”你确定是在这儿掉下来的?我摸遍了湖底,除了淤泥连个屁都没…”
“嘘——”江听夏突然竖起食指抵在唇边,脸色骤变,远处传来枯枝被踩断的”咔嚓”声,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正朝湖边逼近。
林绵绵立刻会意,悄无声息地游向岸边,江听夏一把将她拉上来,两人猫着腰,借着芦苇丛的掩护,迅速朝格林湖后山的小路撤去。
就在她们身影消失在山路拐角的瞬间,几个黑衣男子拨开芦苇丛,出现在了湖边。
江听夏紧紧环住林绵绵的腰,机车在乡间小路上飞驰。
“听夏,还好你聪明,提前把车藏后门了。”林绵绵的声音混在风里,”不然咱俩肯定被发现了!不过弹头没找到,要不然再去一趟,实在不行…”
话音未落,一枚黄铜弹头突然从身后晃到她眼前。
“我靠!”林绵绵差点松了车把,”你从哪儿变出来的?”
江听夏将弹头收回口袋,嘴角微扬:”秘密。”
“该不会又是你的’黑骑士’吧?”林绵绵兴奋地吹了个口哨,”行啊江大小姐,现在走到哪都有神秘骑士团护驾了?魅力见长啊!我还眼巴巴的在水底摸来摸去…”
“别胡说,估计是…碰巧捡到的吧…”江听夏轻拍她的肩,”快去找老周。”
“得令!”林绵绵猛地拧动油门,机车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今天就让本姑娘当你的骑士,保证完成任务!”
后视镜里,格林湖的轮廓渐渐模糊,江听夏不自觉地回头望了一眼,手里摩挲着那枚带着松木清香的弹头。
盛京某军事研究所内,老周捏着弹头推了推眼镜,”没错,这就是“深渊使者”的专用弹头,这种水下突击枪,全球限量20把。”他指着显微镜下的弹头,”最特别的是它的膛线——”他调出电脑上的三维模型,”螺旋角度经过特殊计算,能让子弹在水下保持稳定飞行。”
林绵绵凑近屏幕:”能查到买家吗?”
他转头看向电脑,”这种手枪是改装过的…我只能试试…”
江听夏和林绵绵紧张地凑近屏幕,看着老周在全是英文的操作界面上快速输入一串串代码,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突然,屏幕闪过一道红光,刺耳的警报声响起,一个红色感叹号不断闪烁。
“糟了!”老周脸色骤变,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这把手枪的交易记录是绝密保护级别的!”他紧张地擦了擦汗,”我得赶紧注销系统,免得惹上麻烦。”
“那怎么办?”林绵绵急得直跺脚,”就这样查不到了吗?”
老专家摇摇头:”黑市武器,虽然查不到具体交易情况,”他忽然眯起眼,”不过……”放大弹头底部的标记,”这个皇冠标志,是东南亚’黑珍珠’集团的专属徽记。”
江听夏瞳孔一缩:”泰国?”
“准确地说,是曼谷。”老专家合上资料,”去年国际刑警端掉他们一个据点时,缴获过同批武器。”
离开研究所时,林绵绵一把拽住江听夏的手腕:”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江听夏停下脚步,声音压得很低:”如果我没记错,林金凤有泰国华裔的身份。”
“林金凤是谁?”
“陈聿川的继母,陈雨桐的亲妈…”
林绵绵眼睛突然睁大,”你是说她嫁进陈家前,一直在曼谷做生意?”
江听夏点点头,思绪却飘向更远的地方——陈父突发中风前,曾经提过要彻查继母林金凤在东南亚的生意,当时陈聿川还劝父亲别多想,说那只是女人家的首饰买卖。
现在看来,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绵绵,帮我个忙。”江听夏突然说,”查查林金凤在泰国的底细。”
林绵绵突然收敛笑意,神色凝重:”我们找到了谋杀你的直接证据,要不要报警?这事越查越危险,我担心你的安全…”
江听夏轻轻摇头:”陈家这些年在盛京的势力盘根错节,林金凤更是深不可测,况且我并没有真的发生意外,交给警察,只会不了了之,还会打草惊蛇。”她的眼神变得坚定,”要想彻底解决隐患,必须拿到更实质性的证据。”
林绵绵突然笑了:”听夏,我以前只觉得你是大家闺秀,性格温婉,”她歪着头打量江听夏,”可最近我才发现,原来你骨子里这么有主见。说说看,你究竟想要什么?恐怕不只是揪出凶手这么简单吧?”
江听夏唇角微扬:”怎么?现在才担心被我利用?”
