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响起时,裴执明比明栗更快一步站起了身。
“我去拿。”
随后,明栗就看见裴执明提着她那双柔软的粉色毛绒拖鞋走了回来。
那抹鲜嫩活泼的色彩被他握在修长的手指间,与这间充斥着冷硬线条和深沉色调的卧室格格不入,宛如误闯禁地的稚童,连明栗自己都感到了一丝不合时宜的尴尬。
可裴执明面上却不见丝毫异色。
他只是自然地俯身,将那双拖鞋轻轻放在她赤足的跟前,位置恰到好处,方便她穿取。
“以后记得穿鞋,”他的声音依旧平稳,“虽有地毯,寒从脚起,总归对身体无益。”
明栗顺从地点了点头,脚尖试探着套进柔软的绒里,目光却仍凝在他手上。
那双手骨节清晰、肤色冷白,连关节处都透出淡粉。
她母单这么多年,不仅因为对颜值挑剔到近乎苛刻,更因她是个彻头彻尾的手控。
颜值与手,缺一不可。
而裴执明,恰好每一点都完美契合。
直到那双手彻底从视野中撤离,她才回过神,环顾这间除了大床和沙发外几乎空荡的卧室,主动开口:
“今晚,我睡沙发就可以了。”
裴执明几乎是立刻摇头:“没有让女孩子睡沙发的道理。”
明栗没有与他争辩。
她深知面前的男人说一不二,他决定的事,从无转圜的余地。
她顺从地点了点头,依言躺在了那张宽大坚硬的床上。
鼻息间瞬间被独属于裴执明的味道包围。
和裴宅那张床一模一样,硬得硌人。
明栗在心里默默叹气,为了试探裴执明,她今晚真是牺牲大了。
睡惯了柔软云朵床垫的她,明天早上起来腰不断掉就是个奇迹了。
见明栗躺下,裴执明也放下了手中的平板,起身去关了主灯,只余下沙发旁一盏昏黄的落地灯。
他拢了拢身上黑色的丝质睡袍,在那张对于他体型而言显然过于狭小的沙发上躺了下来,长腿似乎都有些无处安放。
“裴先生,晚安。”
黑暗中,她柔和的嗓音传来。
“……晚安。”
他回应,声线在寂静里似乎比平日柔和了些许,但依旧简洁。
房间陷入沉寂,但明栗知道,另一头的男人并未真正睡去。
她借着那盏昏黄的落地灯,能清晰地看到一米九几的高大身躯艰难地蜷在那张显然容不下他的沙发上,仿佛稍一翻身就会有坠地的风险。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了片刻,明栗试探着开口:
“要不……你也到床上来睡吧?”
她顿了顿,似乎怕被误解,又急忙小声补充,理由听起来充分又单纯:
“反正……这床挺大的。”
男人几乎是立刻拒绝了。
在他根深蒂固的观念里,两人既然无真情实意,便绝不能同榻而眠,这是原则,亦是礼数。
更何况,他深知自己今日状态极不正常,那些莫名窜起的火苗与遐想并未彻底熄灭,只是被强行压抑下去。
裴执明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自制力产生了动摇和不信任。
听到他斩钉截铁的拒绝,明栗也不再劝说,只轻轻“哦”了一声,便顺从地闭上眼睛,尝试入睡。
或许是真的累了,她竟很快呼吸变得绵长均匀,陷入了沉睡。
夜,静得落针可闻。
这份寂静使得明栗安稳的睡眠声息愈发清晰可闻,规律地传入裴执明耳中。
她倒是……真不认床。
才经历了白日那般惊心动魄之事,晚上竟还能在几乎陌生的丈夫床上睡得如此毫无防备,香甜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