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车驶离市中心，宽阔柏油路变成双向两车道的郊区公路，高楼换成低矮平房，广告牌从 “奢侈品打折” 变成 “化肥农药”。姜临清放下手机靠在椅背上，想闭目养神，可车子一颠，她就忍不住睁眼 —— 窗外的树越来越密，叶子绿得晃眼，空气里飘着泥土味，她却下意识皱了眉，觉得 “不够干净”。
“姜总，前面进山了，山路不好走，我开慢点。” 司机的声音打破沉默。姜临清 “嗯” 了一声，摸出备用机 —— 信号从 4G 变成 3G，只剩两格。她试着发微信给林舟：“声明稿已阅，第 3 段‘技术升级’改‘系统优化’。” 发送按钮点了半天，跳成 “发送中”，过了一分钟，又弹 “发送失败，请检查网络”。
“怎么回事？” 她眉峰拧成小疙瘩，把手机举到车窗缝里，风灌进来吹乱刘海，信号格还是两格。“山里信号就这样，姜总。” 司机笑着说，“我以前送过人去清虚观，进去基本没信号，只能用道观的固定电话。”
“固定电话？” 姜临清愣住了，指尖无意识摩挲手机边缘 —— 她已经十几年没见过固定电话，想象着自己站在旧电话机前拨号码，心里满是荒谬。
车子拐进更窄的山路，路面坑坑洼洼，她慌忙掌心扣住前排扶手，指节泛出青白，膝盖轻轻撞着车门，胃里也跟着翻了翻。打开导航，界面停在 “信号弱，位置更新延迟”，蓝色箭头一动不动。“还有多久到？” 她问。“大概一个半小时，上次有个小姑娘晕车，吐了一路。” 司机说。
姜临清没说话，把车窗开了条缝。山风裹着潮湿的青草味吹过来，稍微压下点烦躁，可没一会儿就觉得冷，又赶紧关上 —— 她向来怕冷，尤其是这种湿冷的风。
靠在椅背上闭眼，脑子里却还是工作：技术总监该和创始人见面了吧？林舟改好声明了吗？舆情会不会反弹？越想越焦虑，她摸出手机打给林舟，只听到 “嘟嘟” 的忙音，响了十几秒就断了。再拨一次，还是一样。
“该死。” 她低声骂了句，把手机扔在旁边座位上。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断了线的风筝 —— 以前有手机和电脑就能掌控一切，现在没信号没网络，她什么都做不了。
车子继续往前开，路边的房子渐渐没了，只剩成片树林和偶尔的山泉。姜临清看着窗外，心里冒出 “文明倒退” 的念头 —— 从有 Wi-Fi、外卖、24 小时便利店的都市，退到没信号的深山，她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有点恐慌。
“姜总，前面快到了。” 司机突然说。姜临清抬头，远处半山腰有片灰色屋顶，被树裹着，像个小村落。“这就是清虚观？” 她嘴角撇了撇，心里犯嘀咕：哪像陈岚说的 “企业家调理地”，倒像被遗忘的旧道观。
二十多分钟后，车子停在山脚下的小停车场。司机帮她拿下行李箱：“姜总，前面只能走路，爬十分钟台阶就到道观。” 姜临清看着蜿蜒的青石板台阶，有些地方裂了缝，长着青苔，滑溜溜的。她低头看了看高跟鞋 —— 这是她唯一常穿的鞋，没带运动鞋 —— 指尖掐了掐掌心，头皮发麻。
“不能开车上去吗？” 她问。“不行，道观规定，除了救护车消防车，其他车不让上，说要‘保持清净’。” 司机说。
姜临清深吸口气，拎起行李箱拉杆往上走。细高跟踩在青苔上，“咯噔” 一声往旁边滑了半寸，她慌忙扶住树干，脚踝瞬间酸麻。拎箱子的手沉得发紧，拉杆硌得掌心发红，才爬十级台阶，额角就冒了层细汗。
“姜总，我帮你拿吧？” 司机看着她吃力的样子，忍不住说。“不用，我自己来。” 姜临清咬着牙，脚步却越来越慢，呼吸也急促起来。
就在这时，手机震了一下 —— 她心里一喜，以为有信号了，掏出来一看，却是 “电量不足 20%”。“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低声吐槽，把手机揣回口袋。脑子里突然冒起 “逃兵” 的念头：跟陈岚说身体不舒服，不去了？可一想到 CEO 的签名、15% 的 KPI，还有自己说的 “好，我参加”，还是硬着头皮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