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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雾城的雨丝裹着铁锈味渗进法医中心时,毛莉正咬着第三支铅笔头。解剖台上的女尸被摆成蝴蝶标本的姿势,指甲缝里卡着半片蓝玫瑰花瓣,和她昨夜在实验室培养皿里发现的”死亡留言”样本分毫不差——花瓣边缘用金线绣着极小的字母”S”,和三个月前连环杀人案里第三名死者后颈的刺青如出一辙。

“毛姐,又在咬笔杆?”实习警员小吴探进头,喉结动了动,”柴队在楼下等你,说要带你去见个’老朋友’。”

毛莉抬头,看见玻璃门外站着道挺拔的身影。深灰风衣被雨水浸得发沉,肩线却依然笔挺。柴梦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珠,露出左眉骨那道三厘米长的旧疤——那是三年前追毒贩时被铁棍砸的,此刻正随着他挑眉的动作微微跳动。他手里拎着个牛皮纸袋,袋口露出半盒蓝丝绒盒子,是毛莉上周在古玩市场说”看着像装标本工具”的那家店买的。

“又有新玩具了?”毛莉扯下橡胶手套,金属托盘发出清脆的响。她注意到柴梦今天没系领带,白衬衫第二颗纽扣松着,露出锁骨下方一道淡粉色的疤痕,”不是说这周要陪陈叔看店?”

“陈叔说他的古董花瓶能撑到案子结束。”柴梦把证物袋甩在她桌上,里面装着截染血的丝绸飘带,”死者叫苏晚晴,苏氏集团千金,昨晚在自家别墅浴室失踪,今早被管家发现时……”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解剖台上的尸体,”浴缸里放满了蓝玫瑰,她被按在花瓣底下溺死的。”

毛莉的指尖顿在死者后颈的红印上。那是个模糊的指痕,形状像朵半开的玫瑰——和三个月前连环杀人案里第三名死者身上的痕迹完全吻合。

“柴队今天话格外少。”毛莉突然开口,弯腰查看死者手腕的淤青,”是被花刺扎到手了?”

柴梦低头,这才发现自己左手背有道细小的血痕,正渗着淡粉色的血珠。他耳尖微烫:”刚才搬尸体时蹭的。”

毛莉没拆穿。她知道柴梦的洁癖有多严重——上周在凶案现场,他蹲在血泊边戴了三层手套,结果还是被碎玻璃划破了手,硬是让法医助理帮他包扎了十分钟。

“苏晚晴的社会关系查得怎么样?”毛莉转身去开电脑,屏幕蓝光映着她微翘的眼尾,”我赌半小时,她手机里肯定有段录音。”

柴梦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个银色U盘,放在她手边:”别墅监控三天前被黑了,但管家说她最近总在半夜接神秘电话。哦对了……”他扯了扯风衣下摆,”陈叔让我给你带了桂花糕,在证物室冰箱。”

毛莉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住。她想起昨夜加班到凌晨,推开办公室门时,桌上确实摆着盒用蓝丝绒裹着的糕点,包装纸上压着张便签:”甜的,不苦。”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写的。

“叮——”

电脑弹出段音频。毛莉戴上耳机,苏晚晴的尖叫混着水声炸响:”你到底要什么?!我爸根本没拿过你们的东西!”接着是重物落水的闷响,然后是个低沉的男声,带着笑意:”我们要的从来都不是东西,是……”背景音突然被刺耳的电流声切断。

“停!”毛莉摘下耳机,指节叩了叩桌面,”查苏氏集团二十年前的项目,特别是和’蓝玫瑰’相关的。”

“蓝玫瑰?”柴梦挑眉,”不是染色的?”

“真正的蓝玫瑰是基因突变品种,全球只有荷兰温室有三株。”毛莉调出苏晚晴的社交媒体,翻到半年前的一条动态——照片里她举着支蓝玫瑰,配文:”爸爸的礼物,全世界独一无二的。”

柴梦的手机突然震动。他看了眼消息,脸色骤变:”局里说,三天前失踪的女大学生林夏,尸体在城郊废弃工厂找到了。”他抓起外套往身上套,”浴室里也有蓝玫瑰。”

毛莉跟着他往外跑,白大褂下摆被风掀起一角。走廊灯光昏暗,她看见柴梦的背影绷得很紧,雨靴踩在水洼里溅起泥点,打湿了他裤脚的褶皱。

“等等!”她喊住他,在楼梯转角处追上,”苏晚晴的别墅监控虽然被黑,但门禁记录显示,昨晚十点有个人刷了她的副卡进去。”

柴梦转身,雨水顺着发梢滴在她额角。他的呼吸拂过她耳垂:”查到了吗?”

