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学后，林荣涛敏感地发现，江霖今天的心情特别好。
具体表现在他将一本翻得起毛边的《高等数学》课本拿出来，认真地做书上面他写过无数次的习题。
而且专门做函数相关的题目。
林荣涛见过这本书很多次，每次都是江霖开心的时候就会拿这本书出来做题。
例如去年获得金牌之后，还有获得华清保送资格后，以及上个学期末的某天——
他想到了，那天正好有消息说校花收到了UPC的Offer！
论狗还是眼前这个人最狗！
他忍不住试探：“昨天论坛发的帖子内容让你很高兴？”
江霖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地回答：
“关帖子什么事？一天天尽盯着别人的隐私。有空多做两道微积分不香吗？”
“我知道了，肯定是昨晚和校花过得很开心！”林荣涛眼珠一转，“话说回来，我很好奇你们在学校从不见面吗？”
不止是他，学校里的每个人都好奇。
江霖终于施舍了一个嫌弃的眼神给他。
“我们天天都有在电脑里见面，学校这种地方是用来学习的，没事跑来跑去多耽误时间。”
“我墙都不扶就服你，美好的恋爱过程在你们眼中成了耽误时间！那你们干啥要订婚，干脆一步到位结婚好了！”
“没办法，我们的妈妈都是大学老师，不允许我们因为谈恋爱而影响学习。”
江霖的万宝龙钢笔尖在草稿纸上画出了心形线极坐标。
“也就是现在我俩的大学都决定下来，才允许我们公开订婚的。”
“既然家里管得这么严格，你们两个又怎么会从小看对眼，还订下婚约？”
“这个故事嘛……”
他的思绪回到七岁半刚上一年级的那个秋天，仿佛又看见那个扎着高马尾的小女孩。
刚满七岁的程若青穿着学校发的绿白短袖运动套装校服，元气满满，在放学后被苏安宁带来江家看望生病请假的小伙伴。
她蹲在因为感冒而躺在沙发上的江霖面前问道，“霖霖，你怎么总是会生病呢？”
她叽叽喳喳地分享学校的趣事，他耐心地听着。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突然从书包中拿出一条红领巾递给他看。
“老师今天说，红领巾是用人的鲜血染成的。” 困惑无助的大眼睛里开始潮湿，“从哪里找到那么多的鲜血来染红领巾呢？”
“难道你被人吸走身体里的血，所以才会经常生病？”
她皱起高挺的小鼻子，试图止住因为流泪而导致的生理性鼻痒，握住他的手郑重地说：
“下次再有人要你的血，你让他来找我。
我身体好，不怕。你身体不好，不能没有血。”
小江霖垂眸抽出右手接住红领巾，在心底里暗自下了个决定：
“这么容易忽悠的脑子，得时刻看着不被人卖了。”
嘴里习惯性地说道：
“笨蛋，老师说的话是比喻，是一种象征意义，不是真的用鲜血来染红领巾。你闻到上面有血的味道冯？”
他费了一番力气解释清楚红领巾的作用和含义，终于哄得小若青不哭了。
他顿了顿，“虽然你的逻辑很糟糕，但你的眼睛比星星还亮。”
听到他赞美自己漂亮，她笑着摇晃他的手，头上的心形发卡也跟着一闪一闪的。
本来坐在旁边聊天的苏安宁和李欣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听着他们的童言童语，笑出了嘎嘎嘎的鸭子叫声。
两个小孩神色各异地看着她们。
“妈咪，你的喉咙痛吗？”这是担忧的程若青，她甚至伸出小手拍着苏安宁的背脊。
而小江霖面无表情，眉宇间隐含警告。
苏安宁止住笑声，将女儿抱在怀里，“妈咪呛到了，你拍拍就好啦！”
又转身对李欣然说：“你家江霖的智商不得了，日后肯定是做科研的人才。”
拉着女儿的小手，“我家这个就不行了，随了她爸的一根筋，脑子不会转弯，搞不好上课都听不懂。”
“我看青青好得很，是个贴心的小棉袄。不似我儿子，一副小老头的样子。你要是嫌弃她，给我正好。”
李欣然看着好友粉雕玉琢的女儿，早就眼馋了。
两人都没留意到本来躺着的江霖起身，过来拉走小女孩。
“大人不要乱说话影响若若。”
一对小金童玉女拉着手坐回沙发上，留下两个妈妈被教训得面面相觑。
江霖的思绪又跳到另一个场景：
八岁的程若青拿着他的从零学相对论翻得唰唰响。
“霖霖，我想到一个绝妙的比喻！”她突然停下来抬头说。
“你的思维就像光速，永远跑在我前面。但爱因斯坦说，在光速参考系里，时间会变慢——所以你要等我长大！”
八岁半的江霖在草稿本上写下E=mc²，将等号改成心形：“好，我等你。”
江霖的回忆被林荣涛的追问打断：
“故事怎么了？你们真的从小就定下对方？”
江霖合上手中的钢笔，看着纸上的心形坐标，嘴角扬起些许弧度：
“我们两个就像量子纠缠，一旦产生联系就永远分不开。”
“我就不该嘴贱和你讨论这个问题！单身有罪吗？”
转眼三月即将来临，而南方中学的高三教室里，也陆陆续续少了好几十号人。
这几十人中一部分是拿到境外大学春季入学资格，已经出国办理入学手续了。
另外一部分人虽然拿到的是秋季入学资格，但是因为语言不够精通，需要提前去当地学习语言。
程若青的死党闺蜜炎梓涵，要去英国的RAM预科报到，学习为期六个月的语言。
她的RAM入学通知书，需要有语言学校的结业证书一起才生效。
炎梓涵家里是做医药生意的，她的妈妈曾经是一名流行歌手。
婚后不再登台表演，安心在家当阔太，还拼二胎生了个儿子。
炎梓涵遗传了妈妈在音乐上的天赋，家里的生意也不用她操心，炎父自己一直有意培养儿子接班。
炎梓涵乐得轻松，早早就定下了走艺术的路子，跟着苏安宁学习音乐。
“若青，下周一我就飞英国，周六晚上出来聚会吧，到老地方开个包间。”
她又加了一句：“必须带家属。”
程若青答应了她的要求，在周五那天放学后，和江霖一起去自家在郊区的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