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盛唐妊珠:寒门贵女带玺记》是一本让人欲罢不能的宫斗宅斗小说,作者“云清水瑶”将带你进入一个充满奇幻的世界。主角林婉的冒险经历让人热血沸腾。本书已更新183196字的精彩内容等你来探索!
盛唐妊珠:寒门贵女带玺记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哇——”
第二声啼哭,比第一声更加嘹亮,更加倔强,带着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磅礴生命力,如同破晓的号角,悍然刺穿了屋外狂暴的雷雨交响。
就在这声啼哭响起的刹那,一道前所未有的、粗壮如龙蛇的惨白电光,撕裂了浓稠如墨的苍穹。
它将整个摇摇欲坠的破屋,连同屋外泥泞的院落,瞬间映照得亮如白昼,纤毫毕现。紧随其后的,是一声撼天动地的炸雷,仿佛九天之上的巨鼓被狠狠擂响,震得大地都在微微颤抖,屋顶的瓦片簌簌作响,几欲崩裂。
然而,这声象征着天地之威的恐怖雷鸣,竟被那新生婴儿的啼哭声短暂地压了下去。
那小小的、稚嫩的、却蕴含着无尽生命力的哭喊,在惊雷的余威中倔强地回荡、攀升,如同向这无情天地发出的第一声不屈呐喊。
林琬彻底瘫倒在冰冷泥泞的地上,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和魂魄。极致的剧痛、巨大的体力消耗、失血的眩晕、以及紧绷到极限后骤然放松的虚脱感,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眼前是模糊晃动的猩红光影,耳中充斥着尖锐的嗡鸣和两个婴儿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有力的哭声交织成的奇异乐章。
借着又一次闪电的惨白光芒,林琬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自己身边。
两个小小的、沾满血污和粘液的身体,正并排躺在冰冷泥泞的地上,用力地蹬踹着藕节般的小腿,挥舞着同样肉乎乎的小拳头,放声大哭。
他们的皮肤并非早产儿常见的青紫或皱缩,反而透出一种惊人的、健康的红润光泽,在闪电的映照下,仿佛两块温润的、初生的美玉。那响亮的哭声充满了力量,充满了对这个陌生世界最原始的宣告。
双麟降世。
然而,与这两个生机勃勃、红润健壮的新生儿形成惊心动魄、惨烈到极致对比的,是他们的母亲。
林琬侧躺在泥水中,身下的泥地早已被血水和羊水浸透,晕开一大片深褐近黑的污迹。
她瘦骨嶙峋的身体此刻显得更加单薄脆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湿透的衣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嶙峋的肋骨轮廓。
她的脸色惨白如金纸,嘴唇因失血和剧痛而干裂发紫,额头上、脖颈上布满了未干的冷汗和血污混合的痕迹。那双刚刚完成了惊天壮举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指尖沾满泥泞和暗红的血渍。
她整个人如同在血与火的战场上鏖战至最后一刻、油尽灯枯的战士,只剩下微弱的呼吸证明着生命的存在。
生的蓬勃,与母体的凋零,在这电闪雷鸣的破屋泥地上,形成了最原始、最震撼、也最令人心碎的画卷。
林琬身下流出的血水,混着屋顶漏下的冰冷雨水,蜿蜒着流向堂屋门口,最终汇入院落里浑浊的积水洼中。
就在此时,又一道格外刺目的闪电劈落。惨白的光芒精准地打在那片汇聚了母亲鲜血的泥水洼上。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混着血水的泥洼,在闪电强光的映照下,竟隐隐泛出一层极其微弱、却无法忽视的、妖异又神圣的暗红色光晕。
那红光如同活物般在水面下流转、氤氲,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然而,那惊鸿一瞥的异象,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不祥与神秘,仿佛预示着这两个在如此惨烈境况下降生的孩子,注定不凡,也注定坎坷。
就在这红光闪现、即将消散的刹那——
“砰。”
一声闷响,院门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开。
一个顶着巨大破铁锅、浑身湿透、活像只落汤鸡的瘦高身影,以一种极其滑稽又狼狈的姿态,连滚带爬地冲进了院子。
那破铁锅歪歪斜斜地扣在他头上,雨水顺着锅沿哗哗流下,糊了他一脸。
正是村里那个神神叨叨、半疯半癫的康萨陀。
他显然是被刚才那声压过惊雷的婴儿啼哭和巨大的闪电吸引(或者说吓)过来的。
他顶着他的“避雷神器”——那口破锅,惊魂未定地站在院子里,一双浑浊却偶尔闪过精光的眼睛,死死盯着堂屋门口那片刚刚泛过红光的泥水洼,又猛地转向屋内那微弱灯光映照下的景象。
当他的目光越过门槛,看到泥地上浑身浴血、奄奄一息的林琬,以及她身边那两个正放声大哭、红润健壮得不像早产儿的双胞胎男婴时——
康萨陀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整个人猛地一哆嗦,头上的破锅“哐当”一声掉在泥水里。
“天……天神老爷啊。”
