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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一节:秦军集结蒲阪郊

秦昭襄王十二年(前295年)6月5日,芒种,秦国蒲阪郊外(今山西永济)秦军大营。

芒种的暑气裹着黄土高原的尘土,扑在秦军士兵的皮甲上,结成一层薄薄的泥壳。白起站在大营东侧的土坡上,指尖摩挲着腰间铜剑的剑鞘——这剑是父亲白老栓退役时传给他的,剑鞘是酸枣木做的,边缘被岁月磨得发白,靠近剑柄处刻着一个模糊的“白”字,是父亲用烧红的铁钎烙的。他今年三十六岁,颔下的短须刚用石刀刮过,露出青色的胡茬,风吹过粗布短褐的下摆,贴在腿上,带着点汗湿的黏腻。

远处的蒲阪城像一头灰黑色的巨兽,卧在黄河东岸的土塬上。城墙上隐约能看到魏国的旗帜,红底黑纹,在暑气里有气无力地飘着。白起眯起眼,能分辨出城墙垛口间晃动的魏军士兵,他们穿着淡蓝色的短褐,手里的长戟偶尔反射出一点阳光,像星星落在灰黑色的城墙上。

大营里已响起此起彼伏的动静。士兵们三三两两地坐在帐篷旁的树荫下,有的用粗布巾擦拭皮甲——皮甲是用牛皮鞣制的,褐色的甲片间用皮绳串联,边缘磨得发亮,甲片缝隙里还嵌着上一场战事留下的血痂,得用竹片一点点刮掉;有的在磨长戟,戟刃是青铜铸的,磨戟的石头是从附近溪涧里捡的青砂岩,蘸着溪水磨,“沙沙”的声响混着蝉鸣,让暑气更显浓重;炊事卒正往陶瓮里倒粟米,粟米是去年关中的新粮,泛着浅黄的光泽,倒进陶瓮时发出“哗啦啦”的响,勾得人肚子发空——从咸阳出发到蒲阪,走了整整八日,每日就靠干硬的麦饼充饥,今日总算能喝上热粥了。

“白起哥,裨将叫咱去帐前点卯哩!”

身后传来王二的声音,带着点乡音的毛躁。白起回头,见这同乡小子正拎着长戟跑过来,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胸前的短褐上,晕出一小片湿痕。王二去年刚满二十岁,按云梦秦简《为吏之道》里“男丁二十岁傅籍”的规矩投了军,这会儿还带着点郿邑乡野小子的憨气,跑起来时,腰间的布包晃来晃去,里面装着他娘给缝的布偶——是个扎着麻布辫子的娃娃,说是能保平安。

“慌啥?点卯的鼓还没敲第三通呢。”白起笑着拍了拍王二的肩,指尖触到他皮甲上的汗,有点黏。他跟着王二往中军帐走,脚踩在滚烫的土地上,粗布袜子早已被汗浸透,贴在脚底,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土粒硌着脚心。营地里的士兵越来越多,大多是关中子弟,说话带着秦地特有的腔调,有的在聊家里的庄稼——“俺家那二亩粟田,去年收了六石,俺娘说等俺回去,就给俺蒸粟米糕”;有的在说前几年攻韩的战事——“新城之战时,俺跟着伍长爬云梯,韩军的箭擦着耳朵飞过去,现在想起来还后怕”;还有的在赌这次能不能夺下蒲阪——“听说蒲阪城里有魏人的粮仓,要是攻下来,说不定能赏两石粟米,带回家给娃当口粮”。

中军帐前的土台上,赵裨将已经站在那里了。这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兵,脸上一道刀疤从额头划到下颌,是当年宜阳之战时被韩军的短刀划的。他穿着比普通士兵精致些的皮甲,甲片边缘缀着铜扣,手里握着一根枣木杖——杖头刻着“赵”字,是他前年立功时,秦王赏赐的。此刻他正眯着眼打量士兵,枣木杖在手里轻轻敲着土台,发出“笃笃”的响。

“都给咱站直了!”赵裨将的声音像打雷,震得人耳朵发颤,“咱这次来蒲阪,是要把魏人的这块硬骨头啃下来!蒲阪是魏人河西的门户,城东边有三个哨卡,卡住了咱大军推进的道儿——明日天亮,先把最北边那个哨卡拿下来!谁要是敢缩脖子,按军法处置,可别怨咱不留情面!”

