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哟嗤笑出声,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冰冷的眸子渗出骇人的寒意,轻蔑鄙夷的盯着她。
盯得柳氏后背发寒。硬着头皮道“鸣哟,倘若你愿意做他的平妻,那这…….。”
鹿鸣哟抬眸看向高坐上的老夫人,冷声开口“沈见青与鹿舟婉的婚事是皇上御赐的,祖母,柳氏这是要陷镇国公府于不忠不义的地步啊,祖母当真要纵容她一直胡闹下去?”
柳氏急忙看向老夫人,摇头摆手想解释。
“三条路,柳氏,你选哪个?”
柳氏见她油盐不进,只能先拖住她,讷讷道“第三。”
“好,祖母,孙女先行告退。”
不等老夫人的应允,鹿鸣哟直接转身离开。春花拿上账本立刻跟上。
柳氏趁机也想离开,被老夫人开口留住。
柳氏懊恼皱眉,硬着头皮转身。
‘夸擦’
水杯砸在柳氏脚边。
国子监门口。
鹿鸿奕小小的手钻入鹿鸣哟的掌心。
鹿鸣哟垂眸“怎么了?”
鹿鸿奕想起上次来这里,被一群小孩子围住欺负的场景,寒意蔓延到四肢,不自觉摇了摇她的手,怯懦道“阿姐,其实鸿奕可以去东郊的书院。”
鹿鸣哟蹲下身,双手紧紧扣住他的双臂平视鹿鸿奕。
从他眼里看出惧意,他并非不想在这里学习,而是怕这里的人。
“告诉阿姐,是谁欺负你?”
鹿鸿奕摇头,故作坚强道“没人欺负鸿奕,只是鸿奕…….。”
“鹿鸿奕,害怕就逃跑,那你这辈子,都得被鹿渊清踩在脚下,你说你想去东郊,阿姐可以送你去,你真的甘心,鹿渊清与世家子弟打成一片,而你被他们摒弃在外?同窗的情谊最是难得,也是深刻,倘若你退后一步,日后,可是要走很多步来弥补的。”
鹿鸿奕咬紧唇角,一言不发。
“关系的亲厚,并非是一成不变的,先前你若是怕闯祸了,没人替你出头,那日后,你有阿姐,阿姐便是你最大的靠山,但你行事前,有两点要考虑,一是,能否为你立为威,让你自己爽快,二是考虑此事是否会为阿姐带来麻烦。”
鹿鸿奕闻言垂眸,呢喃道“可若是一件事,能为鸿奕立威,却不得不为阿姐带来麻烦呢?”
鹿鸣哟双手托住他的脸抬起“阿姐让你考虑阿姐,是为让你不成为冒冒失失的混蛋公子,让你有所牵挂,但,万事都以你为先,阿姐不过是你衡量一件事的绳索,但绝不是捆住你手脚的束缚。”
鹿鸿奕定定望着鹿鸣哟,眼眶湿润,一下扑进鹿鸣哟怀里,差点把她带倒。
鹿鸣哟自然清楚他为何如此反常。
从三个月到六岁,他一人在镇国公府无人看管照料,六岁第一次见他,浑身脏兮兮的,充满怨恨的一拳打在她肚子上,哭着扑进她怀里,那时,她对沈见青一见钟情,忙不迭推开她,甚至还嫌弃的拍打衣裙。
踏入国子监,鹿鸿奕被带去学堂。
鹿鸣哟则去拜见老师。
穿过幽长的走廊,一阵暖香扑面而来。
一道身着墨绿色长衫的身影站在常青树下,一手拿着书,一手搭在后背,温文尔雅,沁人心脾。
“顾少傅。”
顾墨宸怔愣片刻,漠然转身。
鹿鸣哟抬眸,只见眼前之人,亦如前世记忆中的那般面若凝脂,眼如点漆,端庄持重,学院风的派头十足。
想当年自己在他手下时,没少挨训,只是她年满小十,便被送到边塞,无缘再听他授课,上次见他,是为沈见青进入国子监与世家大族家的公子小姐一同上课。
“怎么?又来威胁我了?”清冷俊逸的嗓音如山间的灵泉滴落般舒畅。
鹿鸣哟想起那次的糊涂事,尴尬的直挠头。
那次,她可谓是撒泼打滚让顾少傅好生为难,最后,搬出战死的母亲,这才逼得顾少傅不得不收下沈见青。
“少傅莫要取笑鸣哟了,鸣哟此番前来,是为弟弟鹿鸿奕的求学名额。”
“国子监明文规定,世家大族,只有一个名额,镇国公府的早就被占用了……。”
“不用镇国公府,用将军府的。”
“将军府?将军府名下,也有一人。你不知晓?”
“是谁?”
顾少傅闻言,盯着眼前不成器的鹿鸣哟许久,才忿忿道“鹿煜昇,你二叔,五品小官的儿子,鹿渊清的好帮手。”
“不好了,不好了,打起来了,打起来,少傅,学生们打起来了。”
鹿鸣哟下意识觉得,此事与鹿鸿奕脱不开干系,一个箭步冲出去。
顾墨宸无奈深叹一口气,跟上去。
武术场内。
鹿鸿奕浑身脏兮兮,满眼怒火瞪着对面的鹿渊清和他身后的一群小孩,倔强的嘴角抽着细细的颤,站在他们身后,是来讲学的沈见青和来教国画的鹿舟婉。
所有人同仇敌忾瞪着他。
鹿鸿奕拳头攥得嘎嘎响,越想越委屈,胸膛微微起伏。
“你姐姐本就是倒贴都被不要的货色,我哪句话说错了!”鹿渊清擦掉嘴角的血渍。
“就是,上京城人人都是,你姐姐爱慕沈探花,想必这些年,沈探花也是在你泼妇姐姐的淫威下,才不得不屈服于她的吧!”
“真不要脸!”
“就是,呸!真不要脸,比青楼楚馆的妓子还不如。”
……..。
羞辱的话如石子砸在鹿鸿奕身上。
鹿鸿奕气急,双眼越发狠戾,冲到训练场边,举起一把大刀,拖在地上,朝他们走来。
鹿渊清吓得腿软但碍于自己的权威,只能小步往后退。一旁的鹿煜昇也想往后退,却被鹿渊清按住肩膀“二哥~。”
“你若是敢退半步,我打断你的腿!”
鹿渊清低声威胁。
鹿煜昇憋嘴,吓得腿抖也不敢往后退一步。
往日里,他敬爱的哥哥,在关键时刻,竟如此对他。
豆大的泪珠,如断线的珠子往下落。
面对越来越近的鹿鸿奕,心中更是害怕,上一次,他还扇他一巴掌呢。
这次,他会一刀劈死他吧。
鹿煜昇认命般低下头,全身紧绷,脚指头死死扣着鞋底。
鹿舟婉冷眼瞧着鹿鸿奕发疯,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只要他敢动手伤人或者真的杀了这里其中一个小孩,那对镇国公府而言,都是重创。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鹿鸣哟。
只要她落难,还愁她得不到她的财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