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宁没赶上热闹,却也发挥了作用。
林栖棠打电话问薛成则是不是在老宅。
“在啊,这会跟大伯母比赛谁的脸更黑呢。”薛子宁坐沙发上嚼着小叔带回来的糕点。
“那行,你帮我看着点,他要是走了你打电话给我。”
她还有些东西在薛成则别墅里,毕竟在那住了半年。
前两天兵荒马乱,今天也该去做个了结。
衣服那些都是次要的,但之前周末从学校离开时,偶尔会带一些学术资料回来看,还有笔记本电脑都在这。
幸而东西不多,一个箱子就够。
林栖棠收拾得很快,唯独路过客厅沙发时停住脚步。
沙发旁的柜子上是一张两人合照,是她十八岁生日时,在老宅烟花之下,开心地拉着薛成则拍的。
当时她尝鲜,没忍住多喝了杯气泡酒,微醺之下整个人都高兴得不得了。
甚至没听清薛成则说了些什么,就抬着手机凑到他身边笑着按下拍照键。
女孩正值芳华,笑意几乎要溢出眼眶,薛成则冷着脸,却偏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被记录下来。
事后林栖棠还拿着照片去问薛成则:“你明明就有在看我。”
薛成则板着脸让她走开些,又回头说:“想吃面,你给我煮一碗端上来。”
“……哦。”林栖棠对着他的背影偷偷挤脸。
再那之后又过了两年,薛爷爷询问她是不是真的喜欢薛成则,然后决定订婚,她住进这个别墅,一并把这张照片也带了过来。
坚持要摆在显眼的地方,进出都看得见。
薛成则一万个不愿意,但始终也没真的把相框丢掉。
直到今天,林栖棠低头看着手中的相框,才发现自己的误会有多深。
他不是傲娇,他只是单纯的不在意罢了。
林栖棠看着照片里当年的自己,对她说:“你喜欢的那个小英雄变了。”
也可能没变,他或许一直都是这样。
只是她乐于一叶障目。
正神伤着,身后的大门传出响动。
来人是住家阿姨芳姐,陈婉亲自挑选,拨过来照顾薛成则。
阵营分明,向来对林栖棠不善。
一如此时。
中年女人进屋之后瞧见她先是惊诧一瞬,随后便熟练地挂上嫌弃的表情。
“你这小姑娘有没有点脸,我家少爷都不要你了。”
林栖棠木着脸转头看她。
过去这半年,她可没少在芳姐这吃闷亏,只要薛成则不在家,芳姐总能变着法地说一堆拜高踩低的话来打击她。
等她不高兴了,被薛成则问起,芳姐又委屈得要命。
“少爷,我都是尽心伺候林小姐的,可她百般不满意,我只是一个佣人,实在不行,我回太太那里吧。”
每次都搬出陈婉的名号。
薛成则就会说:“林栖棠!薛家就是这么教你对待长辈的?给芳姐道歉!”
难免为此争辩,林栖棠要能忍就留下,忍不住就回自己水芝苑的小公寓。
此时芳姐看她手里捧着相框,一副神伤的模样,更是嗤笑:“山鸡永远不可能飞上枝头做凤凰,还妄想我家少爷回头?林栖棠,你只是一个养女。”
一如既往的刻薄打压。
林栖棠从来都听不惯这些话,放在以前,随后就会听到薛成则说:生气,你配吗?
但现在,她耳边响起另一句话。
西装革履的男人在老宅书房,声调成熟而温和。
“让自己更从容的生活,面对不愿意的事,可以更大声的说‘不’字,随时拥有选择的权利。”
“这是我想给你的。”
这道声音的主人,今早和她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
现在是她法律层面上的丈夫。
脸有一点点烫。
这份不自在落在芳姐眼里,就变成了这个低贱养女说不过,开始恼怒。
芳姐越发得意,“知道自己不受欢迎还不快滚?”
林栖棠很轻地“呵”了一声,在芳姐不解的目光中缓缓扬起一抹微笑。
开玩笑,她现在有一幢市中心的商业楼,每个月千万零花钱。
小叔给了她这么多,她要是还在芳姐这里受腌臜气,那才是真的不知好歹。
“受雇于他人,为雇主提供家务劳动或个人服务,你,芳梅,只是薛家的一个佣人,你是什么身份和我这样说话?”
芳姐没想到她敢这么不尊重自己,立刻开口申斥。
“你只是区区一个养女!”
“那也比你尊贵,不然你去问问薛家要不要收你做养女?”
芳姐眼中俱是震惊,她完全没想到几天没见,这个忍气吞声了半年的小贱人敢这么牙尖嘴利,气得不行。
“我现在就告诉夫人!你完了!”
同时,林栖棠手机响了,她接起来之后面色一变。
芳姐一看,心知她果然被陈婉的名头唬住,笑得越发猖狂,“你现在知道怕了?来不及了!我告诉你……你疯了吗?!”
林栖棠挂了薛子宁的电话,顺手捞过手边的花瓶,连花带水泼向沙发。
沙发上铺着薛成则喜欢的珍贵毛毯,一条毛毯的价格比整个客厅的软装都贵。
芳姐向来把这条垫少爷屁股的毯子看得比命还重。
此刻看着上面那些乱淌的水珠,心都凉了半截。
她呼喊着扑过去想要补救,“贱人啊!你知不知道这条毯子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面对芳姐弯身慌乱的背影。
礼貌使然,林栖棠说:“芳姐,对不起。”
然后抬脚把芳姐踹得扑向那张毛毯。
出门就把相片取出来在路边烧了。
*
薛成则本想等着小叔下来再好好看看他的表情。
手机震了一下,显示是门锁消息,设置这个提示全是为了看看林栖棠周末有没有乖乖回别墅。
平时都懒得看,想到这两天苏曼在大平层那边也不太安分,他皱了皱眉,还是点开。
没想到是家里别墅。
信息反馈里,进门的人是林栖棠!
她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