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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望着窗外出神,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医书封面,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轻缓:“许嘉树和我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玲儿凑过来,眼里又泛起八卦的光:“怎么不一样?”

“他总说‘人人平等’,说女子也能读书做事,不是只能困在后院。”我想起那天他翻给我看的画册,上面画着街头演讲的女学生、工厂里做工的女工,线条里都透着劲儿,“他还教我认新字,讲外面的新闻,说北平的学生在为国家做事,说我们也能做些什么,不只是等着别人保护。”

这些话,以前没人跟我说过。辰哥会护着我,却从不会说“你该去做什么”,可许嘉树会,他会指着画册里的字,认真地说“望舒,你学医救人,本身就是在做大事”。

“他懂的真多。”我轻轻叹口气,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当当,“和他说话,总觉得眼前的路都宽了些。”晨光透过窗棂落在桌角的画册上,那页画着福利院孩子们的笑脸,铅笔痕迹还带着新鲜的温度。我指尖划过画纸,嘴角忍不住翘起来:“跟着嘉树做的那些事,比闷在屋里学医有意思多了。”

玲儿正帮我整理药箱,闻言凑过来看:“就是你说的那个小福利院?听说你们还给孩子们搭了间小教室?”

“嗯,”我点头,眼里亮起来,“刚开始就几个孩子,嘉树说不能让他们光吃不识字,就找街坊凑了些旧桌椅,又找学堂的朋友捐了课本。现在每天下午,我去给他们讲些卫生常识,他就教他们读书写字。”

想起上次有个小丫头指着“平等”两个字问是什么意思,许嘉树蹲下来,握着她的手在地上写:“就是你和街上的少爷小姐一样,都能读书,都能过好日子。”那模样,比画他最宝贝的画还要认真。

“昨天孩子们还凑钱买了块糖,非要分我半块。”我摸着口袋里那块没舍得吃的糖,心里暖烘烘的,“嘉树说,这就是在做实事,比空说大道理强多了。”我忍不住笑出声,手里正叠着给孩子们缝的布书包,针脚都歪了几分:“可不是嘛!刚开始我还担心他只会拿着画夹瞎晃,没想到教孩子比谁都有耐心。”

玲儿凑过来帮我理线,好奇地问:“他怎么教的?总不能光教画画吧?”

“哪能啊,”我摇摇头,想起昨天学堂里的模样,眼里满是笑意,“他教孩子们认‘山’字,就蹲在地上画座小土山;教‘水’字,就蘸着水在石板上画波浪。有个小娃总记不住‘鸟’字,他干脆折纸折了只小麻雀,说‘你看,这字就像小鸟张着翅膀飞’,那孩子立马就记住了。”

顿了顿,我又补充道:“他还把孩子们的画都贴在墙上,每天放学前都要夸一遍,说这个颜色用得好,那个线条画得妙。现在孩子们上课都坐得笔直,连最调皮的小柱子,都盼着每天能被他夸一句呢。”

手里的针线猛地扎在指尖,细小的血珠渗出来,我却没太在意,只盯着玲儿手里的报纸边角发愣。“军团长”三个字烫得人眼慌,明明该高兴的,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慌。

玲儿见我不说话,凑过来碰了碰我的胳膊:“小姐,你听见没?萧少爷现在可是军团长了!再过阵子回来,多威风啊!”

我回过神,赶紧把指尖的血擦在衣角,低头继续缝书包,声音轻得像飘着:“听见了,挺好的。”可脑子里却忍不住晃——辰哥穿着军装的模样,会不会比信里写的更严肃?

“你刚才还说许先生教孩子厉害呢,这会子怎么不说话了?”玲儿促狭地眨眨眼,“是不是想起萧少爷,心里又乱啦?”

我脸一热,赶紧把书包往她怀里塞:“别瞎说!我这是在想,孩子们的书包还没缝好,下午得赶过去。”话是这么说,可指尖捏着的线,缠了好几圈都没理顺。

萧逸辰要回来了吗?两年没见了时间挺快啊,他会不会回来找我要当年的答案?指尖无意识绞着衣角,窗外的槐树叶被风晃得沙沙响,像极了心里乱糟糟的动静。两年前他走的时候,站在石阶上问“望舒,等我回来好不好”?

玲儿凑过来,眼里亮闪闪的:“肯定会啊!萧少爷当年走的时候,看你的眼神多不舍得,现在成了军团长,回来第一件事指定找你要答案!”

我咬了咬唇,心里又慌又乱:“可都两年了……他在军校见了那么多人,说不定早就忘了。再说,我现在……”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总不能说,这阵子满脑子都是和嘉树一起教孩子、搭学堂的事吧?

正愣着,手里的布书包滑到地上,滚出里面藏着的半块糖——是上次福利院孩子分我的,一直没舍得吃。

“小姐?你发什么呆呢?”

我赶紧把糖攥紧,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觉得,他要是真回来,我都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了。”

玲儿开口问?小姐你喜欢许先生吗?我把手里的布书包往膝头一放,指尖捻着布料上的花纹,想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喜欢和他待在一起,是真的。”

玲儿眼睛一下子亮了,刚要开口,就被我按住手腕:“但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我喜欢听他讲外面的事,喜欢和他一起给孩子们搭课桌、贴画纸,喜欢他说‘望舒你做得对’——这些都让我觉得,自己不是只能困在萧家里的小姐,我也能做些实实在在的事。”

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吹得桌角的画册翻了一页,正好是许嘉树画的福利院小院,孩子们的笑脸画得格外鲜活。我指着画里的字,轻声说:“你看,他写‘众生皆平等’,写‘少年强则国强’,这些东西比儿女情长更让我动心。至于男女之情……”

我顿了顿,想起和许嘉树一起教孩子时的模样,想起他蹲在地上教小丫头写字的认真,心里是暖的,却没有想起辰哥信里那句“一年后回来”时的慌。

“好像真没有那么多”我笑了笑,拿起针线继续缝书包,“现在这样就很好,有能做的事,有能一起做事的人。

玲儿捂着嘴笑个不停,手指还点了点我的胳膊:“小姐你就是嘴硬!萧少爷要是听见你这话,指定得着急——他当年走的时候,把你送他的那支钢笔都随身带着,信里提了好几回呢!”

我手里的针线猛地顿住,耳尖有点发烫,赶紧把脸扭向窗外:“你别胡说,那钢笔就是普通物件,他带着说不定是为了方便写字。”

“才不是!”玲儿凑过来,声音压得低却格外笃定,“我听张副官说的,萧少爷每次写信前,都要把那钢笔擦半天,还说‘这是望舒送的,得好好用’。”

我攥紧了手里的布片,心里像被小石子砸了下,泛起圈儿涟漪。可转念想起还在牢里的爹,想起自己不过是萧家暂住的义女,那点涟漪又沉了下去:“玲儿,别再提这些了。我爹一日没出来,我就没心思想别的。辰哥现在是军团长,配得上更好的姑娘,不是我这样……”

话没说完,就被玲儿打断:“小姐你哪儿不好了?你心善,还肯学医救人,比那些只会描眉画眼的小姐强多了!萧少爷才不傻呢!”

我没再接话,只是低头缝着书包上的补丁,针脚越缝越密——就像心里那些没说出口的话,缠得人透不过气。是了当年除了日记本,还有一只买了日记本老板赠送的钢笔,我也一并给了萧逸辰没想到他如此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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