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隙中的白光渐渐消散，夜无殇的玄色衣袍在时空乱流中猎猎作响。他伸手接住从爆炸中心飘散的光点——那些萤火虫般飞舞的星芒里，每一粒都闪烁着云清尘记忆的碎片。
“清尘…”夜无殇的指尖抚过那些光点，星辰漩涡状的右眼倒映出万千记忆画面。他看到三千年前的云清尘在玄牝之门刻下封印，看到转世后的陆尘霜在太虚观修习雷法，甚至看到某个陌生时空里，短发少年对着发光方匣（手机）皱眉的模样。
天魔残余的黑雾在虚空中重新凝聚，化作十二道缠绕着血色符文的锁链。每道锁链尽头都连接着一扇月相之门，门扉上浮动的阴晴圆缺仿佛在嘲弄着时间的无常。
夜无殇将收集的光点贴近心口，本命星辰剑自动分解成星砂，在周围形成防护结界。他望向最近的新月之门，门缝里渗出的气息令他瞳孔骤缩——那是云清尘炼制归墟剑时，在剑炉中滴入心头血的记忆！
“用记忆为牢…”夜无殇突然明白天魔的阴谋。这些门后并非单纯的幻境，而是云清尘散落的元神被扭曲成的记忆迷宫。他必须穿越所有门扉找回完整的云清尘，却又不能沉溺在任何一段记忆中。
星砂结界突然剧烈震颤。夜无殇低头看向怀中光点，发现它们正朝着不同门扉飘散。最明亮的那粒光点里，隐约可见陆尘霜在现世龙虎山修行的画面。
“等我。”夜无殇咬破指尖，以魔血在光点表面画下星辰契约。当他冲向新月之门的刹那，整片虚空突然响起云清尘的声音：”记住，看到铜镜就…”
声音戛然而止。夜无殇感到身体被无形之力撕扯，再睁眼时已站在熊熊燃烧的剑炉前。三百名太虚观弟子正结阵诵经，而年轻时的云清尘——那时还被称为”清尘仙君”——赤着上身站在炉口，胸前伤口还在渗血。
“还不够。”云清尘突然转头看向夜无殇所在的方向，尽管那目光分明穿透了时空，”需要魔尊的一滴泪。”
夜无殇震惊地发现，这个记忆片段里的自己能看见自己！更诡异的是，剑炉中悬浮的归墟剑胚突然调转方向，剑尖直指他的眉心。
剑炉中的火焰化作赤红莲华，夜无殇的星辰袍角无风自动。他看见年轻的自己从阴影中走出，指尖悬浮着晶莹泪滴——那是夜无殇此生唯一落泪，为云清尘剜目镇魔的决绝。
“你来了。”记忆中的夜无殇突然对现世的他开口，声音重叠着三千年的回响，”这段记忆被混沌加密过。”
现世的夜无殇右眼星辰急旋，发现剑炉底部暗藏微型八卦阵。阵眼处放着半块青铜简册，正是《混沌纪要》缺失的最后一页！记忆画面突然扭曲，剑炉火焰变成粘稠黑雾，那些太虚观弟子的道袍下伸出无数触手。
“破！”夜无殇并指斩出星光，剑气却在触及青铜简册前被无形屏障弹开。他怀中的光点突然飞向云清尘记忆体，融入对方胸前的伤口。霎时间，整个场景如被打碎的镜面，无数碎片映出不同时期的画面：
– 藏经阁地底，云清尘将玉如意刺入夜无殇左眼
– 玄牝之门决战前夜，两人在星河下交换半魂
– 最令人心惊的是某个现代教室，短发少年（陆尘霜）课本下压着太虚观阵法图
“铜镜…”夜无殇想起穿越门前听到的提示。他猛地击碎身旁最大的记忆碎片，里面果然浮现出云清尘梳妆台的景象。当他的手指触及镜面，整段记忆突然坍缩成粒珍珠大小的光球，表面浮现新月纹路。
虚空再次扭曲，夜无殇被抛回门前的星空。怀中的光点明显亮了几分，而新月之门正在他身后缓缓关闭。门缝里最后溢出的黑雾中，传来天魔咬牙切齿的声音：”你以为他真愿意回来？当年可是亲手…”
夜无殇冷笑捏碎那团黑雾，转向弦月之门。这扇门上的月相让他想起某个雪夜——云清尘为救中了九幽寒毒的凡人村落，不惜将寒毒引入自己元婴。当他推开门时，凛冽寒风夹杂着冰晶扑面而来。
雪地中央，云清尘的睫毛已结满霜花。夜无殇看见年轻的自己跪坐在旁，正将本命星核渡入对方丹田。记忆中的他突然抬头，星辰右眼穿过时空与现世的他对视：”这时候他已经知道太虚观的秘密了。”
现世的夜无殇心头剧震。当年云清尘从未提及此事，直到决战前夕才突然决定剜目镇魔。他快步上前，发现雪地里的云清尘左手紧攥着块染血的太虚观令牌——令牌背面刻着血池构造图！
“清尘，你究竟…”夜无殇的话被怀中光点的异动打断。光点自动飞向雪地云清尘的眉心，整个场景突然翻转。暴雪变成血雨，他们竟站在太虚观禁地的活人祭坛前！十二名被铁链锁住的修士中央，悬浮着团与龙虎山黑雾同源的肉块。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主持祭祀的老道面容，与现世太虚观掌门完全一致。夜无殇的星辰剑不受控制地出鞘，却在斩落前被记忆法则禁锢。雪地记忆体云清尘突然抓住他的手：”看祭坛底部！”
夜无殇顺着指引望去，祭坛暗格里竟堆满刻着眼球符文的青铜简册。每当他试图靠近，那些简册就会变成扭动的黑虫。怀中的光点突然分裂成两半，一半融入雪地记忆体，另一半化作银针射向祭坛某处。
“叮——”
银针击中暗格中的铜镜残片，发出清越鸣响。整段记忆再次坍缩成弦月光球，而夜无殇被强行弹出门外。这次他带回的不只是记忆光球，还有半块染血的铜镜——镜面倒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现代都市的摩天大楼。
“时空错位…”夜无殇摩挲着铜镜边缘的梅花纹，突然意识到什么。他急忙查看之前的新月光球，果然在内侧发现微型阵法——这是云清尘独创的”镜里藏锋”之术！
当夜无殇走向第三扇门时，整片星空突然暗淡。天魔的声音从每扇门后同时传来：”游戏该结束了。”十二扇门开始急速旋转，门上的月相诡异地变成十二只血眼。
夜无殇怀中所有光点突然共鸣，在他面前组成微型星图。星图中央浮现出云清尘的虚影：”走坤位残月门，那里有我们…”
虚影被黑雾撕碎。夜无殇毫不犹豫冲向旋转中的残月门，在门扉变成血眼前纵身跃入。下坠过程中，他听见云清尘最后的话语：”…共同修改过的混沌契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