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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晨光熹微,薄雾如纱,笼罩着沉寂的青山村。村口那棵老槐树下,林晚意紧了紧身上那件宽大的军绿色大衣,将装着几块品相最好的天麻和两个杂粮饼子的布包牢牢系在胸前。她深吸一口气,带着初春清晨特有的、带着泥土和青草气息的凉意,踏上了通往县城的土路。

身后,林老实和林桂花站在篱笆院门口,脸上写满了担忧和不舍。

“晚意……要不……还是别去了吧?”林桂花忍不住再次开口,声音带着哽咽,“县里那么大……你一个姑娘家……”

“妈,没事。”林晚意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眼神却异常坚定,“我就去看看,打听打听行情就回来。晌午前肯定到家。”

林老实沉默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他浑浊的眼睛深深看了女儿一眼,最终只是闷闷地说了一句:“路上……小心点。别跟人起争执。”

“嗯,爸,我知道。”林晚意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迈开步子,瘦削却挺直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薄雾弥漫的村道尽头。

通往县城的土路漫长而颠簸。林晚意没有搭车——也搭不起。她靠着一双磨出薄茧的脚板,一步一步丈量着这二十多里的距离。汗水很快浸湿了内衫,又被军大衣厚重的布料吸走,带来闷热和沉重。但她毫不在意,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惠民药材公司!

那是她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改变命运的跳板!

日头渐渐升高,驱散了薄雾。当青山县那低矮的土城墙和略显破旧的城门楼出现在视野中时,林晚意已经走了近两个时辰。她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看着眼前这座比青山镇大了数倍、行人车马明显多了起来的县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忐忑,随着人流走进了城门。

县城里的景象让她有些眼花缭乱。青石板铺就的主街还算宽敞,两旁是高低错落的砖瓦房和木板房,挂着各式各样的招牌:国营百货商店、副食品店、邮局、照相馆……偶尔还能看到几辆绿色的解放牌卡车或自行车驶过,扬起一阵尘土。空气中混杂着煤烟、尘土、廉价雪花膏和食物油脂的味道。

林晚意没有心思闲逛。她拦住一个看起来面善的老大爷,礼貌地询问:“大爷,请问您知道惠民药材公司在哪儿吗?”

老大爷打量了她一眼,见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裤,外面却套着一件明显不合身、但洗得很干净的军大衣,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热情地指了路:“药材公司啊?顺着这条街一直往东走,过了十字路口,再往北拐,看见一个挂着大红牌子、门口停着几辆大卡车的地方就是!”

“谢谢大爷!”林晚意道了谢,按照指引快步走去。

果然,没走多远,就看到一个气派的门脸。高大的铁门敞开着,门柱上挂着白底黑字的牌子——“青山县惠民药材公司”。门口停着几辆带篷的解放牌卡车,工人们正吆喝着将一麻袋一麻袋的药材往车上搬,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而复杂的药草香气。

林晚意心头一喜,快步走到门口传达室。一个穿着蓝色工装、戴着套袖的老头正坐在里面看报纸。

“同志,您好。”林晚意礼貌地开口,“请问……这里收药材吗?”

老头抬起头,推了推老花镜,上下打量着她。当看到她身上那件显眼的军大衣时,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他语气平淡:“收啊。不过我们只收大宗药材,有介绍信吗?或者……你是哪个公社药材站派来的?”

介绍信?公社药材站?林晚意的心沉了一下。她摇摇头:“同志,我是青山村的社员。自己挖了点野生的好药材,想问问公司收不收?”

“自己挖的?”老头皱了皱眉,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小姑娘,我们这是国营大公司,不是自由市场!收药材那都是有计划、有指标的!你个人挖的那点东西,品相再好,也不够秤!不够麻烦的!去去去,去别处问问吧!”他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重新低下头看报纸。

林晚意被噎得说不出话,一股委屈和无力感涌上心头。她咬了咬下唇,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门口,看着那些进进出出、穿着工装、胸前别着红色塑料厂牌的工作人员,又看看那些装满药材、即将运走的卡车,心中充满了不甘。

难道……真的只能卖给那些压价的二道贩子吗?

