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之途……”
云虚子的话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李墨的心湖中激荡起滔天巨浪。她瘫坐在湿润微凉的泥土上,晨光勾勒着她苍白却眼神晶亮的面容,汗水浸透的素衣紧贴着因脱力而微微颤抖的脊背。体内,那股被强行约束、导引归源后的磅礴生机,如同蛰伏的春江,在丹田深处缓缓流转,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着力量的通泰感。
乙木灵根!自然生命之宠儿!
这八个字,如同烙印,深深镌刻在她的灵魂深处,将过往所有的困惑、震撼、痛苦与新生,都赋予了最清晰、最本质的意义。指尖感知草木心跳的奇异,花圃光华绽放的瑰丽,救治“枯木龙吟”时的生死拉锯与最终掌控……一切的一切,都有了源头。
这力量,不再是无知的恐慌,而是她自身的一部分,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
然而,随之而来的,是云虚子话语中那沉甸甸的现实:这凡尘田园,承载不了她日益蓬勃的力量。昨夜的光华引来惊惧流言,今日救治灵植便几乎失控抽干自身……长此以往,不仅平静的生活必将彻底粉碎,甚至可能给父母、给这片她所珍视的土地带来难以预料的灾祸。花圃中那些看似更加精神、实则隐隐透出“过载”疲惫的花草,便是无声的警示。
大道之门已开……寻道长生……掌控己身……探索天地造化……
这些词语,带着难以言喻的魔力,冲击着李墨的认知边界。长生?那是传说中的仙人境界!掌控己身?摆脱这力量失控的恐惧,真正成为它的主人?探索天地造化?去看看那比深宫更广阔、比田园更神奇的世界?
一股灼热的渴望,如同被点燃的野火,在她心底疯狂蔓延!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一种对未知、对力量、对真正自由的强烈向往!深宫的金丝笼被她亲手打破,田园的安宁或许也终将因这天赋而难以维系。那么,眼前这条老者所指出的、通往浩瀚天地的“道”,难道不是命运为她开启的另一扇门?一扇通往真正自由、通往无限可能的门?
过往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飞速闪现:
深宫十年,锦衣玉食下的无边孤寂与步步惊心,如同精美的牢笼。
假死脱逃,夜奔千里的惊惶与决绝,只为呼吸一口自由的空气。
归隐故园,素手栽花,邻里温情,父母慈爱,那份短暂却真实的安宁与满足。
指尖触碰草木时,那份奇异的、温暖的生命共鸣。
花圃月夜,流光溢彩,如梦似幻,颠覆认知的震撼。
枯木重生,生死拉锯,最终掌控力量那一刻的通透与强大!
这些经历,如同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联起来。每一次挣扎,每一次选择,每一次悸动,仿佛都在冥冥中将她推向此刻——站在这位神秘老者面前,面临这足以改变一生的抉择。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中最后一丝迷茫如同晨雾般被初升的朝阳彻底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坚定,以及被点燃的火焰!
“我……”她的声音因激动和脱力而微微沙哑,却异常清晰、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砸在晨光微熹的花圃之中,“我愿意!”
云虚子眼中精光一闪,那星辰般的眸子里,清晰地映照出李墨眼中那份破釜沉舟般的决心与灼热的向往。他捋须而笑,那笑容不再是之前的戏谑或促狭,而是带着一种“璞玉终遇良工”的欣慰与郑重。
“好!”他朗声赞道,声音清越,竟引得周围花草枝叶无风自动,仿佛也在应和着这份决断,“心志坚定,道心初显!此乃问道之基!”
