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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御书房,殿门紧闭。

鎏金狻猊炉中的龙涎香静静燃烧,青烟缭绕,将皇帝的面容隐在朦胧之后。

沈砚卿立于案前,神色沉静,唯有袖中微颤的指尖泄露了一丝情绪。

皇帝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开口:“阿砚,你今日……”

话到嘴边,却又止住。

御案上的茶盏早已凉透,水面映出两人模糊的倒影。

皇帝的手指在案上轻叩三下,这是他们年少时约定的暗号:难言之隐。

沈砚卿眸光微动,却仍沉默。

“朕认识你二十年。”

皇帝忽然换了自称,声音低了下来:“从你十岁入宫伴读,到如今位极人臣,我都不曾见你在朝堂上动怒过。”

他抬手按住沈砚卿的肩膀,感受到掌心下绷紧的肌肉:“这是你第一次在朝堂上失态。”

窗外雨声渐密,打在琉璃瓦上如珠玉落盘。

沈砚卿终于抬眸,眼底猩红未褪:“陛下可还记得,永昌十二年端阳节的宫宴?”

皇帝的手猛然收紧,龙袍袖口金线刺绣硌在指节,生疼。

如何能忘记?

“那日……”皇帝嗓音沙哑:“我记得你母亲是第一个倒下的。”

沈砚卿眼底猩红更甚,记忆如血潮翻涌。

永昌十二年五月初五,戌时三刻。

九岁的他躲在蟠龙金柱后,看着母亲突然打翻酒盏。

琉璃杯瞬间碎在地上,琼浆竟腐蚀出呲呲白烟。

“酒有毒!”

母亲厉喝一声扑向祖母那边,却在半途被弩箭射中后心。

刺客混在乐师中,箜篌里藏着的弩箭泛着幽蓝的光,那是血藤汁淬炼的剧毒。

“后来呢?”皇帝声音发紧:“我只记得一片混乱中,我和母后被侍卫护送出殿……”

沈砚卿的指甲陷入掌心:“陛下离席后,南疆死士点燃了混在熏香里的断肠草粉。”

他永远记得那个场景。

百官像被收割的麦子般接连倒地。

太医院院首试图打开殿内的通风机关,却和他的母亲一样,被弩箭刺中,失去行动的能力。

“先帝当时下令杀无赦,没有第一时间让太医救人,是因为……”皇帝突然噤声。

沈砚卿冷笑:“陛下终于想明白了?”

鎏金香炉“砰”地翻倒,露出底部刻着的芍药纹,与今日阿古达所献“血芍灵”一模一样。

“根本不是南疆要造反。”

沈砚卿一字一顿:“是先帝想要借南疆之手,清除曾经支持过废太子的朝臣。”

而他沈家,只是因为曾经为先太子说过话罢了。

多少无辜的朝臣及其亲眷都殒在了那场宫宴上。

“南疆和先帝达成协议,舍弃寒贵妃和废太子换他长生不老。”

“荒谬!”皇帝用力拂袖!

“是啊,多荒谬。”沈砚卿望着鎏金香炉底部的芍药纹:“我们都猜错了。”

南疆人为何能在守卫森严的皇宫中遍布死士,先帝又为何能在毒气弥漫的殿中安然无恙。

为何死的全是和废太子有关的朝臣。

此时此刻,通通都有了答案。

只可惜,公道来临时,那些以身证道的人,再也听不见了。

“南疆害死了我母亲,还想害我的妻子。”

若是当时的他有血灵芍,他的母亲不会死。

他以身试药多年,唯有血藤花果能解断肠草的毒,而血灵芍,则能解血藤汁加断肠草所制成的所有毒。

“臣,无法做到无动于衷。”沈砚卿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请罪道:“请陛下恕罪。”

皇帝突然抽出墙上的天子剑,一剑将御案劈了个粉碎。

他用剑尖挑开沈砚卿深了一块的官袍,露出他腰间渗出血的伤口,咆哮道:“这也是南疆人干的?!”

朝会时,他已经觉得沈砚卿的脸色有些不对劲,直到方才沈砚卿请罪时下意识捂了一下腰间,他才惊觉他腰间处的官袍颜色莫名湿了。

要不是沈砚卿这一个细微的动作,皇帝还真是被沈砚卿骗过去了:“三日前鸿胪寺就报过南疆使团少了个乐师,原来竟是去刺杀你了。”

“天子脚下,刺杀天子的近臣!”

“好!好的很啊!”

皇帝派小太监去请太医院院首来,沈砚卿婉拒了,他肯定道:“陛下,南疆是冲着微臣来的。”

如今的南疆和大周处于和平状态,南疆兵力不足,大周的铁骑正处鼎盛时期,南疆不敢也不会冒险得罪大周。

否则也不会特意派使臣前来,进献南疆至宝血灵芍了。

皇帝沉思了片刻:“为何是你?”话落,想起朝会上南疆使臣提起的林宴之,又问道:“是林宴之?”

沈砚卿“恩”了一声:“臣夫人归宁那日,林宴之当众拦路,对臣说了几句话。”

“什么话?!”皇帝真是被沈砚卿这一停顿给停的有些着急。

“他说,臣的夫人曾与他有过婚约,是臣横刀夺爱,还说臣无耻。”

沈砚卿轻笑了一声,又道:“知道臣夫人心脉受损的人,数破天了,也就三人。”

“那林宴之,就是其中一人。”

南疆使臣说的是,林宴之上个月派人前往南疆求药。

当时,他还没有请皇帝赐婚于他和秦暖。

所以,林宴之是真的喜欢秦暖。

“哦,原来真的是阿砚你横刀夺爱。”皇帝听到这,也算是搞明白了这狗血的故事。

他自己,也是帮凶。

尽管如此,皇帝还是不能接受林宴之勾结南疆人要害沈砚卿。

沈砚卿不仅仅是大周的首辅,更是他的莫逆之交。

沈砚卿的指尖抚过染血的官袍,淡淡道:“秦暖她,本就是臣的,谈何横刀夺爱。”

无论林宴之付出了什么代价说动了南疆使臣,沈砚卿都要南疆使臣此次有来无回。

伤了他,还特意拿出血灵芍来引他入局,这笔账,他必百倍千倍还之。

“阿砚打算怎么办?”

弄清了缘由后,皇帝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他心情不错的邀沈砚卿一边品茗一边聊:“云雾茶,价值千金,别浪费了。”

“臣会彻查林宴之,若是他一人所为,臣不会伤及无辜。”

“若是林家也参与进来了,那就只能让陛下下旨,满门抄斩了。”

皇帝“嘶”了一声,果然是朝堂之上人人惧怕的沈首辅,行事作风依旧狠戾无情。

“若是需要人手,阿砚尽管说。”

“多谢陛下。”沈砚卿执盏碰杯:“云雾茶臣品了。”

“臣答应了夫人,今日会早些回府。”沈砚卿撩袍起身,提起秦暖时眸底有柔情闪过:“臣告辞。”

皇帝颔首,一脸嫌弃地摆手。

“去去去,记得让你家夫人给你好好包扎伤口,好好治,别整得要死不活地来上朝。”

“朕见了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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