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建林听了大惊:“不是说好了不生吗?怎么又提这个事?房子都买不起,再生个孩子,这房子怎么能住得下?这日子还怎么过?”
梁春这次坚定了主意,无论别人怎么说她都要生二胎。
她深吸了一口气,酝酿了一下情绪,把周玉婷的故事讲给了冯建林听,同时又结合了一些生命无常的道理。
冯建林听完后沉默了。
这种事,他也听说过,只不过没有发生在他身边,他没有像梁春那样深切地如同感同身受。
他认识周玉婷,也见过那个阳光帅气的男孩子,如今听说了这样惨痛的悲剧,他的心脏也感到隐隐的作疼。
可是,他还是拿不定主意,要是梁春生了二胎,最起码有一段时间不能工作,到时候就不是房子买起买不起的事了,养活一家人的重担都会落到他肩上,有可能连饭都吃不起。
看着冯建林那张纠结愁苦的脸,梁春说道:“我也知道再生一个孩子负担大,可是哪怕再苦再难,熬几年也就过来了,现在要是不生,再等几年,恐怕想生也生不出来了。”
冯建林突然想起那天他回老家接刘素云时她说的那句话。
“只要你们愿意生,我说过的话依然算数。”
于是,他下狠心似的说道:“行,你想生就生吧,等你怀孕了,我就回去找妈,让她兑现她的承诺。”
其实,在决定要生二胎的时候,梁春也想到过刘素云曾经的许诺,只不过碍于面子,她没有对冯建林说出口。
毕竟,她生二胎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那笔钱,退一步说,即使没有那笔钱,她也要生二胎。
可既然决定生了,那这笔钱就算是意外的福利吧,送到手里的钱,谁会傻到不要。
现在既然冯建林主动提起,她也不介意表露出自己的贪婪:“行,从今天起,你要戒烟戒酒,我也要调理好自己的身体,争取明年生个大胖小子。”
冯建林向梁春身边靠了靠,兴奋地说:“到时候有了咱妈的支持,咱就可以买房了,上次借姐姐的那5万,还在我手里,我没还给她。”
梁春惊得睁大了双眼:“你没还啊,咱们拿着姐的钱却没买房,她要是问起来你该怎么说?”
“放心吧,人家生意那么忙,不会关心你这点屁事。就算她问了也无所谓,我就说正在看,买房子又不是买白菜,总得货比三家吧。这都不是问题,只要你愿意找,理由一大堆。也幸亏我没还,要不等有急用了再去找她借,万一她再找理由不借呢?钱还是握在自己手里比较踏实。”
梁春的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她不知道,摊上这样一个男人是她的幸运还是悲哀。
说实话,她对这种自私自利的男人从始至终都持鄙夷和不屑的态度。
可作为既得利益者,她又没有立场对冯建林这种做法提出批判。
她心底也有那份自己不忍直视的贪婪,她太想有一套能安放肉体和灵魂的房子了,为了这个梦想,她必须摒弃其他一切不切实际的清高和节操。
想到这里,她可耻地点了点头,附合着冯建林的话:“也对,现在这个社会,人情淡薄,借钱实在是太难了,就算是你亲姐姐,下次再借也不一定那么容易。等我一怀孕,你就去给妈报喜,然后买房子。”
一提到买房,梁春就激动得两眼放光,脑海想象着住进大房子的快乐,心里比喝了蜜还甜。
冯建林贱兮兮地贴上来:“那就来吧,造小人,从今天开始。”
梁春一把推开他,朝隔壁努了努嘴:“现在才8点多,薇薇正在写作业,这房子又不隔音……对了,生二胎的事,我觉得还是得跟薇薇商量一下,征求一下她的意见。我听说,现在的小孩精得很,有的自私又极端,为了阻止父母生二胎,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冯建林皱了皱眉:“那这么说,薇薇要是反对的话,你就不生了?”
梁春愣了一下:“那也不是,我会跟她讲道理,分析利弊,薇薇是个善良懂事有爱心的孩子,我相信她会支持我们的。”
周末,梁春抽了个时间,给薇薇讲了发生在周玉婷身上的事。
薇薇无比震惊,小脸都憋红了:“周阿姨太可怜了……”
梁春握着薇薇的手:“岂止是可怜,因为这个事,周阿姨会丧失活下去的信心,从此以后会觉得人生无意义,毕竟,哥哥是她唯一的孩子。”
说到这里,梁春观察了一下薇薇的表情,发现她一脸的同情和惋惜,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说道:“所以,妈妈想跟你商量一下,再给你生个弟弟或妹妹,独生子女家庭承担的风险太大了。”
薇薇睁大了两只茫然的大眼睛:“妈妈,你是担心有一天我也会离开你?”
梁春大惊失色:“不,不是,妈妈没有这个意思,妈妈一点儿也不担心,薇薇一定会健健康康平安无事地陪着妈妈,一直到老……”
梁春说不下去了,声音也开始变得哽咽。
她恨自己准备得不够充分,没有注意谈话方式,以至于让薇薇曲解了她的意思。
好在薇薇并没有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她拍了拍梁春的手:“妈妈,你没有必要征求我的意见,你想生就生吧。”
梁春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眼眶也有些发热:“你不怕弟弟妹妹分走一部分爸爸妈妈对你的爱?”
“但我也多了一份爱啊,我爱他他也爱我,长大后还能互相帮助,像你和小姨那样,那该多好啊,妈妈,其实我早就想让你给我生个弟弟或妹妹了,只是因为咱家条件不好,我不敢说。”
梁春激动得泪盈于睫,她慈爱地摸了摸薇薇的头,她的小棉袄果然没然没有叫她失望。
都是因为她和冯建林没本事,没有能力给孩子创造她想要的生活。
自从决定生二胎,梁春和冯建林就开启了备孕模式,一家三口都在期待新生命的降临。
很快到了杨月娥的生日,虽然因为金条的事有了些隔阂,但作为女儿,梁春还是积极地准备去给杨月娥祝寿。
正好杨月娥也打来了电话,说趁着这个时间一大家子好好聚聚,饭菜酒水什么的都不用梁春操心,她都准备好了。
那天,冯建林上班没有空,梁春就带着冯薇回了娘家,梁秋带着她老公张宏宇和儿子张航也从省城回来了。
生日聚会,自然也少不了这个家的核心人物,梁栋和他的女朋友陈思思。
一家人欢聚一堂,气氛空前祥和热闹。
梁春手里没什么钱,自然没法给杨月娥买贵重的礼品,只买了些吃的喝的营养品。
梁秋给杨月娥买了一条珍珠项链,还给她包了一个厚厚的大红包,她知道她那妈最喜欢钱了,给什么都不如给钱来得直接。
杨月娥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堆成了一朵花,看梁秋一家三口的脸色都变得无比谄媚。
与之相比,梁春的礼物就显得太寒酸了,但她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有多大能力办多大事,她不可能打肿脸充胖子讨别人欢心。
饭毕,梁春正要起身收桌子,杨月娥阻止了她:“先别急,今天趁着大家都在,我有一件事要跟你们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