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成绩公布的前一天，李欣然的手机就被很多标注为✘✘招生办的电话打爆了。
作为高校老师，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她一个也不接——儿子的将来，不会由她决定。
直到南方中学的班主任赵老师打来电话：“恭喜李老师，你家江霖的高考成绩很优秀，是省理科头名。”
赵老师第一次在新的学校里担任毕业班班主任，就带出来一个省状元，要是在原单位，此刻一定锣鼓喧天，贴满横幅。
但是南方中学水静河飞，从校长到门卫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赵老师不理解，去年高考出成绩的时候，他正带着江霖和林荣涛在京城集训，并不过问高考状况。
自然也就不知道，理科状元要是某年不诞生在南方中学，校长才会头大。
赵老师见学校没有表示，自己总要通知家长，就打电话给李欣然。
“谢谢赵老师，同喜同喜，都是老师们和学校教导有方。”李欣然也很平静。
“这世界怎么了？”赵老师的心里更惊讶了，“出了个状元，学校不当一回事，就连家长的语气都如此平淡！”
他再迟钝，也后知后觉有什么不对劲。
“赵老师，广省不支持公开状元这个名头，全省前五十名的成绩和名次，在出分的时候也会隐藏起来的。”
张老师作为教研组长，成为赵老师第一个咨询对象。
听到张老师说的话，赵老师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已经通知江霖的家长了，会不会有问题？”
“听说江霖的家长都是隔壁侨大的老师？那没事，他们应该清楚，不会乱说话的。”
虽然张老师说没事，赵老师还是决定要打个电话给江霖。
刚刚下飞机的江、程两人，打开手机正想和爷奶报平安，江霖的手机屏幕就闪烁起来。
“咦，是赵老师，看来霖霖你的成绩出来了，肯定是状元。”
程若青调侃地说道。
江霖见她终于恢复了精神，宠溺一笑，惹来经过的女生眼神注意。
男俊女俏，好般配的！
“赵老师，您好。”对一手带着自己的老师，江霖挺尊重。
“江霖，我得到内部消息说你是理科头名，但是不清楚教育部门不公布成绩的政策，忍不住和你妈妈分享了。”
“谢谢赵老师，我妈妈不会往外说的，我也一样，参加高考只是为了给自己和老师一份答卷，成绩多少不影响我入读的学校。”
“但你可以凭成绩选择其他的专业，国内任何学校和专业都随你挑选。”
赵老师忍不住为得意门生谋福利。
“老师，我的专业也不会改变的。”
得到弟子准确回复的赵老师，知道接下来应对各校招生办的方法了。
“这样的话，我就代你拒绝其他学校了？”
“好的，麻烦老师了。”
挂了电话的江霖，抬眼正好看到自家亲亲未婚妻正对着手机说：
“爷爷奶奶，我给你们第一时间报告绝密消息，霖霖是南省的高考状元！”
江霖：“……”
不是，我刚刚才向老师保证不外传，你怎么就扯我后腿呢？
但是未婚妻是自己的，除了宠着能怎么办？他认命地接下扫尾的责任。
“爷爷奶奶，我们到了……嗯嗯，若若刚才是有点难过……好的，我会照顾她，您们也要保持身体健康，她才能放心……这个成绩不对外公布的，我也不知道真假，还没到可以查询的时间……好的好的，爷爷奶奶再见。”
程若青一副“我有错，但我就是不改”的神态，“爷奶听到消息很高兴的……”
江霖拥着她向领取行李的区域走去。
“我没有觉得你错了。你只是想哄他们，顺便证明一下自己的眼光好，找了个会读书的未婚夫。”
程若青傲娇地乜了他一眼：“知道就好，下次不用说了。”
两人行走的身影，在时尚亮丽的机场，都是一道吸引人的风景线。
“妈咪，我们上车了，很快就到家。您下班和宁姨一起来吧，我订了学校门口的餐厅位置。”
侨大后街的私房菜馆里，”荷塘月色”包厢的竹帘半卷着，李欣然和苏安宁离得近，先到了。
苏安宁推开窗，正看见程沐的黑色SUV驶入巷口。
而另一边，一辆蓝色的出租车也打着双闪停下来。
江霖先从副驾后座下来，再伸手扶程若青出来，自己去后备箱取出行李。
程沐探出头来招呼：“霖霖，行李先放到我的车里。”
“爸爸，好巧呢，我还以为要推着行李去吃饭。”程若青欣喜地说。
“程叔，您和若若先去包厢，我放好行李再找地方停车。”
南市繁华路段要找停车位全靠运气，江霖打算去侨大停车，自己走一段路过来。
程沐依言下车，和拎着帆布袋的女儿上楼。
“欣姨！”程若青的声音脆生生撞进包厢，怀里还抱着从西北带来的枸杞蜜罐，”这是奶奶特意给您调的养胃秘方，要配…”
“配清晨的梧桐露水，睡前温服。”李欣然笑着接过罐子，”程老夫人的方子，我十年前就背熟了。”
包厢里瞬间热热闹闹。
江霖最后一个进门，将程若青的外套搭在臂弯，自己穿着半袖丅恤，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李欣然注意到他没有戴腕表——江松阳在他十八岁生日送的礼物，换成了程若青在敦煌夜市挑的西夏纹手编绳。
水晶转盘上，松茸鸡汤腾起的热气氤氲了众人的脸。
“霖霖，听青青说你是省理科状元？太出色了，够我和人吹一辈子了。”
程沐用热热的湿毛巾擦手，红光满面地说道。
“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苏安宁嗔怒地瞪他，“不准出去说霖霖的成绩，影响不好！”
“有什么影响不好？这本来是事实，又不是我吹牛。”程沐不服气。
“老爸，教育系统不允许公开前五十名的成绩，也不允许炒作状元的名头。”
程若青知道是自己惹的事，赶紧找补，“所以别想去显摆，会给霖霖还有老师学校带来麻烦。”
“你们这些教育界的人事真多，这不许那不准的，实话都不能说，没劲！”
江霖给他递上一杯果汁——没办法喝酒，程沐还在医生叮嘱的禁酒期。
“程叔，教育局主要是担心大家被外界打扰过多，到了大学没办法专心学习。”
程沐不语，但是喝完了果汁——苏安宁母女松了一口气，喝了代表不生闷气，就怕他情绪激动，影响身体。
散场时，程沐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和李欣然相约到时一起摆谢师宴。
江霖埋单出来后望向程若青，晚风掠过他送给她的西夏耳坠，带着南方特有的燥热，最终消失在霓虹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