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地下室里，在防爆灯昏暗的灯光下，奶龙喘着粗气，正卖力地抡着一根细绳，绳子末端拴着一个灌满水的塑料袋，像个简陋的水球，在空中划着越来越快的圆圈。
“呼…呼…强哥，快…快看！”奶龙的脸憋得通红。
“这就是圆周运动，”王涛的声音带着刻意压制的平静，他指着那飞旋的水球，“任何物体想做圆周运动，都必须受到一个指向圆心的力，叫向心力。可以是这根绳子的拉力，也可以是地球拽着月亮不放的万有引力。懂了吗？”
水球的速度达到了极限，细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啪！”一声脆响，绳子崩断，水球像炮弹一样砸在对面的水泥墙上，水花四溅，淋了躲闪不及的小冯一头一脸。
“我操！”小冯抹了把脸，跳脚骂道，“奶龙你他妈瞎啊！懂个屁懂！这他妈有什么用？”
强哥阴鸷的目光钉在王涛脸上，指间夹着的劣质香烟烟雾缭绕：“所以呢？王老师，这跟《玄元功》引气入体后，让那劳什子‘灵气’在‘丹田’里转起来，有他妈半毛钱关系？”
王涛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笃定而专业：“关系大了！强哥您想，灵气入体，如果没人管它，它不就散了吗？就像这水球，绳子一断，它就飞了。想让灵气乖乖在丹田里旋转、凝聚，形成功法里说的‘气旋’，它也得有个‘向心力’！得有个东西吸引着它，拽着它往圆心跑！”
“所以呢？！”强哥猛地一拍旁边油腻的小桌子，震得上面的空啤酒罐跳了起来，“找什么东西吸引？！别他妈跟我绕弯子！两天了！就给我们看个破水球？！”
王涛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强哥的暴怒像实质的压力压在他身上。他强作镇定，摊开手，语气带着无奈和一丝恰到好处的焦虑：“强哥，真不是我藏私！这两天我脑袋都快想炸了，设计了好几种方案，可…可风险都太大了！我不敢让兄弟们轻易尝试啊！”
“说！”强哥从牙缝里挤出命令。
“第一个方案，”王涛语速加快，“电！ 带电的物体能吸引轻小的东西，比如纸屑。我琢磨着，说不定也能对灵气产生点‘引力’？”
“电？吸引灵气？”小冯嗤笑一声，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王老师，你他妈科幻片看多了吧？况且科幻片里电也不吸引东西吧？”
“眼见为实！”王涛立刻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支普通的塑料圆珠笔，又撕下笔记本一角，搓了些小纸屑放在桌上。“强哥，麻烦您，用这笔在头发上，或者衣服上，使劲儿摩擦几下，然后靠近这些纸屑试试。”
强哥狐疑地接过笔，看了看王涛，又看了看纸屑，依言在头发上用力蹭了十几下。当他将笔尖缓缓靠近纸屑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些细小的纸屑像是被无形的手牵引着，纷纷跳起来，吸附在了笔杆上！
“卧槽？！”奶龙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
“我日！”小冯也忘了头上的水，凑近了看，“真…真吸起来了？！”
强哥的眼神也从暴怒变成了惊疑不定，反复试验了几次，每次纸屑都被吸起。这个简单到初中生都懂的原理，对这群物理知识近乎文盲的混混来说，无异于魔法。
“看，这就是静电的吸引力！”王涛抓住时机，“如果人体能带上更强的电，或许真能对灵气产生类似效果！《玄元功》里没准说的就是这个！”
“那怎么带电？摸电门？”奶龙傻乎乎地问。
王涛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无比诚恳：“理论上，接触高压电……比如220V的家用电，能快速产生大量电荷。不过……”他话锋一转，露出极其为难的表情，“这太危险了！我身体弱，万一出点事，后面就没人帮你们研究《玄元功》了。而且，这电量的控制、安全措施……”他摇着头，一副不敢往下想的样子。
强哥盯着王涛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他是不是在推诿。最终，他掐灭烟头：“行，这个先放放。还有一个呢？你刚才说设计了好几种。”
王涛咽了口唾沫，抛出了他更“重磅”也更荒诞的理论：“结石！”
“啥玩意儿？！”小冯怪叫一声，“结石？老子肾里那玩意儿？你他妈逗我呢王老师？”
“听我说完！”王涛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你们不懂科学奥秘”的激动，“强哥，您想！地球凭什么吸引月亮？太阳凭什么吸引那么多星星围着它转？因为它们有巨大的质量！质量产生万有引力！结石是什么？是人体内异常矿化的、密度极高的硬块！它也有相对较大的质量！”
他故意停顿，目光扫过三张写满“这他妈也行？”的脸，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神秘：“也许……我是说也许……功法里说的‘金丹’境界，它就是一颗修炼到极致、位置精准、成分特殊的……大号结石！它那巨大的‘质量’产生的‘引力’，就是吸引灵气旋转凝聚的‘向心力’！”
地下室里一片死寂。
强哥、小冯、奶龙三人彻底石化在原地，嘴巴微张，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涛，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被他们绑架来的物理老师。空气中只剩下白炽灯电流通过的微弱嗡嗡声，以及他们粗重的呼吸。王涛心脏狂跳，蚀心蛊在手臂皮肤下似乎又灼热了几分。他不知道这番胡诌能唬住他们多久，但至少，他为自己又争取到了一丝喘息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