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黑风寨却如沸水油锅。聚义厅内,二当家猛地将茶碗掼在青石地上,瓷片迸溅的脆响惊飞梁间栖息的夜枭。“探子回报,二日前有使团经过清风驿!根据他们的速度,再过一日就会来到我们的地盘,据说光是那几辆马车拉的油水就够弟兄们快活半年!”他布满刀疤的脸上泛起狞笑,大哥,兄弟们等你发话就截了他们。
大寨主斜倚虎皮交椅,粗粝的手指捏着酒葫芦,喉间溢出浑浊笑声:“急什么?派人先盯着他们,弄清楚他们的路线和人数,让弟兄们在山上埋好滚石,山道上设好绊马索,一旦他们靠近攻击范围,嘿嘿……。”
夜色浓稠如墨,营地四周只有虫鸣断断续续。柳飞雪时而摩挲着腰间药囊,时而盯着舆图上黑风寨的标记,指甲在牛皮纸边缘压出月牙形的痕迹。申邺见状,亲自煮了一壶安神茶:“少主,暗卫皆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定会平安归来。”
就在茶汤泛起第三道涟漪时,两道黑影自树梢轻盈飘落。影七、影九如鬼魅般现身帐前,落地时未带起半点声响。柳飞雪快步迎上前,见两人气息平稳、衣袂整洁,悬着的心才彻底落下。
“回禀少主,”影七呈上一卷绘制细密的图纸,“水源已成功投毒,这是黑风寨内部布防详图。寨内分前、中、后三殿,粮仓在东侧地窖,后山断崖处设有瞭望台。”他顿了顿,眼中闪过赞赏,“我们趁夜色摸到水源处,水源处有一队人把守,属下没有惊动他们,将毒药撒入水流中。”影九接着补充:“我们听到他们聊天要走密道去布置陷阱,想来应该是要对付使团,便暗中跟着去探查了密道所在,所以回来晚了,请少主恕罪。”柳飞雪赶紧说:“你们太棒了,赶快去休息,看来他们已经盯上我们了。”
转而对申邺说:“申节度使,后续行动就麻烦您了,您经验丰富,必有更周全的部署。”
申邺微怔,随即抱拳行礼,眼中泛起赞许的光:“少主信任,卑职定不辱命。依卑职之见,趁他们还没有完全弄清楚我们的实力前,解决掉他们,可待明日午后动手。那时寨中匪徒尽数饮下毒水,毒性发作、浑身瘫软,正是良机。”他在舆图上出路线,“我会亲率兵从密道潜入,再分兵突袭前、中、后三殿,确保一网打尽。”说完便离开去安排后续事宜。
月曦为她披上披风,低声道:“少主,为何把功劳让过申节度使?”
“术业有专攻。”柳飞雪望着舆图上黑风寨的标记,神色平稳,“申节度使行军布阵的本事远在我之上,与其贸然插手,不如做好接应,况且我也没有做什么,这功劳本就不属于我。”她握紧腰间匕首,心中却暗暗告诫自己:这场胜利后,定要潜心研习兵法韬略,当一回真正的大将。
月曦望着申邺远去的背影,仍有些不解:”可少主才是想出下毒之计的人…”
“计是我出,但破敌靠的是那些士兵。”柳飞雪将布防图卷好,烛火在她眼底跳跃,”申节度使熟悉排兵布阵,又在云澜经营多年,由他指挥能将伤亡减到最小。”她忽然轻笑一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匕首柄,”再说了,我又不是军人,军功对于我来说意义不大,况且我也不在乎这个。”
接着对月曦说:“月曦,我累了,想睡觉了。”月曦随她一起回到了帐篷里,躺上床几乎是瞬间入睡。第二日,晨曦微露,天色尚明。柳飞雪早早便从榻上起身,月曦已在一旁侍奉,见她醒来,立刻递上洗漱用具。
这时,申邺来到营帐外,柳飞雪让他进来,他神色肃穆道:“少主,昨夜影七、影九已依计将毒药投入黑风寨水源,此刻寨中匪徒想必已深受其困。关于后续剿灭行动,卑职建议兵分两路。一路由卑职亲自率领,从密道潜入;另一路安排得力将领带领,从正面佯攻,以此分散匪徒注意力,形成两面夹击之势,定能将匪徒一网打尽。只是战场形势变幻莫测,少主身份特殊,就请少主坐镇在这里,如此,既能确保少主安全,又能不暴露少主身份。”
柳飞雪听后,沉思片刻说道:“申节度使,你的提议甚是周全,这样安排很好,接下来就辛苦申节度使了,我在此静候佳音。”
申邺抱拳行礼,转身离去时袍角带起一阵风,帐帘随之轻晃。柳飞雪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节奏时快时慢,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打着节拍。月曦将一杯温茶推到她手边,杯盏里的茉莉花瓣沉沉浮浮,却压不住她眼底翻涌的紧张。此事她的心理就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这是她来到这里后第一次见到要真实干仗,不知道会不会也主角光环的加持,让自己的计策成功,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这些悍匪。月曦不知道自己主子在紧张啥什么?只能默默地站在一边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