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赶紧接话,“你大嫂病了,让她好好养身体,这段时间她都要在院子里安心静养,莫去扰她了。”
顾今惜抚着胸口,一脸关心的模样。
“大嫂寡居多年,日日独守听竹轩,想必是睹物思人,放不下大哥,身体才变差的。”
“我听大夫说,越是这样的人,越要多出去走走,手里头有事忙,转移精力,心结一开身体自然就好了。”
老太太点头,“惜惜说得有理,让玉章找点事做,免得整日无所事事,一颗心一半儿跟衡儿走了,一半儿扑在文哥儿身上,倒是一点儿没留给自己。”
余氏侧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是哪种妖精变的,将身边的人都骗得团团转。
余氏有气,又不敢说,只在心里头乱窜,真是憋屈死她了。
老太太继续说:“我瞧着,她这次生病,定然也是心思郁结所致,就按惜惜说的办吧。你们妯娌有商有量,也省得你一个人受累。”
“是,多谢祖母体谅。”
没等余氏再说话,顾今惜起身,行礼,“那我这就去看看大嫂,顺便跟她说一说此事。”
余氏对着顾今惜欲言又止,最后也只得叮嘱她。
“你大嫂病了,你不要在她房里久留,免得过了病气。”
宋玉章像是埋在侯府的一颗地雷,不知什么时候就炸了。
余氏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寻时机将她除掉才是。
顾今惜离开万福堂,去了一趟听竹轩。
她没多留,只说了要和宋玉章一起办寿宴的事,从头到尾,都没关心她一句。
顾今惜一走,宋玉章就从床上坐起来。
“青枝,”宋玉章将婢女招到眼前,低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顾今惜今日怪怪的?”
青枝摇头。
“她明知我病了,竟连问都没问一句,好像……心里不满似的。”
青枝不这么看。
顾今惜整日忙着府上的事,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问,还要每日抽空去老夫人和老太太身边伺候。
现在手里还多了寿宴的事,忙起来就未必能注意到宋玉章了。
“想必二夫人事情太多太杂,一时忘了,夫人不必多想。”
“不对,”宋玉章心头不安,抓住青枝的手臂,担忧道:“你说,她是不是知道我和世子的事了?”
“是老夫人告诉她的。”
青枝想了想,“不应该啊,老夫人告诉她,对侯府又没有什么好处。”
“万一二夫人一气之下,告诉了娘家,顾家肯定不会罢休。”
“到时候,这事儿闹出去,侯府的……”
后面的话,青枝没敢说出口。
这件事,无论说到哪里去,都是不光彩的事。
“您肯定是想多了,二夫人不是还让您和她一起筹备寿宴吗?她再能忍,也不能容得下世子爷心里装的别人吧。”
“二夫人娘家大哥过来了,听说是为了小少爷上学的事,想必二夫人也是心里挂念着这件事,才没注意到您病了。”
提起文哥儿,宋玉章心里才算有了底。
只要文哥儿在,萧淮就不可能丢下她不管。
这世上,只有他们三个,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至于顾今惜,不过是个挡箭牌,总有一天没用了,就该除了。
连着大半个月,萧淮连侯府都没回。
传信回来说,衙门里有差事,走不开,直接住在衙门了。
顾今惜每次去请安,老太太和余氏都要安慰她一番,生怕她心里委屈。
顾今惜真是巴不得。
她可没兴趣去伺候烂黄瓜。
当务之急,她要尽快熟悉这里的生活。
行走坐卧,衣食住行,她都要和原主靠拢,一定不能让萧淮看出一丝漏洞。
不得不说,原主真的是很强。
早上鸡都没打鸣,就起床开始听底下人汇报工作。
然后赶往万福堂伺候老太太起来,接着又去明月堂陪老夫人用早膳。
回到自己院里,顶多喘上两口气,就又有人找过来。
不是府上的杂事,就是外头铺子庄子上的事,要不就是各家迎来送往之事。
顾今惜本以为当个世子夫人,也算是体验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了。
谁知,到头来就是个高级牛马。
关键是,老太太的寿宴上,还有人一脸羡慕看着她,说道:“世子夫人是有福气的,刚进府就能掌管中馈,好多新妇都羡慕您呢。”
这种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人都要累得少活几年。
顾今惜还得带着笑,礼貌回道:“都是母亲的功劳,若不是过去她将府里上下打理得妥帖,我也不能这般顺当。”
“而且,府上还有大嫂,要不是她帮衬我,我还真撑不下来。这次寿宴,大部分都是大嫂安排的,省了我不少心呢。”
对面的人脸色微变。
侯府长子早逝,留下一房孤儿寡母。
二房是嫡出,萧淮是世子,顾今惜身为世子夫人掌管中馈天经地义。
宋玉章一个寡妇掺和进来,又是怎么回事。
帮衬倒也没什么,抛头露脸就不妥了。
刚才在府门口,进来的人都瞧见了。
萧淮和宋玉章在门口迎客。
她一个寡妇,又是筹办宴席,又是高调抛头露面,实在太过张扬。
芷泉轻轻碰了一下顾今惜的胳膊肘。
她顺着芷泉的视线看过去。
余氏身边的刘嬷嬷站在廊下,似乎有话要和她说。
顾今惜将女眷安顿好,走过去,“刘嬷嬷,可是母亲有事要吩咐。”
“二夫人,奴婢刚才瞧见,大夫人在门口迎客,是怎么回事?”
顾今惜笑道:“本该我去的,刚好有几个官员夫人过来,大嫂见我忙不过来,就让我先陪她们进府,她在外面接待女客。”
刘嬷嬷皱眉,低声道:“二夫人此举不妥,您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再怎么也轮不到大夫人在外面,和世子一起……”
“刘嬷嬷,都是一家人,分得那么清做什么。既然大嫂愿意帮忙,我何必拂她的好意。”
刘嬷嬷……
老夫人说得没错,这二夫人怕不是真是个傻的。
外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宋玉章是世子夫人呢。
看刘嬷嬷同情的眼神,顾今惜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就是故意的。
宋玉章现在正是担惊受怕,胡思乱想的时候。
但凡给点儿机会,她就忍不住想要证明,自己才配和萧淮站在一起。
过去多年的小心,隐忍,很快就要被她忘记了。
萧淮掩得再紧有什么用,也挡不了宋玉章那里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