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五那一声石破天惊的呐喊,回荡在狭窄的楼道里。
他跪拜的方向,空无一人。
那扇破旧的木门之后,只有一片深沉的黑暗。
彪哥的脑子彻底成了一团浆糊。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龙五,那个在江城跺跺脚就能引发地震的男人,此刻却谦卑得像一条狗。
给谁下跪?
给空气下跪?
下一秒,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从那片黑暗中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普通的休闲装,身形挺拔,面容平静。
正是叶辰。
他就像一直站在那里,只是无人察觉。
随着他的出现,整个楼道的空气都凝固了。
那上百名黑衣保镖的气场已经足够骇人,但在这个男人面前,却温顺得如同绵羊。
龙五的头颅埋得更低,整个身体都在轻微地发抖。
“叶先生,属下管教不力,惊扰了您,罪该万死!”
叶辰没有看他。
他甚至没有施舍一个余光给这位江城的地下皇帝。
他的视线,落在了彪哥身上。
彪哥全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冻结。
他终于想通了。
自己今天上门催债,要废掉的人,竟然是这位连龙五都要下跪叩首的神仙!
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扑通!”
彪哥双腿一软,整个人瘫跪在地,膝盖骨与水泥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顾不上疼痛,手脚并用地爬向叶辰,额头一下下重重地磕在地上。
“砰!砰!砰!”
“叶先生饶命!叶先生饶命啊!”
“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不知道是您啊!求您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他涕泪横流,裤裆处迅速濡湿一片,散发出难闻的骚臭。
叶辰依旧没有说话。
他绕过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彪哥,一步步走向屋里。
客厅里,李翠花与苏清雪母女,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一个瘫坐在地,一个张开双臂。
两人都彻底石化了,大脑一片空白。
眼前发生的一切,彻底击碎了她们三十年来建立的认知。
这个在她们眼中一无是处,吃了三年软饭的废物,这个被她们肆意辱骂、随意践踏的男人。
为什么能让龙五这样的大人物跪地叩拜?
为什么能让凶神恶煞的彪哥吓得屁滚尿流?
他是谁?
他到底是谁?
叶辰停在了李翠花的面前。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随手一松。
几张A4纸,轻飘飘地落在李翠花的脸上,然后散落一地。
“三百万,我还了。”
他的话语没有一丝起伏,平静得让人发慌。
“这份是房产转让协议,从现在起,这栋房子,是我的了。”
李翠花嘴唇哆嗦着,机械地捡起一张纸。
那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她下意识地开口。
“你……你凭什么……”
叶辰俯下身,凑近她的脸。
他没有笑,但说出的话却带着一种尖锐的穿透力。
“就凭这房子当年三十万的首付,是我父母用命换来的血汗钱。”
“你可以在这里继续住。”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宣告。
“但从今天起,你是租客。”
“再敢拿我家的东西去赌,我让你流落街头。”
说完,他直起身,不再看这个女人一眼。
他转向苏清雪。
那个曾经让他爱入骨髓,也让他心如死灰的女人。
她还保持着保护母亲的姿势,漂亮的脸蛋上挂着未干的泪痕,身体僵硬,一动不动。
“看清楚了吗?”
叶辰开口。
“这就是你引以为傲的母亲。”
“你为了她,不惜一切,甚至和我离婚。”
他的话很轻,却重重地砸在苏清雪的心上。
“值吗?”
轰!
这一个字,让苏清雪的世界彻底崩塌。
她的心脏部位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让她无法呼吸。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泪再次决堤,汹涌而出。
是啊。
值吗?
为了这样一个自私、刻薄、烂赌成性的母亲,她失去了那个曾经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
她亲手推开了自己唯一的港湾。
原来,她失去的,远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
叶辰没有再停留。
他对着门口的龙五吩咐了一句。
“处理干净。”
然后,他转身离去。
留给苏清雪的,依旧是那个在帝豪酒店包厢里,孤傲决绝的背影。
一地狼藉。
满室死寂。
……
叶辰坐进劳斯莱斯幻影的后座。
车门关上,隔绝了身后所有的哭喊与哀求。
他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闭上了双目。
车队缓缓启动,驶离了这个破旧的小区。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陈伯”两个字。
接通电话。
听筒里传来陈伯前所未有的凝重话语。
“少主,苏家的‘清雪美妆’出事了。”
“最大的合作方‘天海集团’刚刚单方面撕毁了所有合同。”
“并且,他们要求苏家赔偿三千万的违约金。”
“苏家,马上就要破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