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依的话在陈佳佳心里漾开一圈又一圈带着甜味的涟漪。虽然仍有不确定，但那份隐秘的欢喜压倒了疑虑。她决定，或许可以主动一点点？
第二天团播前，陈佳佳特意磨蹭到最后，等大家都差不多去准备了，休息室里只剩正在低头看手机的陆运豪。
她深吸一口气，走过去，从背后拿出一小盒旺仔牛奶，轻轻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喏，”她的声音比平时稍微亮了一点点，小表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给你喝。”
陆运豪抬起头，看到那盒旺仔牛奶，愣了一下。这是他偶尔会喝的口味，她居然记得？一股暖流瞬间涌上心头，他几乎要像以前一样，笑着对她说“谢啦佳佳 还记得我喜欢喝旺仔牛奶”。
但就在话要出口的瞬间，那句“别动真感情，不然最后难受的是你自己。”像冰冷的警铃在他脑中炸响。他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亲昵话语咽了回去，刻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平淡甚至有点疏离。
“哦，谢谢。”他接过牛奶，语气客气得像是收到普通同事的礼物，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就重新低下头看手机，补充了一句，“多少钱？我转你。”
陈佳佳脸上的那点光亮，瞬间黯淡了下去。
她看着他那公事公办的样子，看着他那刻意回避的侧脸，心里那点刚刚鼓起的、小小的勇气，像被针戳破的气球，“噗”地一下，泄得干干净净。
原来……真的是这样。
米依猜错了。他那些“笨笨的好”，真的就只是巩固人设的手段而已。现在没有镜头，所以他就这样。
也好。陈佳佳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样也好，有些失落，有些难过，但好在至少她弄明白了。
“不用了，”她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稳，甚至比平时更淡了一些，听不出什么情绪，“别人送的，我不爱喝。”
说完，她没再停留，转身安静地离开了休息室。
陆运豪在她转身后，立刻抬起了头，看着那盒孤零零放在桌上的旺仔牛奶，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拧了一下，又酸又涩。他刚才差点就没忍住，他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期待，也看到了那期待熄灭后的黯淡。他是不是伤到她了。
嘉鑫说得对，他就是个混蛋。
接下来的几天，陈佳佳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她依旧配合直播，该笑的时候笑，，面对陆运豪时也不再躲闪，甚至能更“自然”地和他进行那些CP互动——陆运豪知道，在她眼里那已经彻底变成了纯粹的工作。
她不再有那些细微的、只对他流露的依赖和小动作。不再在游戏害怕时下意识地寻找他的身影，不再在私下遇到时对他露出那种有点害羞又有点开心的笑容。她把自己包裹了起来，礼貌，周到，却也疏离。
陆运豪清晰地感受到了这种变化。她越是“专业”，他心里就越是恐慌和难受。他那句该死的客气话，好像亲手把她推回了原点，甚至更远。
他试图找机会弥补，但陈佳佳总是能恰到好处地避开他的单独接触，或者用那种对待普通同事的、无可挑剔的态度让他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口。
这种低气压，甚至连粉丝都隐约察觉到了。 【最近哥酱妹宝好像有点怪怪的？】 【感觉佳佳好像没那么依赖小豪了？】 【是我的错觉吗？小豪最近看佳佳的眼神好像更沉了…】
转机发生在一场团播的撕名牌游戏上。
奔跑起来格外激烈。陈佳佳因为身材小巧，反应又慢半拍，一直是大家优先“攻击”的目标。她只能凭借本能拼命躲闪，跑得气喘吁吁，小脸通红。
在一次慌不择路的逃跑中，她太慌，脚下一滑，整个人惊叫着向后倒去——而她身后，是几级尖锐的台阶！
“佳佳！” “小心！”
几声惊呼同时响起。
但最先做出反应的，是离她并不最近的陆运豪。
在那声惊叫发出的瞬间，他就像一头被触怒了逆鳞的豹子，几乎没有任何思考，身体已经爆发出全部的速度冲了过去，什么保持距离，什么营业尺度，什么嘉鑫的警告，在那一刻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的眼睛里只有那个即将摔下去的身影。
就在陈佳佳的后背即将撞上台阶棱角的前一秒，陆运豪猛地扑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充当了肉垫，同时手臂死死地圈住她，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护在了怀里！
“砰！”一声闷响，是陆运豪的背脊撞在坚硬水泥地上的声音。
陈佳佳只觉得天旋地转，然后落入一个坚实滚烫的怀抱，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只有耳边传来的一声压抑的、痛苦的闷哼。
她惊魂未定地抬起头，对上的是陆运豪近在咫尺的脸。他疼得眉头紧紧拧在一起，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那双总是带着算计或调侃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全然的惊慌和后怕，死死地盯着她，声音都变了调：
“摔到没有？啊？伤到哪了？！”
他的手臂还紧紧地箍着她，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一样。那是一种完全失控的、源自本能的保护欲。
陈佳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剧烈的心跳，一下一下，重重地敲击着她的耳膜，快得惊人。
周围的工作人员和其他队员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没事吧？”“摔着没？”。表游和表帅一脸焦急地想扶他们起来。
但陆运豪好像根本没听见，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怀里的陈佳佳身上，眼神急切地在她身上扫视，确认她是否安然无恙。
陈佳佳看着他这副样子，看着他因为疼痛而苍白的脸色和那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担忧与后怕的眼睛，这几天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被撞得粉碎。
什么利益关系，什么营业效果……
哪一个精心设计的效果，需要他这样不顾一切地扑上来？哪一个利益算计，会让他露出这种几乎要碎掉的眼神？
她的心像是被泡在了温水里，又酸又软，之前所有的委屈和不确定，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过于真实的保护冲淡了。
她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哽咽：“我没事……你呢？你撞到了……”
听到她说没事，陆运豪紧绷的神经才猛地一松，脱力般地倒吸一口冷气，后背火辣辣的疼痛感此刻才清晰地传来。
“我没事……”他咬着牙，试图表现得轻松一点，但苍白的脸色出卖了他。
工作人员赶紧扶他们起来。陆运豪的后背衣服擦破了一块，皮下透着骇人的青紫。
陈佳佳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忍痛的样子，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心里乱成一团。
而陆运豪在最初的剧痛缓过去后，也猛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他失控了。
在镜头前，在所有人面前，他彻底撕掉了那些游刃有余的伪装，暴露了最不该暴露的软肋。
他下意识地看向陈佳佳，却对上她复杂而清澈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了之前的疏离，只剩下担忧和……一种他看不懂的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