他宽大的袍袖再次随意一拂。
那株刚刚焕发生机、散发着古老沧桑与蓬勃气息的“枯木龙吟”,连同它扎根的那一小片泥土,瞬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地面上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凹痕。
“此物与你缘法已结,暂且由老朽收着。”云虚子淡然道,目光转向李墨,“今日你损耗甚巨,心神激荡,不宜多言。好生休养,巩固这引气归元之基。三日后,月圆之夜,老朽再来。”
他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如同融入晨光的水墨。
“记住,”他的声音带着最后的叮嘱,清晰地传入李墨耳中,“如常度日,守心如一。莫让外物扰了这份初生的道念。”
话音未落,那青色的身影已彻底消散在熹微的晨光之中,只余下空气中一缕淡淡的、如同雨后山林般的清新气息,以及花圃里那株异常高大的蜀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硕大的花朵。
李墨怔怔地望着老者消失的地方,久久无法回神。体内那股温顺流淌的力量感是如此真实,老者的话语和那扇开启的大门是如此清晰,让她知道,刚才的一切绝非梦境。
“墨儿?”李母带着浓浓担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坐在地上做什么?脸色怎么这么白?可是哪里不舒服?”她和李父终究还是不放心,寻了过来。
李墨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扶着旁边蜀葵粗壮的茎秆,有些吃力地站起身。指尖触碰处,那温热的脉动感清晰地传来,带着一种无声的安慰与支持。
“娘,爹,我没事。”她转过身,努力绽开一个安抚的笑容,尽管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就是……早起看花,不小心绊了一下。这株蜀葵长得太高了。”她指了指那株鹤立鸡群的巨大植株。
李父李母狐疑地看了看那株蜀葵,又看看女儿虽然疲惫却精神奕奕的眼神,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打消,但见她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也只能暂时按下。
“快回屋换身衣服,都湿透了!小心着凉!”李母心疼地拉着她冰凉的手。
“嗯。”李墨顺从地点头,任由母亲拉着往回走。目光却忍不住再次投向那片沐浴在晨光中的花圃。此刻再看,每一片叶子,每一朵花,在她眼中都仿佛有了不同的意义。它们是生命,是伙伴,是她体内那股乙木生机的延伸与共鸣。这份感悟,让她对这片土地,对这份“寻常”的生活,生出了更深的眷恋与……告别的决心。
接下来的三日,李家小院表面平静,暗流却从未停止。
虎子虽然不再像第一日那样惊恐尖叫,但眼神里总带着对李家后院的畏惧,尤其不敢看李墨。张婶虽然被云虚子的“障眼法”和“怪梦”之说暂时安抚,不再大肆宣扬“花妖”,但看向李家院墙的眼神依旧充满了疑虑和疏离。村里关于“李家姑娘种花邪门”、“引来不干净东西”的流言,如同地下的暗河,在农闲的午后、井台的水边,悄然流淌,挥之不去。
李墨将这些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心中却异常平静。云虚子那句“守心如一”如同定海神针。她不再试图解释,也不再为流言烦扰。她如常地侍弄花圃,细心照料每一株花草,感受着指尖与它们生命律动的共鸣,体内的乙木生机在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触碰中,都变得更加温顺、更加圆融。那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滋养与成长。
她更加珍惜与父母相处的每一刻。帮母亲穿针引线,听她絮叨邻里琐事;陪父亲整理农具,听他讲年轻时走南闯北的见闻(虽大多是道听途说)。她将这些平凡的温暖,深深地刻印在心底。
第三日,黄昏。
夕阳熔金,将天边云霞染成绚烂的锦缎。李墨独自坐在花圃旁的小竹凳上,手中摩挲着一方素白的手帕。这是她离宫时唯一带出来的、属于“贵妃”身份的旧物,上面用银线绣着精巧的缠枝莲纹。
她看着天边燃烧的晚霞,又低头看着手帕上冰冷的银线莲花。深宫的浮华与倾轧,如同褪色的画卷,在脑海中一幕幕闪过,最终定格在皇帝楚翊那张深情却又带着掌控一切的眼神上。那份窒息感,即使隔着时空,依旧清晰。
