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执明无声地又灌下杯中残余的烈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未能浇灭心底重新窜起的躁动。
他依旧毫无睡意。
这打破了他十几年如一日的生活作息习惯,睡前不饮酒,十二点前进入睡眠状态。
最终,他只能轻手轻脚地起身,另寻了一间客房冲了许久冷水澡,才勉强将身体里那股不听话的燥意再次压下。
待他带着一身冰凉水汽重回卧室时,却发现床上的人儿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起初只是些模糊的呓语,咿咿呀呀听不分明。
但渐渐地,那梦呓变得清晰起来,染上了惊恐的色彩:
“不……不要过来!”
“走开!你走开!”
……
听到她愈发痛苦的声音,裴执明的脚步不由自主地便挪到了床边。
借着微弱的手机亮光,他看到方才还恬静安睡的人儿此刻正深陷梦魇,满脸痛苦,秀气的眉头紧紧锁着,眼角不断有泪珠滑落,浸湿了枕畔,仿佛正承受着极大的恐惧。
终于,在一声压抑不住的惊惧尖叫中,床上的人猛地坐起身,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地喘息着。
明栗眼前一片模糊,熟悉的黑暗与晕眩感袭来。
没想到她的夜盲症也跟着穿了过来。
她惊魂未定,方才的梦境太过真实,仿佛又将她拖回了刚入行时那段无助的岁月。
那个无良经纪人的威逼与那位好色导演不怀好意的目光几乎要穿透梦境再次扼住她的呼吸。
她下意识地不断轻拍着自己胸口,低声喃喃安慰:
“都过去了…没事了…没事了…”
过了好一会儿,急促的呼吸才渐渐平复。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身旁的床面上摸索,想找到自己的手机,获取一点微弱的光亮。
不料,指尖触及的却不是冰冷的电子设备,而是一片带着人体温度的衣料。
有人正无声地站在她的床边。
“啊!”
她吓得双手在空中慌乱地挥舞,整个人几乎要从床上弹起来,刚刚勉强压下的恐惧再次将她吞没。
裴执明连忙上前,温热的大手稳稳按住她胡乱挥动的双臂,另一只手轻拍着她的后背,放低声音安抚道:“是我,别怕。”
他以为明栗仍陷在被裴衔温惊吓的梦魇里,内心的愧疚感顿时更重了。
自己那句不过脑的斥责,真是该死。
听到裴执明低沉而熟悉的声音,明栗狂跳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现在真是天赐良机。
她佯装惊魂未定,朝着裴执明声音的方向怯生生地伸出手,指尖在黑暗中无助地摸索。
直到触碰到一片冰凉顺滑的丝质面料,才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用力揪紧。
“真、真的是你?”
她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听起来脆弱又依赖,
“我…我有夜盲症,晚上什么都看不见…能帮我开个灯吗?”
“好。”
裴执明应道,下意识就想转身去够床头的开关。
可明栗死死攥着他的睡袍衣角,力道大得让他无法轻易移动。
他只能停下动作,耐心地低声哄道:
“你先松开我的衣服,我才能去开灯。”
“好…好吧。”
明栗这才一点点松开手指,声音细小,依旧是急需依靠的模样。
暖黄的灯光驱散了黑暗,也清晰地照亮了明栗脸上的泪痕,以及她因先前慌乱动作而略显凌乱的睡裙。
裙摆卷起,露出一双修长笔直、在光下白得晃眼的长腿,领口也微微歪斜,露出线条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细腻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