“求之不得!”林绵绵眼睛一亮,”这种刺激可比气我家老头子有意思多了!”她夸张地叹气,”早知道你这么有计谋,我老爹那些狐狸精就该让你帮我整治。”
江听夏失笑:”得了吧,情场我可不擅长。我自己都深陷其中,我家里的’狐狸精’可比你爸那些姨太太道行高多了。”
两人说笑间,机车已驶回听湖苑。
还没停稳,林绵绵突然一个急刹:”喂,大小姐,先别急着查案了——”她朝前方努了努嘴,”你的’麻烦’来了。”
只见公寓楼下停着那辆熟悉的黑色巴博斯,陈聿川正倚在车前,见她们回来,他立即直起身,快步迎了上来。
“听夏,”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从昨晚到现在,你一个电话都不接,到底在做什么?”
江听夏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敷衍道:”没什么,学校最近比较忙。”
陈聿川伸手就要拉她:”我们谈谈。”他的手指刚碰到她的胳膊,江听夏就”嘶”地倒抽一口冷气,本能地缩了一下。
“怎么回事?”陈聿川眉头一皱,不由分说地卷起她的袖子。当看到那片触目惊心的淤青时,声音陡然冷了下来:”谁干的?”
这时,停好车的林绵绵一脸鄙夷地走过来,冲着陈聿川冷笑道:”哟,陈总还知道关心自己的未婚妻啊?始作俑者不就是…”
话没说完,江听夏猛地踩了她一脚。林绵绵吃痛地”哎哟”一声,转头看见江听夏警告的眼神,只得撇撇嘴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陈聿川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异常互动,眼神在她们之间来回扫视:”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江听夏不动声色地把袖子拉下来遮住淤青,淡淡道:”绵绵说话一向没分寸,你别在意,我就是不小心碰到了。”她抬眸直视陈聿川,”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我今天真的很累。”
林绵绵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装什么大尾巴狼…”但终究没再继续说下去,转身进了宿舍。
江听夏一把被陈聿川拉进了车里,车门”砰”地关上,密闭的空间里顿时弥漫着压抑的气息,他下意识地拉了拉脖子上的丝巾,将那片淤青遮得更严实些。
“你还在为桐桐的事生气?”陈聿川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厢里显得格外低沉,”我已经说过她了。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她的吗?”他侧过脸,眼镜后的目光带着审视,”我不明白,你怎么变得这么陌生了。”
江听夏的手指紧紧攥住丝巾边缘,”是我变得陌生,还是你?”她终于压抑不住怒火,声音却轻得可怕,”是不是我不再无底线地包容,你就不适应了?”
“桐桐是任性,说话有时伤人,”陈聿川皱眉,”但她并不坏。”
“是吗?”江听夏冷笑,”那要怎样才算坏?”
“听夏!”陈聿川沉下脸色,”不管你怎么想、怎么做,你都是我的妻子,这点永远不会变。”他的语气突然放缓,嘴角露出玩味的笑意:”不过…你再任性,再不回家,也不过就是一年的事…”
“妻子”这个词像把钝刀,狠狠扎进江听夏心里,曾几何时,这是她最渴望的身份,她日日期盼着二十岁生日的到来。
可现在,这个词却让她心底涌起莫名的恐惧。
“司机停车。”她突然开口,”我不舒服。”
助理许明猛踩刹车,轮胎在柏油路上擦出刺耳的声响,江听夏摔门而出。
“江听夏!”陈聿川追出来,一把将她按在公园的石墙上,爬山虎的枯叶簌簌落下,他的气息灼热地喷在她脸上。
“陈聿川,放开我!”她抬手推他,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狠狠压在墙上。
他的呼吸灼热,带着压抑多年的欲望,眼神暗沉得可怕。
“你到底要我怎样?”他嗓音低哑,指腹摩挲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以前你从不会这样对我。”
江听夏别过脸,却被他捏着下巴掰回来,她越是挣扎,他手上的力道就越重,仿佛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他的声音里带着危险的怒意,”是不是我对你太纵容了?让你忘了自己是谁的人?”
江听夏冷笑:”我是谁的人?陈聿川,你是不是忘了,我不是你的附属品!”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他。
“不是我的?”他眼底翻涌着暗潮,猛地低头逼近,”江听夏,你从七岁起就是我的!”
他的唇狠狠压下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像是要吞噬她所有的反抗。江听夏拼命挣扎,指甲在他手背上划出血痕,却被他反手扣得更紧。
他的吻近乎撕咬,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让她彻底臣服。
“唔……放……”她的声音被吞没,呼吸几乎被掠夺殆尽。
陈聿川的理智早已被怒火和占有欲烧得所剩无几,他感觉到她的抗拒,却更加疯狂地加深这个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仍然是他的。
可就在这时——
“呱!”
一道碧绿色的影子猛地从草丛里窜出,狠狠撞在陈聿川的膝盖上!他吃痛松手的刹那,江听夏看到那只熟悉的青蛙正挡在她身前,鼓起的腮帮和瞪圆的金色眼睛透着罕见的凶狠。
“什么东西…”陈聿川皱眉后退,皮鞋差点踩到青蛙的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