他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带着哭腔的怪叫,手指颤抖地指向屋内,声音尖利得几乎要撕裂雨幕,“雷……雷神送子。是雷神送子下凡了。我的个娘嘞。这……这动静。这红光。这娃儿……这娃儿哭声比雷公还响。”
他像是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又最恐怖的事情,在原地又蹦又跳,手舞足蹈,语无伦次:“不得了。不得了。此子……此子非凡胎啊。是……是天上星君下凡历劫?还是……还是什么精怪托生?这……这红光……这哭声引天雷啊。要遭。要遭大祸。这村子怕是要被雷劈平了。”
他一边神经质地念叨着,一边又慌忙弯腰去捡那口破锅,想重新扣在头上,仿佛这样就能抵挡那“引雷”的灾星。
那副又惊又怕、又想靠近又不敢、顶着破锅在雨地里团团转的滑稽模样,在这刚刚经历了生死搏杀、血光冲天的惨烈现场,形成了一种荒诞到极致、却又让人笑中带泪的黑色幽默。
筋疲力尽、意识已经处于半昏迷边缘的林琬,恍惚间似乎听到了康萨陀那惊惶的怪叫。
她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到一个顶着奇怪东西的影子在雨幕中手舞足蹈。
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荒诞的笑意在她干裂的嘴角一闪而逝,随即被更深的黑暗吞噬。
她头一歪,彻底陷入了昏迷。在意识沉沦的最后一刻,她仿佛只听到两个儿子那穿透风雨的、倔强的啼哭。
康萨陀那番惊天动地的怪叫和院子里闹出的巨大动静,终于彻底打破了深夜的沉寂,惊动了附近几户人家。
先是住在隔壁的瞎眼阿婆的儿子——一个老实巴交、胆子不大的庄稼汉,被他媳妇推搡着,端着半盆冒着热气的热水,手里攥着几块洗得发白的旧布,战战兢兢地探出头来。
他显然是被刚才的雷声、婴儿哭声和康萨陀的鬼叫吓得不轻,但终究抵不过媳妇的催促和一点朴素的善念。
“康……康老哥,你……你鬼叫啥呢?刚……刚才是娃儿哭?”
他壮着胆子朝院子里喊,目光扫过地上那滩混着血水的泥洼,又看到屋内泥地上那触目惊心的一幕,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天爷。这……这是生了?张二家的?她……她咋样了?”
紧接着,又有两三个胆子稍大的邻居被惊动,披着蓑衣或顶着破盆,小心翼翼地聚拢到张二郎家院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里看。
当他们借着闪电的光芒看清屋内的惨状——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林琬,以及地上两个嗷嗷待哺的新生儿时,都忍不住发出惊呼。
“造孽啊。真生了。还是两个。”
“天老爷。她一个人咋生的?这……这血……”
“快。快看看人还有气没?娃儿不能冻着啊。”
“热水。旧布。谁家有干净的旧布快拿来。”
最初的惊骇过后,一丝迟来的、微弱的同情和人性的微光,在冰冷的雨夜中艰难地燃起。
瞎眼阿婆的儿子第一个端着热水,硬着头皮跨进了院子,后面跟着一个抱着旧布的中年妇人。
就在这时,那扇紧闭了半夜的、属于张二郎的房门,终于“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拉开了一条缝。
张二郎那张惊魂未定、苍白浮肿的脸探了出来。他显然也被外面的动静和婴儿的哭声吓得不轻,眼神里充满了恐惧、茫然,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他的目光先是扫过院子里聚拢的邻居,扫过顶着破锅、神神叨叨的康萨陀,最后,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死死地钉在了堂屋门口——钉在了那两个躺在泥地上、浑身沾着血污、却哭得异常响亮、小胳膊小腿用力蹬踹的男婴身上。
那是他的儿子。 两个。活生生的儿子。
一瞬间,张二郎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
有初为人父的本能喜悦和激动,有看到儿子健康降生的难以置信,但更多的,却是被康萨陀那番“雷神送子”、“引天雷”的疯话所引发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和不安。
他看着那两个在血污中啼哭的婴儿,看着他们红润得异乎寻常的小脸,再联想到刚才那压过雷声的啼哭和诡异的红光……康萨陀的话如同魔咒,在他心中疯狂滋长。
他站在门内,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眼神在狂喜和惊惧之间剧烈地摇摆、挣扎。
他想上前,想抱起自己的儿子,可那双腿如同灌了铅,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
邻居们投来的目光,有同情,有责备,也有探究,更让他如芒在背。
风雨依旧在呼啸,两个新生儿的啼哭在短暂的爆发后,渐渐转为细弱的呜咽,仿佛耗尽了力气。
而他们的母亲,躺在冰冷的血泊中,生死未卜。他们的父亲,站在咫尺之遥的门后,脸上交织着复杂难辨的情绪,迟迟未能迈出那一步。
微弱的转机,伴随着更深的寒意,在这啼破雨幕的黎明前夜,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