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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霏霏,当初你我花前月下的时候,你可不是这般说的!”

宋元初盯着萧扶樱姣好的面容,无法想象这样的人间尤物,竟然已经另有新欢。

她不是素来爱跟在他身后,宋郎长宋郎短地唤他么?

从她十岁起,便说以后长大了要嫁给他……

她怎能被别的郎君所迷惑?

他愈发激动,伸手便要去拔萧扶樱发髻上的玉兰簪。

“别碰本宫……啊!”

……

祁云琰正带着人在荷塘旁散步,好避开那些纠缠不清的贵女。

顾文絮的长兄顾衍一个劲儿地在一旁赔罪:

“舍妹在家里娇纵惯了,今儿言行无状,唐突了七公主……”

“在下作为长兄,愿替舍妹给公主殿下赔罪,还请九殿下息怒。”

祁云琰心下有些烦躁,本来好不容易选到顾衍这么个心性不错的郎君,结果家中竟有那么个藐视天威的妹妹。

有这样的小姑子从中作梗,那丫头嫁过去了也是要受委屈的。

他揉了揉眉心,想起萧扶樱哭得通红的眉眼,心下一阵酸软。

罢了,之后再寻一寻合适的人选罢。

顾衍见祁云琰沉默着,也不敢再说话。

今儿刚到行宫,九皇子便将他带在身边,显然是有些特殊对待。

他想着,兴许是九皇子要提拔自己了,便一直谨言慎行地伺候着。

不成想,却被自家妹妹给亲手毁了这机遇……

今儿个回到府中,要叫双亲好生约束一番才是。

“顾娘子已赔礼道歉过了,七公主性子柔弱,往后还是莫要叫你家妹妹往七公主跟前凑了。”

顾衍是个人才,祁云琰并不愿因儿女私事,坏了国之栋梁的前途,便出声提醒道。

“得罪七公主事小,得罪太子殿下事大。”

顾衍自是恭敬应下,七公主往那儿一站,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承认,身后都是站着帝后和太子的。

二人正说着话,便见湖心亭中有人惊呼“救命”。

一听这熟悉的嗓音,祁云琰当即变了脸色,飞身往荷塘中央掠去。

可他还是晚了半步,烟紫色的身影连同着怀里的两枝葳蕤菡萏,一同坠入初夏还带着寒意的水中。

萧扶樱上辈子离宫嫁人后,婚后的日子无聊寂寞,便特意寻了女师傅学了水性。

这辈子虽不曾练习,入了水却也不曾惊慌。

方才宋元初跟上栈桥时,她便瞧见了荷塘边散步的祁云琰一行。

她估算着距离,在祁云琰恰好能瞧见她的位子,故作惊慌失措地落了水。

荷塘常年有老仆打理,是以水底澄澈,她沉下去时,甚至瞧见两尾朱红的锦鲤游了过来,追着她胸前的宝相花璎珞游弋。

祁云琰入水后瞧见的便是这样一番情形,溺水的女娘虽面色惨白,可一双眸子却盯着胸前的锦鲤瞧得入神,似是讶异那锦鲤缘何追着她不放,水眸中隐有几分喜爱之意。

她胸前的那朵宝相花嵌满了宝石,他只消稍稍瞧一眼,便知那宝石是小弯刀上抠下来的。

心下不由微微一笑,他指望她用那小弯刀防范歹人,实在是高估了她了。

天家的公主少有如她这般,养得这般天真无邪的。

他长臂一捞,便将若质纤纤的人儿捞进了怀里,往透亮的水面游去。

亭亭如盖的荷叶遮蔽了一半的日光,叫他不必费心便能听到二人如鼓的心跳。

安禾带着小满,从司膳局取了萧扶樱爱吃的樱桃毕罗来,刚到荷塘旁便瞧见七公主和九殿下双双入水,吓得肝胆俱裂。

“公主殿下!九殿下!”

两人顾不得手里的点心,着急忙慌地跑到湖心亭下的小石阶接应。

小满识水性,作势便要入水救人,倒是一身湿漉漉的九皇子抱着面色惨白的七公主率先冒了头。

“传太医。”

九皇子面上沾了几绺碎发,双眸冷似深潭,更显俊美无俦。

怀中的女娘似落了水的猫儿,在他怀里打着冷颤,素白的小手攥着她的衣襟。

“九哥对不起……九哥送霏霏的花神簪……”

“落了一支到荷塘里……”

“恐怕……寻不着了……”

他惊异于她对那簪子的看重,落水后头一件后怕的事,竟是簪子寻不着了。

嗓音微暖了几分,带着诱哄的意味:“无妨,九哥库里还有许多。”

左右他也尚未娶妻,便是尽数清点出来赠她,也不是不可以。

“可那是九哥头回赠予霏霏的礼物……”女娘面带遗憾,“到底是意义不同嘛……”

他脚步一顿,那他是她的头一个有肌肤之亲的郎君,是不是……也意义非凡?

隐风跟在后头,早已派了腿脚伶俐的人去寻太医。

听得自家殿下的话,暗暗掰着手指头,自打九殿下上战场之后,回回陛下和皇后赏赐,都会有许多女娘所用之物。

大到点翠头面,小到戴在指上的护甲,林林总总得有小半个库房的东西。

嗯,头饰里除了这一套花神簪最为亮眼,还有碧玺双鱼步摇、红翡同心云纹簪、玳瑁鸳鸯戏水合钗……

不错,都是成双成对的。

他暗戳戳地记下,备着主子随时问要。

顾衍念着到底是公主落水,事关女子闺誉,自己一个外男不好在场,吩咐人去禀报太子,便识趣地退得远远儿的。

宋元初被两个大力的内侍押着时,手里还握着那支从锦绣楼买来的簪子,连连辩驳道:“我没有碰到她,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她……她栽赃我!”

一贯稳重自持的安禾,气得上去便是一个窝心脚:“我们家殿下堂堂天家贵女,用得着拿一条命陷害你一个朝臣之子?”

“简直是胡言乱语!”

小满狠狠啐了一口道:“分明是逼婚我们家殿下不成,便想着推我家殿下入水,好制造肌肤之亲。”

“真是好歹毒的手段!”

“姑姑你去照看殿下,骂人的事儿有奴婢呢!”

说罢扭头继续骂道:“那薛家娘子对你死心塌地,不会是婚前便有了首尾罢?”

“真是混蛋玩意儿,祸害了薛家娘子还不够,还想来祸害咱们天家的公主!”

“呸!”

方才在宴上,那薛含瑶联合顾家女娘,将她家殿下逼得红了眼,她可是记着呢。

这会子搭在一块儿骂了,正好解气。

一旁压着宋元初的内侍们皆是满面震惊,他们久在行宫,还没听过这般劲爆的八卦。

只盼着这姑奶奶多说几句,往后出去吃酒,也好多几分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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