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直勾勾的目光下,裴宴赫眉目冷淡,拿着手机起身往书房走。
沈以枝动作敏捷跟上,结果要跟着进书房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阵风掠过发丝,门被裴宴赫迅速合上,只留一秒他似笑非笑的表情。
“咔哒——”
还不忘防贼似的上锁。
沈以枝咬牙“切”了一声,谁稀罕听他打电话。
转身迈脚下楼,然而脚步悬空半秒,思索一瞬。
沈以枝当机立断转回身,作贼似的耳贴在门板上。
奈何裴宴赫家里门板太实沉,隔音太好,一点声响都听不见。
她左右上下四个方位都挪了遍,也没听见丁点多余的声音,安静诡异的出奇。
与此同时,门忽然开了。
沈以枝立马挺直腰杆,心虚地看了看天花板,又望了望脚底瓷砖,最后见裴宴赫始终未开口。
她恶人先告状似的,倒打一耙。
“不会吧,裴宴赫,你真谈恋爱了?”
裴宴赫谈恋爱,这简直是比天气预报显示明天下冰雹还要震惊的事。
更何况接个电话鬼鬼祟祟的,还不让人听,铁定有鬼。
裴宴赫垂着眼看她,眼底情绪晦暗不明,“我谈恋爱你很高兴?”
他谈恋爱,关她什么事。
她只是天生喜欢八卦这点事罢了。
沈以枝盯着他略微绷紧的下颚线,随意道:“关我什么事。”
裴宴赫垂眸敛目,遮住一闪而过的阴霾情绪,“关你什么事你问什么?”
“……”
沈以枝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莫名觉得他说得还怪有道理的,但又不肯放弃燃起的八卦之魂。
“我这是替谈蕙雅女士关心你的身体健康,恋爱健康,心理健康。”
她说得一本正经,仿佛煞有其事,“你别好心当成驴肝肺。”
裴宴赫差点气笑,越过她径自走进隔壁主卧。
门也没关。
见他不说话,沈以枝倚靠在主卧门框上,细长直的腿单曲着一条,闲散站着,目光紧跟着他,顺带还观察了眼他的卧室。
整洁单一的灰白色调,碳黑的窗帘半掩着,只余一缕阳光透进屋内,床头墙壁上挂了一整面墙的素描画,全是沈以枝的手笔。
有一段时间沈以枝颇爱跟裴宴赫打赌,赌什么的都有,赢一次沈以枝就往裴宴赫房间贴张画纸,纸上画的有时是她自己,有时又是路边蓬勃的柳树。
画的对象不定,可画的主人却始终是沈以枝。
不知何时裴宴赫的卧室就贴满了整墙她的画作。
因为输的那方每次都是裴宴赫。
沈以枝再看到这面墙,就像是艺术家欣赏着自己的缪斯,不禁摇头感慨。
“裴宴赫,你这卧室设计最完美的地方就是这面墙了。”
她发自内心问:“晚上看着我的画睡觉是不是很爽?”
裴宴赫从衣柜里拿出件短T拎在手里,侧目漫不经心扫她一眼,沉默会儿,神情疏淡,“一般。”
“我换衣服,你走不走?”
他潋滟的桃花眼泛冷,下达逐客令的意味,含着点警告。
沈以枝视线从画纸移到他脸上,毫不避讳地,将他从头打量到脚,最后在腹部的位置停留。
画家常常对人体线条结构十分敏感甚至是敏锐。
所以透过轻薄的绸缎睡衣她也依稀能看出裴宴赫宽厚的肩,细窄有力的腰,手背上蜿蜒着张力拉满的青筋,是个出众且完美的模特。
“你换就是了,我不看你。”
沈以枝闭上了眼,如蝶羽般的长睫盖下一片阴影,像个十足的正人君子。
要不是知道她那点德性,恐怕裴宴赫真信她会乖乖不看。
裴宴赫碎发耷拉在眉前,隔着点距离看她歪在门上的脑袋,言简意赅,“转过去,背对着。”
其实他可以选择更方便的方式,关门,但是他没有。
沈以枝也没怀疑,嘟囔着吐了两字:“矫情。”
随后转过身,背对着他。
这时她想起刚才的事,兴味索然地盯着地上洁净的瓷砖,冲着身后说:“你刚才那问题还没回答我呢。”
裴宴赫没说话。
回答她的是一阵悉悉索索布料摩擦的声音,清晰的仿佛有人在耳畔呼气,无端牵起酥痒意。
空气很静,诺大的别墅里只剩二人。
脱下的衣服被丢在床上,碰撞的那刹那,犹如擂鼓敲声,回荡耳边,掀起暗流涌动的暧昧氛围。
明知他在换衣服,沈以枝大脑中某根弦仍旧被他牵着走,一举一动,都真切感知。
曾经上人体素描课时,她见过精硕明显带有健身痕迹的肌肉,也见过劳动自然形成的肌肉。
这时她却无法想象裴宴赫的肌肉线条是怎样。
等等。
她好奇裴宴赫的腹肌干什么。
沈以枝猛然清醒,晃晃脑袋,抑制住这个可怕的念头在心底萌生。
裴宴赫换好衣服后,在她身后静站了会,将她细微的动作尽收眼底,微不可察的轻笑一声,才抬脚。
从留出一半空间的门,走出卧室。
看见他走出来的背影,沈以枝问:“你去哪儿?”
裴宴赫单手揣着兜,头也不回,“带你去找问题的答案。”
沈以枝追上去,走他身侧,仰着点头看他,脑回路清奇,“你出门约会带我去,这不太好吧。”
她走快两步,超裴宴赫一段距离,往自家的方向去。
“我还是不去了,你们玩的愉快。”
忽然手腕被宽大的掌心拽住,温热滚烫的触感。
沈以枝停滞动作,不明所以回头。
“你干嘛?”
她手腕很细,裴宴赫手掌抓住还余点空间,触感细腻光滑,犹如丝绸,甚至不敢用力,生怕留下红痕。
见他半天不开口,沈以枝皱着点眉,“裴宴赫?”
裴宴赫不慌不忙松开她的手腕,只余掌心那点残留的触感,揣进兜里,掩盖某种异样的感觉。
他面不改色,清黑的眸紧锁着她,淡淡道:“没谈恋爱,不是约会,去吃饭,陈烬炀跟商括珩都在。”
像是解释,又像是在说那个问题的答案。
沈以枝后知后觉“哦”了一声,片刻,突然一个激灵,瞪大着那双透亮的眼,震惊道:“你们三个聚餐竟然不叫我?”
“说好的京都四人帮,结果你们把帮主孤立在外。”
她深深地吐口气,伸出根手指点他,“你们三个是不是想谋权篡位?”
原来他谈没谈恋爱这事还没京都四人帮在她心中重。
真是好样的。
裴宴赫眼底暗了几分,“所以,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