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飞快,虽然南湖不比首都繁华,也算一线城市,温昭快忘了北城的家的样子,偶尔在座机里问父母什么时候来接她,他们总说过段时间,慢慢的,她不再期盼,通话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上小学后有家长会,别人都是父母来,只有她是外公外婆。
七岁那年,关于温昭父母的谣言突然冒出来,后桌男生当着很多人面问她,“你到底有没有爸妈?!”
温昭腾地站起身,两眼瞪得滚圆,大喊你才没爸妈!
可是小孩的嘴最没把门。大家都不信,不顾她快要哭了,纷纷起哄说没见过,让她叫来看看,否则就是没爹妈的孤儿。
在连绵不绝的讥笑声中,女孩眼泪吧嗒一下就掉出来。
温昭埋头在桌子上哭,上课铃响了也不抬头,老师过来问怎么回事,此时她整张脸都是泪水,浸透语文课本那页纸。
班主任过来把她带走。
这个年纪的孩子好像格外在意父母的存在,老师问发生什么事了,温昭只掉眼泪,不肯说。
那个年代手机还不盛行,大部分人还在用传呼机,但国家单位都装座机了。学校电话簿有家长联系方式,班主任找到她那一栏,看见只有外公的名字,询问她有没有父母的联系方式。
有,可温昭不记得号码,她摇摇头,“没有背过。”
老师只得打给外公,一番了解后要到了北城家里的座机号码,但无人接听。
老师猜到大概情况,又问:“你爸妈都什么时候回来?”
温昭低着头不说话,不想承认他们连过年都不回来的事实。老师没办法,放她回去上课。
后来有个女生好心写了张小纸条告诉班主任原委,气得班主任在教室里拍桌发火,把起哄的男生的家长叫来。可事情不但没解决,反而更恶劣——起立回答问题时椅子被抽走,她摔在地上;后座那个家伙往前推桌子挤她,导致座位空隙窄到她连腰都不能弯;水杯里出现蝌蚪……
数不尽的欺负手段对付到温昭身上,她反抗过,拿铅笔扎那个男生的胳膊,下场是书包被扔到楼下。
自此每天最期待的上学,变成温昭最想逃避的艰难任务。
那些调皮捣蛋的男孩们,还在挨打不长记性的的年纪,意识不到这种行为有多伤人自尊,把欺负她当成了课间乐趣,其他人的大脑好像被浆糊粘住了一样没有自我思考能力,跟风骂她是个只会打小报告的告密精。
同桌男生直接带头孤立她。
因为上学早,她是班上年纪最小的学生,也是个头最小的,所以每次都被老师安排在第一排,可这次她好想换座位,最后一排那个单人桌也好,只要能远离是非,她只想好好读书,听妈妈的话不给外公外婆惹麻烦。
班主任还是负责,给她换了个文静内向的女孩同桌,前后也都是认真学习的好学生,但每个人早就有固定的玩伴群体,除了讨论时间,她们几乎没有交流。当初关系还不错的女生因为流言蜚语,疏远她有了新朋友。这种情况就导致温昭讨厌上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别人都是结伴而行,唯独她总是一个人。
她不明白错哪了,爸妈不在身边也要怪她吗?
上着课想到这些,她忽然鼻子有点酸,扭头盯着窗外茂密的树,连老师叫她起来回答问题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