指尖微动,体内那股温顺流淌的乙木生机,如同得到了主人的意志,悄然凝聚于指尖。
一声轻响,如同裂帛。
那方坚韧的丝帕,在她指尖凝聚的微弱生机之力下,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划过,瞬间从中裂开!断口处整齐平滑,丝线根根断裂。
李墨看着手中裂成两半的手帕,眼神平静无波。这不仅是撕裂一件旧物,更是斩断一段过往,一种身份,一种束缚。她不再是需要依附于深宫、依附于帝王的金丝雀。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力量,属于自己的道。
她将两片残帕叠在一起,指尖再次凝聚起一丝微不可察的乙木生机。
一小簇淡青色的、如同初生嫩芽般的火焰,在她指尖凭空燃起!火焰没有丝毫灼热感,反而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它温柔地舔舐着丝帕,无声无息间,那承载着“贵妃”印记的素白丝帕,连同冰冷的银线缠枝莲,便化作了一小撮细腻的灰烬,随风飘散在晚风中,了无痕迹。
过往,已逝。
前路,已明。
夜幕,终于降临。清冷的月光再次洒满庭院,驱散了白日的喧嚣。李家父母已然安睡,小院一片寂静。
李墨换上了一身最干净的素色布衣,青丝用一根简单的木簪绾起,洗尽铅华,不施粉黛。她独自一人,静静地站在花圃中央,如同等待启程的旅人,等待着命运的接引。
月光如水,流淌在她身上,也流淌在那些安静的花草之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它们体内流淌的微弱暖流,与自身丹田处的乙木生机隐隐呼应,如同星辰与星光的共鸣。
时辰到了。
没有风,没有声息。
一道青色的身影,如同从月光中凝聚而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李墨面前。正是云虚子。他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旧布袍,鹤发童颜,气息与这月光、这草木、这方天地浑然一体。
他看了一眼李墨,目光在她洗尽铅华却眼神明亮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微微颔首:“心念通达,尘缘已了。很好。”
李墨深吸一口气,对着云虚子,郑重地、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这一礼,是拜谢点化之恩,是表明问道之志,亦是告别这方生养她的凡尘。
“弟子李墨,拜见师父!”她的声音在寂静的月夜里清晰而坚定,带着破茧而出的决绝。
云虚子坦然受了这一礼,眼中闪过一丝激赏。“既入我门,当知问道艰难,道心唯艰。你身具乙木灵根,禀赋天成,此乃天赐之缘,亦是莫大因果。日后修行,当持身以正,守心以诚,亲近自然,体悟生发,方不负这天地眷顾。”
他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如同晨钟暮鼓,敲打在李墨的心头。这是师训,亦是道途的基石。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李墨肃然应道。
云虚子微微颔首,不再多言。他伸出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一点翠绿色的光华在他指尖亮起,初始如豆,旋即迅速扩大、拉长,化作一枚约莫三寸长短、造型古朴的令牌。令牌非金非木,通体呈现出温润的翡翠色泽,表面流淌着仿佛活物般的青绿色光晕。令牌正面,以极其古老、充满自然韵律的笔法,镌刻着一个复杂的符号,那符号形似一株破土而出、枝繁叶茂的参天古树,又似无数藤蔓交织缠绕,散发着浓郁的生机与古老的威严。背面,则是一个同样古老、形似云气缭绕山峦的印记。
这令牌一出现,整个花圃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瞬,所有的花草都微微低伏,如同朝拜君王。一股浩瀚、苍茫、仿佛来自天地初开时的生命气息,无声地弥漫开来。
“此乃‘青木令’。”云虚子的声音带着一丝肃穆,“象征我青木一脉传承,亦是你叩开道途、引气入体之钥。持此令,心神守一,感应其中蕴含的乙木本源之气。”
李墨屏住呼吸,伸出双手,恭敬而略带颤抖地接过那枚温润的“青木令”。令牌入手微沉,触感温凉如玉,一股难以形容的、磅礴而精纯的乙木生气瞬间透过掌心涌入体内!与她自身的乙木灵根产生强烈的共鸣,丹田处的暖流瞬间加速流转,发出欢悦的嗡鸣!
