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寨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清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趴在山坳里，寨墙上游走着手持火把的守卫，火光在石墙上投下晃动的鬼影。后山的悬崖果然如苏清鸢所说，爬满了粗壮的藤蔓，墨绿色的藤条间点缀着零星的紫色小花，晚风拂过，送来隐约的酒气和粗犷的笑骂声——那是寨子里的守卫在饮酒作乐。
“守卫换班间隙有一炷香的空当，我们得抓紧。”苏清鸢蹲在崖边，指尖捏着一片从藤蔓上摘下的叶子，“这些藤条韧性够，但有几处被人动过手脚，藏了倒刺。”她将叶子翻过来，背面果然有细密的尖刺，泛着幽蓝的光，“淬了毒。”
林玥吓得缩回手：“那我们怎么上去啊？”
“我先探路。”苏清鸢将流霜仙剑横在身前，剑尖轻挑，精准地拨开一根藏有倒刺的藤条，“林澈，你带着林玥跟在我身后，用灵气护住体表，别碰那些发紫的藤蔓。”
“好。”林澈应着，悄悄运转灵气在林玥周身裹了层薄薄的护罩，碧灵蛇顺着他的手腕爬上藤条，似乎在探查安全路径，翠绿的身影在藤蔓间灵活穿梭。
苏清鸢的动作极快，剑光如银线般游走，每一次挥剑都恰到好处地避开毒刺，同时在前方劈开可供落脚的空隙。她的呼吸渐渐急促，腰间的伤口想必又在隐隐作痛，但她脚下没有丝毫停顿，很快就爬到了三丈高的位置。
“跟着我的脚印。”她回头叮嘱，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
林澈点点头，让林玥踩着自己的肩膀，一步一顿地跟着苏清鸢的轨迹攀爬。藤条粗糙的表面磨得手掌生疼，他却不敢分心，眼睛死死盯着上方苏清鸢留下的标记——那些被剑光削断的藤蔓截面，泛着淡淡的灵气光泽。
“哥，我好像踩到什么软乎乎的东西了……”林玥突然小声说，声音里带着哭腔。
林澈心头一紧，低头看去，只见林玥脚下缠着一条灰褐色的蛇，三角脑袋正对着她的脚踝，显然是条毒蛇。而那条蛇的七寸处，正被碧灵蛇死死咬住，翠绿的鳞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别动。”林澈压低声音，指尖灵气微动，一道细如发丝的气流射向毒蛇的眼睛。那蛇吃痛，猛地扭动起来，碧灵蛇趁机发力，“咔嚓”一声咬碎了它的七寸。
“碧灵蛇好棒！”林玥松了口气，小声欢呼。
上方的苏清鸢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见没什么大碍，继续向上攀爬：“加快速度，换班时间快到了。”
最后的几丈路格外惊险，有一段藤条被人刻意换成了一碰就断的朽木，苏清鸢发现时已踩空半只脚，幸亏她反应极快，用剑鞘勾住旁边的粗藤才稳住身形，却也因此牵扯到伤口，闷哼了一声。
“没事吧？”林澈连忙问道。
“无妨。”苏清鸢的声音有些发紧，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抓紧上来，我看到寨墙的缺口了。”
林澈不再多言，借着碧灵蛇探路的便利，很快带着林玥爬到了苏清鸢身边。那是一处被藤蔓掩盖的箭窗，仅容一人通过，里面传来守卫打哈欠的声音。
“我先进去。”苏清鸢收起长剑，像只灵猫般钻了进去，片刻后探出头，比了个安全的手势。
林澈先将林玥送进去，自己紧随其后，落地时差点撞到一个蜷缩在角落打盹的守卫。碧灵蛇闪电般窜出，在那守卫的脖子上轻轻舔了一下——那是它独有的“麻醉唾液”，能让人昏睡半个时辰。
“这边。”苏清鸢已经换上了一套从守卫身上扒下来的黑色劲装，脸上抹了点灰，看上去像个普通的杂役，“分坛主的住处应该在北面的石楼，玉符大概率在他身上。”
林玥也学着苏清鸢的样子，往脸上抹了点灰，却被林澈拦住：“小孩子家不用装，跟着我就行。”他从包裹里掏出块干净的布，把林玥脸上的灰擦了去，“我们扮成送水的杂役，不容易引起怀疑。”
苏清鸢瞥了一眼林澈手里的空水桶，眼神微动：“倒是机灵。”
三人借着夜色和巡逻队的间隙，贴着墙根往北面移动。黑风寨里比想象中混乱，随处可见醉醺醺的守卫，赌钱的吆喝声和粗鲁的笑骂声此起彼伏。林澈提着空桶，故意让桶沿磕在石头上，发出“哐当”的声响，遇到迎面走来的守卫，就低着头说“去井边打水”，竟然真的没人怀疑。
“前面就是石楼了。”苏清鸢突然停在一堵矮墙后，指着不远处那座灯火通明的三层石楼，“门口有四个守卫，都是炼气后期。”
石楼门口的守卫果然精神抖擞，腰间佩刀，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与别处昏昏欲睡的守卫截然不同。
“硬闯肯定不行。”林澈看着那四人身上隐隐散发的煞气，“他们腰间都挂着幽冥教的令牌，应该是分坛主的亲信。”
林玥突然指着石楼侧面：“哥，你看那窗户！好像没关严！”
三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石楼二层的一扇窗户确实留着一道缝隙，窗沿下挂着一串风干的草药，刚好能遮住半个窗口。
“我从窗户进去。”苏清鸢立刻做出决定，“你们在下面接应，若是听到动静就往东面扔火把，引开守卫。”
“可是你的伤……”林澈犹豫道。
“没事。”苏清鸢摸了摸腰间的绷带，眼神坚定，“玉符不能落在他们手里。”她看了眼林澈，“照顾好你妹妹。”
话音未落，她已像片落叶般窜了出去，借着石楼旁一棵老槐树的阴影，几个起落就到了窗下，手指勾住窗沿轻轻一拉，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
林澈提着水桶，心跳得飞快，林玥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小声问：“哥，苏姐姐会成功吗？”
“会的。”林澈握紧她的手，眼睛死死盯着石楼门口的守卫，耳朵却捕捉着二楼的动静——那里除了隐约的翻箱倒柜声，暂时还算平静。
突然，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从二楼传来！
门口的四个守卫猛地抬头，其中一个喝道：“什么人？！”
林澈心脏猛地一缩，立刻从包裹里掏出火折子和一小捆干燥的艾草，对林玥说：“抓好了！”
他引燃艾草，用力朝东面扔去。干燥的艾草遇到风，瞬间燃起明火，还带着浓浓的烟雾。
“着火了！快去看看！”守卫们果然被吸引，两个守卫拔腿往东面跑去，剩下两个刚要跟上，石楼里突然传来苏清鸢的喝声：“拿命来！”
伴随着一声惨叫，二楼的窗户被猛地撞开，苏清鸢的身影倒飞出来，重重落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而窗口处，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探出头，怒吼道：“抓住她！别让这娘们跑了！”
剩下的两个守卫立刻拔刀冲向苏清鸢，林澈想也没想，将手中的空水桶狠狠砸向其中一个守卫的后脑勺，同时喊道：“小玥，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