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洪水肆虐的天气里,徐珩家的床铺竟然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宋棾沾枕头时还想着得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泡上,下一秒意识就沉进了黑梦乡。夜里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轻响,她翻了个身,眉头在梦中舒展,浑然不知主人忽然归家。
天光刚漫过窗棂时,宋棾是被生理本能拽醒的。脑子像灌了浆糊,她闭着眼摸过走廊,指尖在洗手间冰凉的金属门把上顿了顿,拧开,反手带上门。睡裤的松紧带刚往下褪了半寸,一声清浅的咳嗽声突然砸在空气里。
她猛地睁眼,瞳孔在三秒内骤然收缩 —— 徐珩就站在洗手台边,毛巾正擦过肩胛骨,水珠顺着他脖颈的线条往下淌,在喉结处稍作停留,又沿着线条分明的腹肌沟壑滑下去,没入灰色短裤的边缘。
“看够了?” 徐珩的声音带着刚醒的微哑,抬眼时额前湿发滑落,眼底的笑意比晨光还亮,“先把嘴合上,擦一擦口水。”
宋棾这才惊觉自己张着嘴,血液 “轰” 地冲上头顶。双手像按了弹簧似的捂住脸,后背撞在门板上发出闷响,她连鞋都没顾上穿稳,光着脚蹿出洗手间,连带把门摔出 “砰” 的一声。走廊里的木地板被踩得咚咚响,直到扑回客房床上用被子蒙住头,耳朵尖还红得能滴出血来。
被子蒙在头上不过半分钟,窒息感就顺着布料缝隙钻进来。宋棾猛地掀开被角换气,胸腔还在因为刚才的狂奔起伏,刚才无意间看到那抹灰色短裤中间的轮廓却像烧红的烙铁,突然在脑子里炸开。尤其是布料中央那处自然的隆起,此刻想起竟比他裸着上身时更让人窒息。宋棾的脸颊热辣辣地又烧起来,连带着耳垂都烫得能煎鸡蛋,她慌忙把脸埋进枕头,后脑勺的碎发都绷得发紧。
完了完了。她用枕头闷着自己打滚,刚才那双眼珠子都快粘在人家身上了,活脱脱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色胚样。徐珩会不会觉得她是故意的?会不会后悔把房子借给她住?
混乱的思绪里突然插进个清晰的疑问 —— 他不是说一时半会不回来住吗?
宋棾猛地从枕头上抬起头,额前的碎发被压得乱糟糟。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清晰,她能听见自己擂鼓似的心跳,这人怎么突然回来了?…… 她攥着被角的手指蜷了蜷,耳根的热度又悄悄爬高了几分。
走廊尽头 —— 徐珩正弯腰捡她刚才慌不择路踢掉的拖鞋,他身上已经套了件宽松的白 T 恤,下摆松垮地盖着腰线。拖鞋底蹭过木地板的轻响由远及近,在房门外停住。徐珩的声音像浸过晨露的石子,带着点刚睡醒的微沉,却又清晰地钻进屋里:“宋棾,出来吧。”
门板被轻轻敲了两下,“我用好洗手间了,别憋尿,对膀胱不好。” 他把拖鞋放在门槛边,橡胶底与地面相触,发出一声极轻的磕碰,“拖鞋给你放这儿了。”
宋棾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手指胡乱扒了扒凌乱的头发。耳尖还没褪尽的红意又深了几分,她攥着睡衣领口,直到门外的脚步声渐远,混着冰箱门被拉开的轻响传来,才敢蹑手蹑脚地摸到门边。
洗漱时看着镜子里自己红扑扑的脸,宋棾拧开冷水拍了拍脸颊。水汽漫上来模糊了镜面,她对着朦胧的影子吐了口气,转身往厨房走。
晨光透过客厅的落地窗斜斜切进来,徐珩正站在阳台边,白 T 恤被风吹得微微鼓起。他手里捧着个白瓷杯,咖啡的醇香顺着敞开的阳台门飘进来,和窗外的草木清气缠在一起。听见动静,他侧过头,杯沿还沾着点奶泡。
“镇长,” 宋棾在厨房门口顿了顿,指尖抠了抠门框,“冰箱有挂面,我煮点面条当早餐?”
徐珩举了举手里的咖啡杯,嘴角弯了弯:“好,预我一份。”
水沸的声音很快在厨房里响起。宋棾往锅里撒葱花时,听见客厅传来新闻台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她把两碗面端上桌,瓷碗碰到木桌发出温软的磕碰声,刚坐下就觉得脸颊发烫 —— 两人正对坐着,晨光恰好落在徐珩的睫毛上,他抬眼时,目光像带着温度似的,直直撞进她眼里。
“你伤口还没好,” 宋棾慌忙低下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葱花,声音细若蚊蚋,“不能沾水的。”
“贴了防水贴。” 徐珩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他看着她耳尖泛起的红,兴起想逗逗她的心思,故意往前倾了倾身,“宋小姐,脸怎么又红了?”
宋棾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差点把面条挑到桌上。她含糊地应了句 “屋里有点热”,就埋着头猛扒面条,连葱花沾到嘴角都没察觉。
在徐珩家住的这两天,日子过得意外平静。直到第二天下午,村支书在微信群里通知电路恢复的消息,宋棾才惊觉自己竟在这陌生的房子里,睡了两晚安稳觉。
收拾衣物时,她把叠好的床单被罩放在沙发上,钥匙被她放在玄关的鞋柜上最显眼的位置。推开门时,楼下的梧桐花落了满地,她回头望了眼三楼阳台,脚步轻快地往自己的小院走去 —— 那里的菜,不知道被洪水泡烂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