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的肋部随着每一次呼吸都传来尖锐的刺痛，绷带下渗出的血迹在深色衣物上洇开更深的一块。
他没有抗拒守卫队长警惕的示意，只是用眼神示意苏婉跟上。
通道里异常的能量残留和狼藉的景象让守卫们如临大敌，枪口虽未抬起，手指却始终紧扣在扳机护圈上。
穿过数道厚重的合金闸门，光线变得明亮而冰冷。
最终，他们停在了一扇没有任何标识的金属门前。守卫队长上前一步，对着门侧一个不起眼的通讯器低语几句，厚重的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门后的空间不大，更像一个功能性极强的指挥前哨。
墙上挂满了堡垒各区域的监控画面，中央一张宽大的金属办公桌后，坐着基地首领。他看上去五十岁上下，头发灰白，身形并不魁梧，但坐姿笔挺，目光锐利如鹰，正审视着屏幕上某个区域的能量读数峰值图。听到动静，他抬起眼，视线精准地落在林夜身上，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首领，林夜带到。苏婉也在。”守卫队长沉声报告，退到门边，手依旧按在腰间武器上。
首领没有立刻说话，他的目光扫过林夜肋部的血迹，又掠过苏婉苍白却强自镇定的脸，最后定格在林夜的脸上。
“刚才在D-7通道发生的能量爆发，”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强度超出了所有已知记录，包括我们过去遭遇过的最高等级变异体。监控捕捉到了短暂的场域形态。解释一下，林夜。”
林夜能感觉到身边守卫们骤然绷紧的神经，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压迫感。
他深吸一口气，肋部的剧痛让他声音微微发紧，但语气清晰平稳：“那不是变异体，首领。是血契教团的追踪者。”
“血契教团？”首领的眉头瞬间锁紧，眼神陡然变得锋利，“那个在暗处搞人体实验的疯子组织？他们的人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堡垒内部？”
“是冲我来的。”林夜没有回避首领审视的目光，“我意外觉醒了血契能力，他们视我为‘失败品’，需要‘净化’或‘回收’。刚才的爆发，是我为了击退追踪者强行使用的力量，代价很大。”他指了指自己肋部的伤。
“失败品？”首领咀嚼着这个词，身体微微前倾，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桌面，“说清楚，你的血契能力，还有这个教团。”
林夜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隐瞒只会加深猜疑，堡垒需要团结，而教团的威胁远超个人。
他迎着首领锐利的目光，不再保留：“我的能力，是通过吸收血液获取力量，并能感知被吸收者的一些情绪和记忆碎片。
在废弃的血能实验室，我发现了教团的秘密。
他们一直在进行血契实验，目标是培养出能掌控‘血能领域’的‘种子’，作为他们统治末世的武器。而我，大概是实验意外流出的残次品，一个本不该拥有领域力量却拥有了的‘失败品’。”
“统治末世？”首领的声音陡然拔高，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被更深的警惕取代。
他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强大的气场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你凭什么让我相信这些？血契教团？统治末世？还有你，一个自称‘失败品’却能短暂爆发领域力量的人？你的存在本身，对堡垒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和变数！”
“因为教团的目标是整个末世！”
林夜的声音也提高了，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决绝，肋部的剧痛似乎都被这股情绪压了下去，“他们不会只盯着我一个‘失败品’！首领，想想看，一个能悄无声息将追踪者送入堡垒内部的组织，一个致力于掌控终极力量、意图奴役所有幸存者的教团！堡垒在他们眼里，要么是未来的臣民，要么是需要清除的障碍！追踪者这次的目标是我和苏婉，下一次呢？会不会是整个基地的防御系统？会不会是您本人？”
他向前一步，无视守卫队长瞬间抬起的枪口警告，目光灼灼地盯着首领：“我的力量是不稳定，是危险，这点我承认。
但教团的威胁，是悬在堡垒、悬在每一个想活下去的人头顶的利刃！我选择坦白，不是奢求信任，而是请求一个机会！一个证明我可以成为对抗教团力量的机会！一个为堡垒而战的机会！”
房间内陷入一片死寂。
首领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在林夜脸上来回切割，似乎在衡量他话语中的每一个字的分量，审视着他眼中那股近乎燃烧的火焰。
空气凝固了，只有监控屏幕发出的微弱电流声和苏婉压抑的呼吸声。
首领的目光缓缓移向墙上那些监控画面，堡垒各个区域的景象在上面无声流转——疲惫但仍在坚守岗位的守卫，小心翼翼分配物资的居民，维修工事的工人……每一个画面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个幸存者基地在末世中挣扎求存的艰难。
时间仿佛过去很久。首领的手指停止了敲击。他缓缓坐回椅子，身体向后靠去，眼神中的锐利风暴渐渐沉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带着巨大压力的凝重。
“证明你的价值。”首领的声音重新响起，低沉而有力，打破了死寂，“口说无凭。血契教团……如果真如你所说，其威胁程度远超任何丧尸群落。但堡垒不会把命运赌在一个来历不明、力量诡异的人身上。”
他直视林夜：“我给你一个临时身份，有限的行动许可。但你必须在堡垒需要时，证明你的力量可控，证明你的立场坚定。
同时，”首领的目光转向守卫队长，一个极其短暂的眼神交汇，蕴含着无声的指令，“我会动用一切手段，彻查堡垒内部。任何外来的、异常的痕迹，都必须挖出来。血契教团……既然爪子伸进来了，就别想全身而退。”
这几乎是林夜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他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了一点，但心头的巨石并未完全落下。
“明白。我会证明。”
首领微微颔首，目光再次扫过林夜肋部的伤，语气不容置疑：“现在，先去医疗区处理你的伤。苏婉，”他看向一直沉默的少女，“你也去。详细报告你们遭遇追踪者的所有细节，包括他的能力特征、行动模式。任何信息，都可能关乎堡垒的安危。”
“是，首领。”苏婉连忙应声。
守卫队长上前一步，示意林夜和苏婉跟他离开。
林夜最后看了一眼首领，对方已经重新将目光投向了监控屏幕，眉头紧锁，显然在消化着“血契教团”和“统治末世”这两个爆炸性的信息。
沉重的金属门在林夜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指挥室内的凝重气氛。通道里冰冷的空气涌入肺叶，肋部的伤口在放松的瞬间传来更尖锐的痛楚，让他脚步踉跄了一下。
苏婉下意识地扶住他的胳膊，声音带着担忧：“你怎么样？”
“没事。”林夜咬着牙站稳，额角渗出冷汗。
证明价值的机会拿到了，但前路依旧布满荆棘。堡垒内部的暗流，教团在暗处的窥伺，还有自身这随时可能失控的力量……每一步都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