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
徐言城打断:“你先回去吧,今天辛苦了。”
新兵有些受宠若惊。
谁不知道徐团长心肠冷硬?竟然也会和人道谢。
双脚并立啪地敬了个礼,年轻的脸庞因为激动微微泛红。
他准备要走,又捺不住心里实在好奇,忍不住壮着胆子问:“团长,刚才那位女同志是您妹子吗?”
闻言,徐言城身形微顿。
路灯洒在肩膀上,形成小小阴影。
沉默一瞬后,他声音坚定地回答:
“不,她是我爱人。”
……
前台的军队职工看到来人,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徐团长您过来了,有啥指示?”
“请问刚才进来的那位穿绿毛衣,手里提着袋子的女同志住在哪个房间?”
“您说的是陈莞同志吧?”
职工赶紧翻开登记册,手指顺着字迹往下找,“啊,找到了,陈莞同志安排住在了八号房间。”
徐言城道了声谢。
来之前他心急如焚,可等到了八号房间门口,反而有些近乡情怯起来。
他和陈莞的关系并不好,这个孩子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哪怕他心中想做好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可他却不知道陈莞的想法。
万一她不想要呢?
徐言城沉默下来,有一瞬间,他想要转身离开。
直到路过的人时不时投来八卦的目光,徐言城才回过神,终于是没有离开,而是抬手扣门。
咚咚咚。
声音干脆有规律,带着军人特有的克制。
房间里静悄悄,没有回应。
他又敲了两下,这次力道重了些,深棕漆面的门板微微发颤。
门里传来陈莞警惕的声音:“谁啊?”
“是我。”徐言城低声应道。
里面沉默了几秒,然后是窸窣的脚步声。
门被拉开一条缝隙,陈莞就站在门后,露出小半张脸。
她像只狐狸,高高竖着的耳朵机敏又戒备,一只手抓着门边,完全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
“徐团长还有何指教啊?如果没事,我要休息了。”
“我们谈谈。”
闻言,陈莞从鼻子里哼了声嗤笑。
她可没有忘记这个男人赶她的事情:“谈什么,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
说罢就要关门。
徐言城反应极快。
几乎在陈莞动作的时候,他就伸手抵住了门板。
男人的力气很大,明明只用了一只手,陈莞却感觉自己用尽所有的力量都无法对抗。
她眼睁睁看着对方一个侧身利落地挤了进来,然后顺手带上门,隔绝了外面的窥探。
陈莞:“……”
徐言城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素日里他算得上冷静自持,方才情急之下用了强行突破的惯性思维,倒真应了政委说的强盗。
这也就罢了,更让人没想到是眼前的景象。
陈莞显然已经准备要休息。
原本的绿色毛衣已经脱掉,现在身上只穿着一件略显单薄的碎花衬衫。
扣子解开了三颗,领口微微往两侧敞开,露出纤细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皙的皮肤。
两鬓头发有些松散地垂在颈边,整个人的气质清纯,温软。
这副毫不设防的模样,带着一种极具冲击力的柔软。
与他预想中的谈话情境截然不同。
徐言城只觉得喉咙发紧,不由自主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几乎半是慌乱地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看着窗外渐浓的雪景,声音沙哑:
“我来找你谈一谈孩子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陈莞以为他不放心,发誓道:“明天我就去医院,要是不放心,你也可以跟着去。”
“不行!”
徐言城脱口而出。
面对女人似笑非笑的眼神,他神情颇为狼狈,干涩地补充道:“我是说……太仓促了,对你身体不好。”
“哦,那什么时候不仓促。”
“下星期还是下个月?我只有一个月的探亲时间,再晚就没办法了。”
徐言城莫名被噎了一下,一时语塞。
他本意当然不是如此。
陈莞却有点儿不耐烦。
早知道徐言城这么磨叽,她就不来随军了!
懒得再搭理,直接动手将人往外推,徐言城不愿意伤着她,只能顺着力道后退。
混乱中,也不知道是谁带倒了地上的板凳。
陈莞没有察觉,猝不及防就被绊了个结实。
下一刻,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惊呼着向后倒去。
眼看着后脑勺就要磕到桌子,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揽住了她的腰肢。
空气陡然安静。
在这种安静中,陈莞撞进了男人坚硬的胸膛。
两人贴得极近。
近到呼吸吹拂,激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徐言城感受着靠在身上的柔软和温热,以及女人因为惊吓而急促的心跳。
淡淡的皂角香和麦乳精的奶香,混合一起,竟形成了独特的诱惑。
这感觉太过美好,让他结实的手臂绷紧,一时竟忘了松开。
还是陈莞最先反应过来,率先往后退了一步,站直身子。
温软骤然离去,怀里空荡下来。徐言城默然收回手,指尖却无意识摩挲了下。
那儿似乎还残留着方才的触感。
他压下心底的情绪,抬起头,深沉的目光落在陈莞脸上,重新提起之前的话题:“就不能留下吗?”
“嗯?什么?”
陈莞一愣。
徐言城注视着她,认真道:“你留下,孩子也留下。”
“我来养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