就在这时,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药材公司大门斜对面的路边。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林晚意并未注意到这辆不起眼的吉普车。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沮丧,决定再试试。她走到一个看起来像是小头目、正指挥工人装车的工长面前。

“同志,打扰一下。”林晚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而诚恳,“我是青山村的社员,挖到一些品相很好的野生天麻,想问问咱们公司能不能收?价钱好商量。”

那工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皮肤黝黑,嗓门洪亮。他正忙得满头大汗,被林晚意拦住,有些不耐烦:“天麻?什么品相?拿出来看看!快点!忙着呢!”

林晚意心中一喜,连忙解开胸前的布包,小心翼翼地拿出两块最大的天麻,递了过去:“您看,就是这种。”

工长接过天麻,粗粗看了一眼,又掂了掂分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哟!冬麻!个头不小!麻点也深!好东西啊!”他抬头看了林晚意一眼,“就这两块?”

“还有几块,在包里。”林晚意连忙说。

“嗯……”工长沉吟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动,“品相确实不错。不过……”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小姑娘,不是我不帮你。公司有规定,个人零散药材,原则上不收。除非……有特殊渠道或者……量特别大。你这点东西,不够秤啊!就算我破例收了,也得层层审批,麻烦得很!要不……你去药材收购站问问?或者……找找门路?”

又是门路!林晚意的心再次沉了下去。她听出了工长话里的推脱之意。

“同志,真的不能通融一下吗?我大老远从村里走来的……”林晚意不死心,声音带着一丝恳求。

工长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眼神倔强、穿着不合身军大衣的乡下姑娘,又看了看手里品相确实难得的天麻,叹了口气:“唉,小姑娘,不是我不通融。这样吧……”他压低声音,“你实在想卖,下午……下午两点以后,你去城西‘老槐树’胡同口那边转转。那儿……有时候会有些私人收药材的贩子,价格可能比公司低点,但……省事。不过你可得小心点,别被人坑了!还有……”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林晚意身上的军大衣,“你这衣服……太扎眼了,去那种地方,最好换下来。”

林晚意愣住了。城西老槐树胡同?私人贩子?这……这不就是黑市吗?

一股巨大的失望和屈辱感涌上心头。难道她辛苦挖来的药材,最终还是要流入见不得光的地下渠道?

她默默接过工长递还的天麻,低声道了谢,转身离开。背影在药材公司高大的门楼下,显得格外单薄和落寞。

她没有注意到,那辆停在斜对面的军用吉普车,车窗缓缓降下一条缝隙。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正透过缝隙,静静地注视着她失落的背影。

“团长……”驾驶座上,周正低声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忍,“要不要……我去打个招呼?”

沈凛洲靠在后座,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右臂打着石膏吊在胸前。他的目光追随着林晚意消失在街角的背影,眼神复杂难明。有看到她被拒之门外的怜惜,有对她执着坚韧的欣赏,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疼。

“不用。”沈凛洲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让她自己碰碰壁也好。不经挫折,难成大器。”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药材公司那气派的大门,眼神锐利如刀:“不过……惠民药材公司……看来,是该好好整顿一下了。连老百姓送上门的好药材都拒之门外,官僚作风!查查他们采购科的负责人是谁!还有,那个工长……告诉他,他刚才的建议,很好。”

最后两个字,沈凛洲说得意味深长,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

周正心中一凛,立刻应道:“是!团长!我明白!”

“另外,”沈凛洲的目光重新投向林晚意消失的方向,“城西老槐树胡同……安排人盯着。确保她的安全。但……不要让她发现。”

“是!”

*

*

林晚意漫无目的地走在县城略显嘈杂的街道上。阳光有些刺眼,晒得她脸颊发烫。药材公司的拒绝,工长暗示的黑市,都像沉重的石头压在她心头。她摸了摸怀里那几块沉甸甸的天麻,又捏了捏贴身口袋里那几张薄薄的毛票,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迷茫感笼罩着她。

难道……真的只能去黑市吗?

