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缝好的书包叠整齐,指尖轻轻蹭过上面的小补丁,无奈地笑了笑:“就是有那么点……可能是我来了这边第一个接触的男性吧,不由想起来了辰哥走的时候我去告别,他抱我的场景。
玲儿凑过来,撇了撇嘴:“那能一样吗?萧少爷看你的眼神,跟看旁人都不一样!上次他寄来的照片,背后还偷偷写了‘望舒亲启’,要不是我帮夫人整理东西看见,你还不知道呢!”
我耳尖一热,赶紧伸手去捂她的嘴:“不许说了!再胡说我就不给你做新帕子了!”
她笑着躲开,又道:“好好好不说了!但我赌五块糖,萧少爷回来第一句,准是问你过得好不好!”
我没接话,只是拿起桌上的医书翻了两页,可目光落在字上,却忍不住想起那年槐树下,他揉着我头发说“等我回来”的模样——是有点好感,可已经过去两年了也许淡了吧。
豆大的雨点砸下来时,我们刚走过福利院的巷口。我手里还抱着孩子们送的纸花,猝不及防被雨打湿了边角,正慌着要护,手腕突然被人攥住——是许嘉树的手,掌心带着点薄汗,却握得很稳。
“快来这边躲雨!”他声音裹在雨里,拉着我往斜对面的面铺屋檐下跑。石板路瞬间积了水,我的布鞋踩进去,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可被他攥着的手腕却暖烘烘的。
挤在窄窄的屋檐下,雨幕把我们和外面的街隔开。他抬手帮我拂掉肩上的雨珠,又把我怀里的纸花小心地拢到干燥处,笑着说:“还好这屋檐够宽,不然咱们俩都得成落汤鸡。”
我低头看着他攥过的手腕,耳尖有点发烫,赶紧转开视线看雨:“这雨下得真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他“嗯”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块半干的手帕递给我:“擦擦脸,别着凉了。”说着抬头望了望天,“等雨小点儿,我送你回萧家,不然玲儿该着急了。”许嘉树:望舒你可以同我在一起吗?我们谈自由的恋爱?
雨噼里啪啦打在对面的青瓦上,屋檐下的水珠串成线,我捏着手帕,忽然觉得这雨声里,好像也藏着点不一样的动静。雨还在顺着屋檐往下淌,水珠串成的帘幕把我们圈在小小的角落。许嘉树的声音裹在潮湿的空气里,比平时低了些,却字字都听得清楚。
我手里的手帕猛地攥紧,指腹蹭过粗糙的布纹,连呼吸都慢了半拍。檐角的水珠滴在石板上,溅起的小水花像是砸在心上,慌得我不敢抬头看他。
“嘉树,我……”话到嘴边又卡住,脑子里乱糟糟的——想起他教孩子认字时的认真,想起一起搭学堂时他递来的那瓶温水,可也想起辰哥信里的字迹。
他没催,就安静地站在旁边,雨丝偶尔飘到他的袖口,打湿一小片布料。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慢慢抬起头,声音轻得像被风吹着:“我爹还在牢里,我现在……没心思想这些。
话没说完,就被他轻轻打断,语气里没什么失落,反倒带着点温和的笑意:“我知道。没关系,我就是想把话说给你听。你不用急着回答,等你想清楚了,等你爹的事有了着落,咱们再说也不迟。”
雨好像小了点,他抬手把我耳边被雨打湿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先不想这些了,等雨停,我送你回去。”好。
雨停时,天边浸出点淡粉的光,把石板路上的水洼染得发亮。许嘉树帮我拎着那包被小心护好的纸花,一路送我到萧家门口,脚步放得很慢。
快到石阶时,他把纸花递过来,指尖蹭过我的手背,又很快收回去,笑着说:“今天的事,你别放在心上。该忙什么还忙什么,学堂那边有我呢。”
我攥着纸花,花瓣上还带着点潮气,轻声道:“谢谢你,还有……刚才的事,对不起。”
“谢什么,”他挠挠头,耳尖在暮色里有点红,“送你到这儿就成,进去吧,玲儿该等急了。明天学堂见。”
我点点头,转身迈上石阶,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他还站在门口没动,见我看他,又挥了挥手,才转身往巷口走。
刚推开门,就撞见玲儿探着脑袋往外看,见我回来,赶紧迎上来:“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刚才下那么大雨,没淋着吧?对了,许先生呢?”
我把纸花放在桌上,没提刚才他说的话,只含糊道:“他送我到门口就回去了。我有点累,先回房歇歇。”说着往楼梯走,心里却还想着刚才屋檐下的对话,还有他最后那句“明天见”,乱得像刚被雨浇过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