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站在衣帽间里，手指抚过那条淡蓝色连衣裙的领口。料子比她记忆中柔软许多，剪裁也更加精致，但款式几乎与两年前她和顾枭初次见面时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顾枭到底想干什么？”她小声嘀咕着，套上裙子。自从三天前收到那个神秘礼盒和”穿这个”的简短指令，她就一直处于好奇与忐忑中。
手机震动起来，林默发来的消息：”五分钟后到楼下接您。”
苏棠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顾枭特意嘱咐不要化妆师，她只涂了淡淡的唇膏，将头发松松挽起，就像那天一样。唯一的区别是现在她无名指上戴着那枚简单的婚戒，提醒着这段始于协议的婚姻已经走过了不短的时光。
楼下，林默站在黑色迈巴赫旁，为她拉开车门：”顾太太。”
“林助理，能透露一下我们要去哪吗？”苏棠试图打探。
林默难得地露出微笑：”您马上就会知道。”
车子驶向市中心，苏棠望着窗外闪过的街景，心跳随着熟悉的路线逐渐加速。当车停在朗廷酒店门前时，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裙摆。
“请跟我来。”林默引导她走向电梯。
电梯直达顶层餐厅。门开的瞬间，苏棠倒吸一口气——整个餐厅空无一人，只有最里面那张桌子周围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烛光。那是她和顾枭第一次见面时坐的位置。
顾枭站在窗边，背对着她，身姿挺拔如松。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他穿着与初见时相似的深灰色西装，只是没打领带，领口微微敞开，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柔和。
“你记得。”苏棠走到他面前，声音微微发颤。
“每一个细节。”顾枭牵起她的手，引她入座，”包括你紧张时绞手指的小动作。”
苏棠立刻松开裙摆，惹得顾枭轻笑。餐桌上摆着一束白色郁金香，和他们”结婚”那天他带去学校的一模一样。
侍者悄无声息地上菜，每一道都是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点过的——法式鹅肝、松露汤、香煎鳕鱼…甚至连酒都是同一年份的波尔多。
“你在复刻我们的初见。”苏棠小口啜饮着红酒，恍然大悟。
顾枭的指尖轻轻敲击酒杯：”但有一样东西不一样了。”
“什么？”
“这一次，”他直视她的眼睛，”我知道自己有多幸运。”
这句话让苏棠的心脏漏跳一拍。烛光下，顾枭的轮廓比平日更加柔和，眼中闪烁着她从未见过的光芒。
甜点上来时，苏棠发现是一个小巧精致的蛋糕，上面用巧克力写着”Will you marry me?”。她猛地抬头，看到顾枭已经从座位上起身，单膝跪在她面前。
“苏棠，”他的声音有些发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深蓝色丝绒盒子，”我们的开始或许不寻常，但我对你的感情再真实不过。”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她从未见过的戒指——铂金戒托上镶嵌着一颗罕见的蓝钻，周围环绕着小颗白钻，宛如星辰环绕明月。即使在昏暗的烛光下，宝石依然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这颗蓝钻是我母亲留下的唯一珠宝。”顾枭轻声解释，”她曾说要留给我的妻子。”
苏棠的指尖颤抖着触碰戒指，感受着宝石冰凉的质感。顾枭将戒指取出，示意她看内侧的刻字。
“致小棠，永远爱你。”
前五个字的笔迹娟秀优雅，明显与后面的不同。苏棠瞪大眼睛：”这是…”
“母亲的字迹。”顾枭的声音低沉温柔，”她当年在那本《新月集》上写下的题字。后面三个字…是我加的。”
苏棠的眼泪瞬间决堤。这颗宝石、这些字迹，连接着过去与现在，死者与生者，母亲与儿子…以及他们两人跨越时空的缘分。
“你是我今生唯一主动的选择。”顾枭凝视着她，黑眸中盛满不加掩饰的爱意，”从协议婚姻开始，到真正的爱情…你愿意继续这段旅程吗？”
苏棠透过泪光看着跪在面前的男人——这个曾经冷漠强势的商业巨头，此刻手指微颤，眼中带着罕见的脆弱和期待。她突然明白，这枚戒指不仅是一个承诺，更是顾枭将自己最珍贵的部分——对母亲的记忆、对爱的信任——全部交托给她。
“我愿意。”她伸出左手，声音哽咽却坚定，”不再有协议，只有永远。”
顾枭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戴在她无名指上，然后起身吻住她。这个吻温柔而绵长，带着红酒的醇香和泪水的咸涩，以及无尽的承诺。
餐厅角落里，不知何时出现的摄影师悄悄按下快门，记录下这一刻。林默和服务生们站在远处，脸上带着真诚的微笑。就连向来严肃的餐厅经理也忍不住擦了擦眼角。
当顾枭终于松开她时，苏棠注意到他的眼眶微微发红。他轻咳一声，试图恢复平日的冷静，但嘴角的笑意出卖了他。
“蛋糕还没吃呢。”苏棠调皮地眨眨眼，试图缓解自己的情绪波动。
顾枭切下一小块，亲手喂到她嘴边：”尝尝？”
奶油在舌尖化开，甜中带着一丝咖啡的苦涩，就像他们的故事——始于冰冷的协议，却终于炽热的爱情。
“你知道吗，”苏棠端详着戒指，”我一直以为《新月集》上的题字是个巧合。”
顾枭摇头：”这世上没有巧合，只有我们尚未了解的因果。”他轻抚她的脸颊，”母亲当年一定看到了你身上的光芒，就像我现在看到的一样。”
离开餐厅时，顾枭从侍者手中接过一件白色羊绒披肩，轻轻搭在苏棠肩上：”小心着凉。
这个细小的举动让苏棠想起无数个他默默关怀的瞬间——半夜为她盖好的被子，书桌上永远温热的半糖咖啡，下雨天准时出现在校门口的伞…顾枭的爱从不张扬，却无处不在。
回家的车上，苏棠靠在顾枭肩头，手指不停摩挲着那枚新戒指。蓝钻在夜色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仿佛顾夫人温柔的祝福。
“我在想，”苏棠突然开口，”我们的婚礼上要不要读一段泰戈尔的诗？”
顾枭吻了吻她的发顶：”《新月集》里的？”
“嗯。”苏棠微笑，”那首《永恒的契约》。”
顾枭的手臂紧了紧：”完美。”
车窗外，城市的灯火如星辰般闪烁。苏棠想起那个雨夜她冲进酒店救顾枭时，从未想过他们的故事会走向何方。而现在，她手指上戴着顾枭母亲留下的蓝钻，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期待。
命运有时会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将两颗孤独的心紧紧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