她走到一个相对僻静的街角,靠着斑驳的砖墙,从布包里拿出一个已经凉透的杂粮饼子,小口小口地啃着。干硬的饼子噎得她喉咙发紧,她却没有水喝,只能用力吞咽。

就在这时,一阵浓郁的肉包子香味飘了过来。林晚意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街对面有一家国营饭店,门口支着大蒸笼,热气腾腾,刚出笼的肉包子白胖诱人,散发着致命的香气。几个穿着体面的城里人正排队购买。

林晚意咽了口唾沫,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狠心移开了目光。钱不能乱花。

她低下头,继续啃着干硬的饼子。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

“小姑娘,吃饼呢?”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林晚意警惕地抬起头。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但浆洗得干干净净的灰色中山装,头发花白、面容慈祥的老太太,正挎着个菜篮子,站在她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她。

“嗯。”林晚意含糊地应了一声,下意识地抓紧了胸前的布包。

老太太似乎没注意到她的警惕,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件宽大的军大衣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善意:“这大冷天的,穿这么点出来,冻坏了吧?看你这脸色白的……来,大娘这儿有个热乎的鸡蛋,你拿着暖暖手。”

说着,老太太从菜篮子里拿出一个用布包着的、还冒着热气的煮鸡蛋,不由分说地塞到林晚意手里。

“大娘……这我不能要……”林晚意连忙推辞。

“拿着拿着!一个鸡蛋值当什么!”老太太按住她的手,力气出奇的大,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大娘看你一个人,怪不容易的。这县城里乱,你一个小姑娘,可得当心点。”

温热的鸡蛋透过布包传递到手心,带来一丝暖意。林晚意看着老太太慈祥的笑容,心头一酸,眼眶有些发热。她低声道:“谢谢大娘。”

“谢啥!”老太太摆摆手,目光又扫过她胸前的布包,似乎不经意地问道:“你这是……来县城办事?还是走亲戚?”

林晚意犹豫了一下,想到老太太的善意,还是低声说道:“大娘,我是青山村的。挖了点药材,想来公司问问……他们不收。”

“药材?”老太太眼睛一亮,“啥药材?能给我看看不?”

林晚意迟疑片刻,还是解开布包,露出里面的天麻。

老太太凑近仔细看了看,又拿起一块闻了闻,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哎哟!野生冬麻!品相真不错!好东西啊!药材公司为啥不收?”

“他们说……个人零散的不收,要介绍信或者……量要大。”林晚意苦涩地说。

“哼!官僚!”老太太不屑地撇撇嘴,随即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小姑娘,你别灰心。药材公司不收,有人收啊!”

林晚意心中一动:“大娘,您是说……城西老槐树胡同?”

老太太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也知道那儿?不过啊……”她摇摇头,“那地方鱼龙混杂,坑蒙拐骗的多!你一个小姑娘去,太危险!”

“那……那怎么办?”林晚意的心又沉了下去。

老太太看着她失落的样子,想了想,凑近她耳边,声音压得更低:“这样……大娘给你指条路。你顺着这条街往南走,走到头,有个‘军民服务社’,你知道不?”

军民服务社?林晚意茫然地摇摇头。

“就是专门给部队家属和退伍军人服务的地方!里面有个小药房!”老太太解释道,“那药房的王大夫,是我老姐妹!人特别好!他们那儿也收药材,尤其是这种野生的好药材!价格公道!还不怕被人坑!你就说……是东街居委会的刘大娘介绍你去的!”

军民服务社?部队家属?林晚意的心猛地一跳!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上的军大衣。

“真的吗?大娘?”林晚意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大娘还能骗你?”刘大娘拍拍她的手,“快去吧!这会儿王大夫应该还在!记住啊,军民服务社!南街尽头!”

“谢谢大娘!谢谢您!”林晚意激动得连连鞠躬,将那个热鸡蛋小心地放进布包,转身就朝着南街方向快步跑去!

看着林晚意远去的背影,刘大娘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挎着菜篮子,慢悠悠地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在街角拐弯处,一个穿着便装、眼神锐利的年轻男子,不动声色地对她点了点头。刘大娘微微颔首,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

*

南街尽头,一处挂着“青山县军民服务社”牌子的院落。门脸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门口没有熙攘的人群,显得格外安静。

林晚意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军大衣,又摸了摸胸前的布包,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服务社里面是一个大厅,摆放着一些简单的日用百货,还有一个小柜台卖着烟酒糖果。人不多,只有几个穿着朴素、但气质干练的妇女在挑选东西。看到林晚意进来,尤其是看到她身上那件显眼的军大衣,几个妇女都投来好奇而友善的目光。

“同志,请问……药房在哪里?”林晚意走到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女售货员面前,礼貌地问道。

“药房在里面,左拐。”女售货员一条走廊,态度温和。

“谢谢。”林晚意道了谢,顺着走廊往里走。走廊尽头,挂着一个“药房”的小木牌。她推门进去。

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和药材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药房不大,靠墙是一排药柜,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老太太正坐在柜台后面,低头写着什么。

“王大夫?”林晚意试探着叫了一声。

老太太抬起头,推了推老花镜,看到林晚意,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小姑娘,看病还是买药?”