“闭目,凝神,意守丹田。”云虚子的声音如同直接在李墨识海中响起,带着指引的力量,“以你自身灵根为引,以青木令为桥,引天地间游离之木灵之气,汇于丹田气海,如百川归流,生生不息!”
李墨依言闭上双眼,摒弃一切杂念,将全部心神沉入丹田那处无形源泉。她紧握着“青木令”,清晰地感受到令牌中那股浩瀚精纯的乙木本源之气,如同沉睡的巨龙。她尝试着,以自己的灵根为引,去触碰、去沟通这股力量。
青木令骤然光华大放!璀璨却不刺眼的翠绿色光芒将李墨整个人笼罩其中!令牌上那个古树藤蔓的符号仿佛活了过来,枝叶舒展,藤蔓摇曳!
与此同时,以李墨为中心,整个花圃,甚至小院周围数十丈范围内的空间,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荡漾开无形的涟漪!
月光下,无数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极其细微的淡绿色光点,如同受到君王召唤的臣民,从泥土深处、从草木叶片、从夜露之中、从虚空之中,源源不断地浮现、汇聚!它们如同无数微小的萤火虫,散发着柔和的生命气息,朝着被翠绿光华笼罩的李墨蜂拥而至!
李墨感觉自己仿佛化身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青木令是旋涡的核心,而她自身的乙木灵根则是旋涡旋转的动力!无数清凉、温和、充满生机的气息——天地间的木灵之气——正透过她的皮肤毛孔,顺着她的经脉,如同涓涓细流,朝着丹田气海奔腾汇聚!
引气入体!真正的引气入体!
不同于之前无意识的散溢,也不同于救治“枯木龙吟”时狂暴的倾泻。这一次,是在青木令的引导下,在她自身意志的主动掌控下,有条不紊地进行!如同干涸的河床终于迎来了期盼已久的春雨!
清凉的气息涌入,在经脉中流淌,带来微微的胀痛和难以言喻的舒畅感。丹田气海那无形的源泉,如同一个饥饿的婴儿,贪婪地吸收、容纳着这些纯净的木灵之气。随着灵气的不断注入,那处源泉开始变得更加凝实、更加清晰!它不再只是一个模糊的感觉,而是逐渐形成一个缓缓旋转的、散发着温润翠绿色光华的“气旋”!气旋每一次旋转,都带动着更多的灵气纳入、炼化,如同一个初生的星系,在丹田中缓缓成型、运转!
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油然而生!她终于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力量的源头!感受到了这力量的流转与增长!
时间在无声的灵气流转中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青木令的光芒渐渐收敛,最终化作一道流光,没入李墨的掌心,消失不见。但那温润的触感和磅礴的乙木本源气息,却仿佛烙印般留在了她的识海深处。
笼罩在她周身的翠绿光晕和那汇聚而来的无数淡绿光点也随之缓缓消散。
李墨缓缓睁开双眼。
月光依旧清冷,花圃依旧静谧。然而,在她眼中,整个世界都变得截然不同!月光似乎蕴含着丝丝缕缕清凉的能量,夜风中飘荡着无数细小的、活跃的淡绿色光尘(木灵之气),脚下的泥土深处涌动着温和的地脉之气,身旁的花草体内流淌着清晰的生命暖流……一切都变得前所未有的生动、清晰,充满了能量的律动!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白皙的掌心似乎流转着一层极其淡薄的、温润的翠绿色光晕,一闪而逝。心念微动,丹田处那缓缓旋转的翠绿气旋便温顺地响应,一股温和而充满生机的暖流顺着经脉涌向指尖。
成了!炼气之始!引气入体!
巨大的喜悦和一种踏足新天地的豪情瞬间充盈了她的心胸!
“不错。”云虚子含笑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许,“乙木灵根得天独厚,引气入体水到渠成。这青木令,便是你身份的象征,亦是修行《青帝长生诀》的根本。”
“《青帝长生诀》?”李墨看向师父,眼中充满求知的光芒。
“正是。”云虚子神色一肃,眼中流露出追忆与崇敬之色,“此乃我青木一脉至高传承,相传源自上古青帝,执掌东方乙木生机,蕴含万物生发枯荣、长生久视之无上大道!其法至简至深,以自身为种,以乙木为根,纳天地灵气,蕴不灭生机,生生不息,万古长青!”
