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侯沈伯虎头皮发麻。
妻子一秒钟之内,从娇滴滴的含羞小女人,变成雌威大发的母老虎。
这粗俗不堪的话,从雍容典雅的侯府夫人口中说出,外人要是听到,沈伯虎只能杀人灭口,别无他法。
他硬着头皮尽力解释。
“夫人息怒。我已经和你解释过许多次。”
“圣人有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当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刘氏不过一个妇道人家,香儿都能着了她的道,日后如何接管我镇国侯府?”
“他又如何面对险恶的朝堂争斗,我这也是为他好……”
赵飞雪不理会丈夫的絮絮叨叨,杏眼圆睁。
“我不管你说什么,明早回家,但凡儿子掉根汗毛,我就和你拼了。”
沈伯虎干巴巴陪着笑。
“夫人请放心,黎伯是我心腹之人,阿碧周到温柔,老黄更是一等一的老江湖了,香儿绝对不会有问题。”
赵飞雪情绪稳定下来,瞪了沈伯虎一眼。
“反正本小姐不高兴了,过来好好伺候。”
“今天晚上至少三次,不许敷衍了事。”
沈伯虎脸色一黑,额头皱得如沙皮狗一般,却不敢说什么,只好咧嘴一笑。
赵飞雪瞪眼。
“你这是什么见鬼的表情?”
“本小姐恩宠你,是你的荣幸,笑得开心点。”
沈伯虎无奈地将嘴巴尽量咧开,眼睛眯成缝,心中却是连连叹气。
母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啊摸不得,今天晚上咋过关?
第二天一大早,沈留香睁开眼,习惯性地扫了房间一圈。
房内无人,面纱美女已经悄然离去。
没错,昨晚上沈留香再次被睡了。
两次!
沈留香都已经习惯了。
一缕晨曦穿透纸窗,暖洋洋地射了进来。
房间中的万千灰尘,犹如精灵舞动。
沈留香心情大好,大笑。
“布局这么久,今天总算可以惊艳全场了啊。”
“一想到那么多的脸等着我打,就激动得想尿尿啊。”
阿碧听到了沈留香的动静,欢欢喜喜地进屋来为他更衣梳洗。
自从上次两万两银票落袋为安之后,这位小侯爷在阿碧的眼中,犹如神仙一般能掐会算。
沈留香刚刚梳洗完毕,一脸忧色的黎伯就走进了内院。
“公子,三日之期已到,公子爷确定咱们的计划还要继续吗?”
沈留香奇怪地看着黎伯。
“不然呢?”
“别人哭着喊着要孝敬我十万两白银,我不收是不是有点不礼貌?”
“钱就算了,关键那么多人等着我打脸,我不打,会不会让人觉得我做人高傲,不近人情哪?”
黎伯有些头大,脑子中一片混乱。
“难道要我们巴巴送五万两银两,又把那假条幅买回来?”
“田庄也凑不起这么多钱啊。”
沈留香胸有成竹,气定神闲。
“把银票换成金子,上面用元宝,下面用黄铜锭刷金粉代替即可。”
黎伯瞠目结舌。
“这都可以,可恐怕难以逃过对方的眼睛,这……”
沈留香不等黎伯把话说完,就取出三个锦囊塞在黎伯的怀中。
“废话少说,依计行事,这瓜我保熟的。”
黎伯和阿碧面面相觑。
两人都不明白,沈留香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能在对方知道骗局的情况下,依然巴巴地送上十万两银两?
黎伯拿着锦囊,忧心忡忡地走了。
阿碧问了沈留香几次,他却闭目不语。
长乐典当行中,王掌柜伸长了脖子。
他眼巴巴地大街上来往穿梭的人流,心肝五脏都好像被油煎火烧。
这三天他可谓是心急如焚,每当听到马蹄声响,又或者有人进店,便条件反射地跳将起来。
王掌柜已经亏空了两万两白银,如果吴仲翁不来,那就全拉到裤兜子里了。
这些天,他从未如此想念过一个人,还是一个男人。
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心脏狂跳,小腿哆嗦。
眼看着一轮红日东升,随即又渐渐西坠,王掌柜的一颗心,也如同太阳一般下沉。
这是三天的最后期限,一旦吴仲翁不登门,那就意味着王掌柜被骗了整整两万两白银。
这么大的亏空,就算下半辈子到天香楼卖屁股都赔不起啊。
想到帮主上官雄手段之狠辣,王掌柜只觉得全身发冷,血液似乎都在结冰。
王掌柜却不知道,他畏惧害怕的帮主上官雄,此刻早已经在长乐典当行对面酒楼二楼,蓄势以待。
上官雄身后,四个神情彪悍的汉子一字儿排开,黑衣短打,脸上有着浓重的煞气。
酒桌的另一头,正是知府大人的公子徐沛,此刻正把玩着一个玉扳指,神情悠闲。
看到上官雄一副择人而噬的样子,徐沛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上官帮主不用如此生气,上次虽然损失了两万两白银,可只要对方敢来,你就立了天大的功劳。”
“就算对方不敢来,只要拿着那幅假画作为证据,找到相关人犯,也能搅得镇国侯府天翻地覆。”
“王掌柜虽然糊涂了一点,但傻人有傻福,也算是立功了。”
上官雄阴沉沉地点了点头,眼睛仍然死死盯着长乐典当行大门口。
徐沛见上官雄如此,摇了摇头,转头看向了左侧另一桌人。
这一桌六人,都是孟州州府捕快,手拿铁链,腰悬腰刀。
为首的便是大胡子张捕头。
张捕头看着知府公子看向自己,赶紧捋了捋大胡子,满脸陪笑。
“这一桩公案柳大人早已知晓,命令我等在此听候公子的命令。”
“只要公子一声令下,我们立即抓人。”
“柳大人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一旦抓到人立即严加审问。”
“嘿嘿,凭着我们哥几个的手段,不怕他不招。”
徐沛点了点头,自斟自饮喝了一杯酒。
“不急,不急,等大鱼入了网,我们再行动,务必要人赃俱获才是。”
长乐典当行中,王掌柜看着日头渐渐西斜,一颗心凄凉如冰,心中暗叹。
“罢了,罢了,幸好已经提前安排了跑路的船只,从此以后只能漂泊天涯,四海为家了。”
就在这时,一个浑厚的京腔陡然在门口响起。
“王掌柜,吴某如约来了,我的字画呢?”
王掌柜听着这朝思暮想的声音,猛然打了一个哆嗦。
他抬起头,就看见略微有些痴肥的吴仲翁,正含笑看着自己。
他的身后,一共有五名伙计,每个人都抱着一个大木箱,箱子缝隙中隐隐有金光灿烂。
王掌柜激动得热泪盈眶,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
“吴老板真是守信之人啊,也不枉我日日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