“王大夫您好。”林晚意走到柜台前,将布包放在柜台上,“是东街居委会的刘大娘介绍我来的。我……我挖了点药材,想问问您这里收不收?”

“哦?刘大姐介绍来的?”王大夫脸上的笑容更亲切了,她站起身,“什么药材?我看看。”

林晚意解开布包,露出里面的天麻。

王大夫拿起一块,仔细端详,又凑近闻了闻,眼中露出惊喜和赞赏:“野生冬麻!品相上乘!好东西啊!刘大姐果然有眼光!”她看向林晚意,“小姑娘,这都是你挖的?”

“嗯。”林晚意点点头。

“不容易啊!”王大夫感慨了一句,随即爽快地说:“收!当然收!我们服务社的药房,就是为军属和退伍军人服务的,也收一些品质好的地方药材,给大伙儿配药用。你这麻,品相好,药性足!我给你……六块钱一斤!怎么样?”

六块!比济世堂和黑市贩子都高!林晚意心头狂喜,连忙点头:“好!好!谢谢王大夫!”

王大夫拿出小秤,仔细称量:“嗯……一斤二两!六块钱一斤……七块二毛!给你算七块五!凑个整!”她拉开抽屉,数出七块五毛钱,递给林晚意。

林晚意接过带着油墨香气的钱币,手指微微颤抖。七块五!加上之前卖掉的,她手里已经有将近二十块钱了!这在以前,简直是不敢想象的巨款!

“谢谢您!王大夫!”林晚意由衷地感谢。

“谢啥!”王大夫摆摆手,目光落在林晚意身上的军大衣上,眼神里带着一丝了然和温和的笑意,“小姑娘,以后要是再挖到好药材,尽管送过来!我们这儿,就缺这种地道的好东西!”

“哎!一定!”林晚意脆生生地应道,心中充满了希望和感激。她小心翼翼地将钱贴身藏好,又向王大夫道了谢,才脚步轻快地离开了服务社。

走出服务社大门,阳光正好。林晚意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不起眼却充满温暖的院落,心中对那位素不相识的刘大娘充满了感激。更让她隐隐觉得,这件军大衣……似乎真的给她带来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好运”?

她没有再耽搁,怀揣着“巨款”和满满的希望,踏上了回村的路。脚步轻快,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

*

同一时间。青山村。李家。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堂屋里,李有根像一头困兽般焦躁地踱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李德富和李强垂头丧气地坐在一旁,赵小丽则躲在角落里,脸色惨白,眼神怨毒。

“废物!一群废物!”李有根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碗乱跳,“黑三那个蠢货!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被抓了!现在好了!全完了!全完了!”

“大哥……现在……现在怎么办啊?”李德富哭丧着脸,“公安局那边……咬死了要重判……听说……听说沈团长发了话……要顶格处理……”

“沈团长?哪个沈团长?”李强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怨毒。

“就是……就是林晚意救的那个军官!姓沈!是团长!”李德富声音发颤,“他……他话了……说咱们污蔑军人……要严惩……”

“妈的!又是那个小贱人!”李强气得浑身发抖,“她凭什么?!凭什么攀上那么大的官?!”

“攀?”李有根冷笑一声,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攀上了又怎么样?爬得越高,摔得越惨!我李有根就算死,也要拉她垫背!”

他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德富!你上次说……镇上那个‘黑三’的靠山……是县里革委会的刘副主任?”

“是……是啊!”李德富一愣,“大哥,你的意思是……”

“备礼!备重礼!”李有根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狠厉,“我们去县里!找刘副主任!我就不信!一个外地来的军官,还能在咱们青山县一手遮天!林晚意……我要让她知道,得罪我李家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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