随着他的话语,云虚子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一点深邃如碧潭的翠绿光华,快如闪电般点向李墨的眉心!
李墨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眉心一凉!
海量的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入她的识海!不是文字,不是图像,而是一种蕴含着天地至理、生命韵律的无上道韵!
她仿佛看到:
一株幼苗破开混沌,扎根虚空,历经风雨雷霆,汲取日月精华,最终化作支撑天地的世界之树!枝叶舒展,覆盖诸天万界!
看到四季轮转,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草木枯荣之间,蕴含着生灭循环的永恒法则!
看到人体经脉如同大地的河网,丹田气海如同生命的源泉,乙木灵气在其中流转、滋养、壮大,生生不息!
看到无数玄奥的符文流转,组合成引气、炼气、滋养、疗伤、催生、乃至沟通草木万灵的秘法……
《青帝长生诀》炼气篇!连同与之相关的诸多基础法门、草木灵性辨识、灵气运用技巧……如同烙印般,深深铭刻在她的灵魂深处!
这信息冲击太过庞大玄奥,李墨只觉得头痛欲裂,眼前阵阵发黑,无数光影符号在识海中翻腾冲撞,让她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云虚子收回手指,那点翠绿光华隐没。他静静地看着李墨,等待她消化这传承的冲击。
过了好一会儿,李墨才从那种灵魂被撑满的眩晕感中缓过神来,脸色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但眼神却亮得惊人!虽然那些玄奥的道韵她还无法完全理解,但炼气篇的基础法门和引气、炼气的关键,却已清晰地印入脑海,如同与生俱来的本能!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识海的胀痛,对着云虚子再次深深一拜:“谢师父传法之恩!”
“法已授,路需自行。”云虚子微微颔首,“《青帝长生诀》博大精深,玄奥无穷,非一日之功可成。你需日日勤修,体悟其中生发之道,以自身乙木灵根为基,以丹田气旋为炉,引天地灵气,淬炼己身,滋养灵根。待你气旋稳固,灵气充盈周身,炼气初成,方可修习其中妙法。”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这片月光下的花圃,语气带着一丝嘱托:“此地灵气虽稀薄,却因你之故,生机汇聚,亦可暂作你初入道途之基石。好好体悟,好好告别。七日之后,月隐星稀之时,老朽再来,带你离开此地,前往真正的修行之所。”
话音落下,青影微晃,云虚子的身影再次无声无息地融入月色之中,消失不见。
花圃中,只剩下李墨一人。月光清冷,夜风微凉。她低头,摊开手掌,心念微动。
丹田处那初生的、缓缓旋转的翠绿气旋微微一震,一股温和的乙木灵气顺着经脉流淌而出,萦绕在掌心之上,形成一团鸽子蛋大小、散发着柔和生命光晕的翠绿气团。
她将掌心轻轻覆盖在旁边一株因昨夜光华冲击而显得有些萎靡的鸢尾花上。
清凉而充满生机的灵气缓缓渗入。
那株鸢尾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挺直了叶片,蔫黄褪去,重新变得翠绿挺拔,顶端的花苞甚至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想要提前绽放。
李墨收回手,看着掌心残留的淡淡绿意,又望向父母安睡的房间方向,最后抬头,望向那轮亘古不变的明月。
前尘已断,道途初开。
手握长生法,身负乙木根。
此身此心,唯向大道行。
她闭上眼,依照刚刚烙印于心的《青帝长生诀》炼气法门,缓缓引导着丹田气旋,开始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有意识的修炼。
月光下,她的身影与这片生机勃勃的花圃融为一体,周身仿佛萦绕着淡淡的、与草木同呼吸的生命光晕。一个崭新的世界,在她脚下,徐徐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