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卿出宫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府。
他去御书房的路上就让人传话给了大理寺卿,林宴之意图勾结南疆。
命大理寺即刻将犯人林宴之拿下,还特意吩咐大理寺卿,事关重大,须暗中进行,不可泄露出去。
宫墙外乌云开始聚拢,正一步步试图将太阳遮蔽。
沈砚卿瞥了一眼天色,提步上了马车:“去大理寺狱。”
青竹握着缰绳的手一紧:“大人,您的伤…”
“无碍。”
再严重的伤他都受过,这点伤,不算什么。
再晚些,只怕是归府时会有暴雨来袭。
沈砚卿倚在车厢内,他闭目摩挲着袖中密信。
那是今晨暗卫截获的林宴之与南疆往来的铁证。
信笺边角还沾着秦暖调制的安神香。
“大人,到了。”
车帘掀开时,天际滚过一声闷雷,震得人心头发颤。
大理寺外,黑沉沉的石阶上爬满青苔,在阴云笼罩下泛着诡异的幽绿,宛如某种不祥的征兆。
大理寺卿早已在门前等候多时,见沈砚卿下车,立刻迎上前,低声道:“首辅大人,已按您的吩咐,将林宴之秘密拿下,此刻正关在刑室。”
沈砚卿颔首,眸色冷沉:“带路。”
踏入暗道的瞬间,腐臭与血腥气扑面而来,火把在穿堂风中摇曳不定,将人影拉得扭曲狰狞。
刑室内,林宴之被铁链悬于刑架之上,素白囚衣浸透血污,却仍挂着那副温润如玉的笑意,仿佛此刻受刑的不是他,而是旁人。
“沈首辅。”
他抬眸,嗓音沙哑,却带着讥诮:“擅自扣押朝廷命官,不知明日言官的折子,会不会堆满陛下的御案?”
沈砚卿神色未变,只随手拿起一旁沾了盐水的铁鞭,凌空一甩。
“啪!”
鞭影如电,撕裂囚衣,在林宴之肩头留下一道血痕。
林宴之闷哼一声,笑意却未减,反而更浓:“怎么,沈首辅这是恼羞成怒了?”
沈砚卿不答,只接过刑吏递来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指尖,而后才缓缓开口。
“本首辅记得,林家暗桩传信,最爱用桂花蜜浸笺。”
话音落,他甩手掷出一沓密信,泛黄的纸页“哗啦”散开,狠狠拍在林宴之脸上,又纷纷扬扬落地。
林宴之垂眼扫过,笑意终于僵了一瞬。
沈砚卿已悠然走到紫檀木椅旁坐下,单手支颐,似笑非笑:“林公子,这些信,你作何解释?”
“解释?”
林宴之猛然挣动铁链,哗啦作响,嗓音陡然拔高。
“要我说,这是你伪造用来陷害我的!”
“什么珺璟光芒,君子如珩?!”
“我呸!”
“你沈砚卿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沈砚卿对林宴之的谩骂无动于衷,连低垂的眼皮都懒得掀起,淡淡道。
“永昌十二年,令尊和南疆勾结,谣传南疆有长生不老药,蒙蔽先帝。”
“同年宫宴,令尊因长生不老药之故,得先帝信任,插手朝纲,联合南疆置无数无辜官员当场殒命。”
“令尊风光数年,在当今皇帝即位后深知命不久矣,遂将林家暗桩信令传与你后自尽,以保全林家族人。”
沈砚卿每说一句,林宴之的脸色便阴沉一分。
“皇帝心善,并未赶尽杀绝。”沈砚卿抬眸,眼底寒光凛冽:“而你,不知感恩,还想要勾结南疆取我性命,意图取而代之。”
“因为南疆除了至宝血灵芍外,还有一门秘术不为人知,那就是易容术。”
“易容术”三个字落下,林宴之呼吸顿时急促起来,铁链被他挣得铮铮作响。
“你承诺,若你取代本首辅,便会助南疆颠覆大周,是么?”
最后一字落下,林宴之骤然抬头,湿发黏在惨白的脸上,眼底癫狂毕现。
“你知道?!你竟然全都知道?!”
他忽而大笑,笑声嘶哑如恶鬼:“哈哈哈……不愧是沈首辅,连这等秘辛都能查得清清楚楚!”
笑音戛然而止,他猛地前倾,铁链绷到极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那你可知道,秦暖本该是我的妻?!”
“沈砚卿!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你又凭什么替她做决定?!”
沈砚卿忽然低笑一声,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腰间秦暖为他处理过的伤口。
暗牢里的火光将他的侧脸映得半明半暗,眼底却凝着化不开的寒霜。
“林公子说…夺妻之仇?”
他缓缓抬眸,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那你可知她的心脉为何受损?”
“永昌十二年宫宴,太医院的药材被南疆死士闯入,用长剑一一毁坏,恰好被暖暖碰见。”
“南疆死士怕暖暖惊叫出声,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提到半空中。”
“是本首辅,弄出声响引走了死士。”
“宫宴上官员中毒,太医院除院首外的所有太医,均要以身试毒。”
“前后不过半个时辰,暖暖又亲眼目睹秦太医吐血昏厥。”
“还是本首辅,及时请来院首,才救回了秦太医。”
“这接二连三的受惊过度,才致她心脉受损。”
林宴之脸上血色尽褪,似是难以置信:“你胡说!”
沈砚卿忽然起身,玄色官服扫过满地密信,伸手掐住林宴之的脖子:“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令尊。”
“你还有脸说她是你的妻?”
“你连她为何心脉受损都不知,你凭什么和本首辅争!”
沈砚卿不断收紧手掌的力度,林宴之的脸色由惨白转为青紫,喉间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