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跟周聿桉结婚了十年,但公司这些人却都不认识她。
刚结婚时,周聿桉还是个负债的大学生,一无所有,他们连婚礼都没有办,只是简单领了个证,除了家里人,几乎没人知道他们结婚的事。
十年过去了,当初窘迫的穷小子已经飞黄腾达,而他们这段本就摇摇欲坠的婚姻也走到了终点。
当年因为现实艰苦选择隐婚,而现在则是因为聚少离多即将离婚,这段婚姻,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没有必要对外公布。
白若薇对于周聿桉没有公布她的身份其实没有多少感觉,既没有难受伤心,也没有失落,她就是觉得,他所有的选择应该都是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的,一个身份而已,并不能改变什么。
周氏没人知道周聿桉有个结婚十年的妻子,蔷薇小镇也没人知道,传闻中她的丈夫,其实是她的小叔子。
这样的隐瞒,当时或许会有心酸,但等他们真正离婚之后,她大概只会觉得庆幸。
庆幸无人知晓的婚姻,哪怕离婚了,她也依旧可以留在周家……
差点忘了,她好像不能留下了。
周聿桉跟段美云说过了,离婚之后,要让她彻底跟周家断绝关系和来往。
离婚都没感觉到任何难过情绪的人,此刻感觉到一阵窒息的痛。
断绝来往,那糕点铺怎么办?段美云的饮食起居怎么办?还有周暮枫,没有她在,他那个性格要怎么经营糕点铺子……
叹息声溢出喉咙,轻到极点,为难到极点,但很快又被她一点点收敛好。
高涵说的是来探病,顺便谈谈工作,但白若薇没想到,他们会在病房里谈了整个下午。
她吃完午餐,洗干净食盒,出去消食,还趴在快餐厅里眯了一觉,回来他们居然还在工作。
白若薇瞥见周聿桉不时的用手按压胃部,顿时皱起了眉心,也顾不得这些是不是公司高层了,拨开人群走进去,关切的问,“是不是不舒服了?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周聿桉怔住。
其他高层更是全都把目光放到了她身上。
高涵不确定周总是不是要公开白若薇的身份,只能转移话题,笑着说,“都这个点了,各位应该都饿了吧,不如我订个餐厅,大家过去聚一聚吧,顺便也让周总休息。”
这些高层哪一个不是人精?高涵这么一说,所有人都顺势收回打量,恭恭敬敬的跟周聿桉告辞,然后拿着文件鱼贯而出。
高涵是最后离开的,她拿走了白若薇洗干净摆在桌上的食盒,默默把病房的门带上。
关门的声音一响,白若薇因为各种打量目光紧绷起来的神经骤然松懈下来,她叹口气,无措的望着周聿桉,“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嗯。”
“对不起……”
“我饿了,把剩下的白粥拿过来,我要吃。”
“喔!”
白若薇赶忙跑过去,把保温壶拿了过来。
保温壶的保温效果非常好,白粥倒出来还冒着热气,不过她摸了摸碗口,是刚好可以吃的程度。
周聿桉靠在病床上,看着女人白皙的手熟练的剥开鸭蛋的壳,再用勺子把白白嫩嫩的蛋压碎,跟白粥搅拌在一起,跟着一碗再寻常不过的粥就送到了他的手里。
白若薇不放心的说,“如果觉得烫口就再凉一会儿。”
他尝了口,吐出两个字,“刚好。”
接下来是男人无声用餐的时间,她无所事事的坐在一旁,拿着手机回信息。
糕点铺的员工小敏和星星都给她发信息了,像是说好了一样,全都在吐槽周暮枫,说她不在,周暮枫就给客人脸色看,整个人生人勿近,说话都是爱答不理的,好像谁欠他钱一样。
白若薇安抚了两人几句,还没来得及退出软件,就收到了周暮枫发过来的信息。
【我跟妈明天去找你】
白若薇皱起眉心,盯着这句话看了好一会儿。
她下午刚跟段美云通过电话,也没说要过来的事,怎么突然又要过来了?
她还没回复周暮枫,对方的第二条信息就过来了。
【已经决定好了,你别想阻止,还有,我们是去探病】
探病,那她还能说什么?
谁有资格阻止周聿桉的亲妈和亲弟弟来探病?
白若薇回复了三个字,【知道了】。
回复之后,她就把周暮枫的信息内容跟周聿桉说了。
周聿桉原本还不错的胃口,瞬间就被她的话给弄没了,搁下吃了一半的粥碗,“不吃了。”
“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很饿……”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很冷,让她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于是起身收拾走餐具,“那你休息吧。”
在病房工作一个下午,应该也很累了。
周聿桉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有些犯了烟瘾,拉开抽屉拿出烟盒就下床去了阳台。
眺望着太阳沉下去的地方,夜幕一点点的降临了,嘴里的烟火光明灭,他的背影寂寞如斯,像是连灵魂都无处安放。
白若薇洗完餐具出来,看见的就是他背对着站在阳台上抽烟的画面。
她应该去阻止的,他是病人,不能抽烟,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勇气推开这道玻璃门,只能这么静静的凝望着。
看着看着,心就莫名被刺痛了一下。
像是无法排遣这股刺痛,慌神之际,她给沈知颜发了个信息。
【你回来吧,我想他现在很需要你】
需要一个他爱的人,陪在他身边,而不是她这种可有可无即将成为前妻的人,在他眼前扰他心烦。
白若薇垂下眼睫,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
昨晚发出去的信息没有得到沈知颜的回复,周暮枫和段美云一大早就出现在了病房里。
周聿桉刚吃了早餐,护士把早上的点滴打上没多久,他的母亲和弟弟就来了。
来是来了,不过第一句话却不是关心他。
周暮枫环顾一眼病房,不悦的拧眉,“白若薇呢?”
“是啊,薇薇呢?”段美云顺着小儿子的话问,将带来的水果搁在床头柜上,望着病床上的大儿子,“怎么没看见她?”
周聿桉脸色有些苍白,面对母亲和弟弟的问话,沉默不语,眼神都是冷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