“是个叫’陈默’的人。”毛莉掏出手机,屏幕上是张证件照——男人戴金丝眼镜,嘴角有颗痣,”苏氏集团前法务总监,三年前因为挪用公款被开除,之后下落不明。”

柴梦的手指在手机屏上顿住。他想起三天前在档案室看到的资料:三年前的挪用公款案,主犯其实是苏氏集团董事长苏振邦的儿子苏明远。而陈默,不过是替罪羊。

“走。”他把手机塞回口袋,”去会会这位’前法务总监’。”

废弃工厂的铁门在身后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毛莉的白大褂沾了墙灰,柴梦的风衣下摆勾破了道口子,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灰色高领毛衣——那是她去年生日送的,说”刑警队长也需要点温度”。

厂房深处传来滴水声。他们绕过堆成山的废机器,看见陈默被绑在椅子上,嘴上贴着胶带,后颈插着支注射器。他面前的水泥地上用蓝玫瑰摆出个扭曲的符号,和苏晚晴浴室里的血痕一模一样。

“救……”陈默的嘴刚动了动,胶带就被撕了下来。他的瞳孔涣散,盯着毛莉身后的阴影,”玫瑰……要开在……”

“砰!”

柴梦的枪已经顶在陈默太阳穴上。他盯着男人后颈的针孔,声音像淬了冰:”谁干的?”

“苏……明远……”陈默突然笑了,口水顺着下巴滴在蓝玫瑰上,”他说……姐姐的血……能唤醒……”

“唤醒什么?”

“唤醒……妈妈……”

陈默的头重重砸在地上。柴梦的枪还指着他的太阳穴,手指因为用力泛着青白。毛莉伸手按住他的手背,感受到他肌肉紧绷的弧度:”他可能说的是苏振邦的第一任妻子,二十年前死于车祸的女人。”

“你怎么知道?”

“苏晚晴的日记本里有提到。”毛莉从口袋里摸出本带锁的日记本,封皮是褪色的蓝,”管家说她每天睡前都要写,三天前突然停了。”她翻到最后一页,字迹潦草得几乎认不出,”她说爸爸最近总在半夜去地下室,那里有面镜子,会……”

“会怎样?”

“会照出另一个妈妈。”

柴梦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接完电话,脸色比厂房外的雨云还沉:”苏明远在城南码头,带着蓝玫瑰和……”他看了眼毛莉,”和你母亲当年的实验笔记。”

毛莉的手猛地一颤。日记本”啪”地掉在地上,翻开的页面里夹着张老照片——1998年的精神病院,年轻的毛母穿着白大褂,怀里抱着两个婴儿,其中一个的后颈有片青紫色的玫瑰胎记。

“姐?”柴梦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毛莉蹲下身捡起照片,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在照片上,模糊了婴儿的脸。她听见自己说:”去码头。”

“我送你。”

“不用。”毛莉把照片塞进风衣内袋,”我自己能走。”

柴梦的手指扣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像团烧红的炭:”上次你说’自己能走’,结果在巷子里被泼了硫酸。”

毛莉没说话。她想起那天的疼痛,想起柴梦背着她跑了三条街,去医院的路上一直把她的外套裹在自己怀里。雨还在下,打湿了他的碎发,露出耳后那枚银色耳钉——那是她去年在古玩市场挑的,说”刑警队长也需要点装饰”。

“走吧。”她扯了扯他的袖子,”再晚,蓝玫瑰要谢了。”

码头的风裹着咸湿的水汽灌进领口。毛莉看见远处有个身影,抱着束蓝玫瑰,站在探照灯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朵扭曲的花。

柴梦的手搭在她肩上,体温透过风衣渗进来:”我在。”

毛莉笑了笑,摸出包里的解剖刀。刀刃在月光下闪着冷光,和她眼底的锐利交相辉映。她迈出一步,鞋跟碾碎了脚边的蓝玫瑰花瓣,红色的汁液混着雨水,在地面洇出朵妖异的花。

“这次,换我们掀开镜子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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