士兵们齐声应和,声音震得帐前的旗帜都动了动。白起站在队伍里,眼睛盯着赵裨将身后挂着的帛制地图——地图是用熟帛画的,蒲阪的地形画得清清楚楚,三条红色的墨线标着魏人的哨卡,最北边的那个旁边,还画着一条蓝色的细线,是条名叫“涑水”的溪流。他心里琢磨着:哨卡挨着涑水,魏军取水方便,却也容易被溪水的声音掩护行踪;而且芒种时节雨水多,涑水的水位说不定会涨,要是能借着涨水的机会……

“白起!”赵裨将突然喊了他的名字。

白起往前跨出一步,躬身应道:“末将在!”

“你跟着咱打了五年仗,脑子比旁人活泛,”赵裨将的刀疤在阳光下显得更醒目,语气却缓和了些,“明日你带两个人,先去北边哨卡探探地形,看看魏人布了多少兵,箭楼设在啥地方,别让人给发现了。”

“末将领命!”白起刚直起身,就感觉王二在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角。等赵裨将解散队伍,这小子赶紧凑过来,声音压得低低的:“白起哥,去探哨卡啊?那魏人要是瞅见了,不得用箭射咱?俺听说魏人的弩箭能射百步远呢!”

白起从怀里掏出一块麦饼——这是他昨天省下来的,还带着点体温,麦饼边缘有点焦,是炊事卒用陶灶烤的。“拿着,明日路上吃。”他把麦饼递给王二,“探地形又不是让你去拼命,瞅准了就回来。咱秦人打仗,讲究的是‘谋定而后动’,不是瞎冲。你要是怕,我找旁人去。”

“别别别!”王二赶紧把麦饼揣进怀里,攥着长戟的手紧了紧,“俺跟你去!俺就是……就是有点怕黑,夜里走田埂,总觉得有东西跟着。”

白起忍不住笑了:“你这胆儿,还没郿邑的野狗大。放心,夜里有月亮,再说还有李三跟着,他去年在新城探过韩军的营,有经验。”

正说着,李三走了过来。这是个二十多岁的关中人,脸膛黝黑,手里握着一把短刀——刀鞘是鹿皮做的,磨得发亮。他腰间还别着个陶壶,里面装着涑水的水,是早上刚灌的。“白大哥,都准备好了,”李三瓮声瓮气地说,“俺带了木炭和竹简,探到的地形能画下来,回去给赵裨将看。”

夕阳把蒲阪郊外的土塬染成金红色时,三人悄悄出了大营。田埂上的粟苗刚长到膝盖高,风一吹,发出“沙沙”的响,像乡邻们在耳边絮语。远处魏人的哨卡隐约能看到轮廓,插着的魏国旗帜在暮色里飘着,像一团暗红色的火。

“都轻点走,别踩断了粟苗。”白起压低声音,脚下放慢了速度。粟苗是当地百姓种的,虽然这会儿要打仗,但能不糟蹋庄稼,还是尽量不糟蹋——他想起小时候在郿邑,要是踩坏了张翁家的粟苗,爹准得让他提着半袋粟米去赔礼,还得帮着补种。

王二跟在中间,大气不敢出,手里的长戟都快攥出水了。李三走在最后,时不时回头望一眼大营的方向,确保没人跟上来。暮色越来越浓,星星开始在天上闪,三人走到离哨卡还有半里地的地方,躲进了一片柳树林。柳树的枝条垂下来,像一道绿色的帘子,遮住了他们的身影。晚风拂过柳枝,带着涑水的湿气,吹在脸上,比营地里凉快多了。

白起趴在地上,拨开柳枝,望着哨卡。这哨卡是用松木搭的,有两层楼高,底层是栅栏,上层是箭楼。箭楼里有魏军士兵举着火把,火光晃来晃去,照亮了周围的木栅栏——栅栏上钉着尖尖的木刺,是用来防步兵冲击的。涑水就在哨卡东边,溪水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流得很缓,能听到“哗哗”的水声,刚好能盖过轻微的脚步声。

“魏人换岗挺勤,大概半个时辰一次。”白起轻声说,手指着哨卡西侧的楼梯,“楼梯是木头做的,没多少人守,要是夜里攻,从这儿上去最快。但箭楼在北边,得先把箭楼里的人解决了,不然他们放箭,咱的人冲不上去。”

李三点点头,从怀里掏出木炭,在竹简上画着哨卡的样子。竹简是用青竹削的,表面刮得很光滑,木炭在上面画出来的线条很清晰。“东边楼梯旁有个柴堆,”李三一边画一边说,“要是点燃了,能引开魏人的注意力,到时候咱趁机爬楼梯。”

王二凑过来看竹简,小声说:“那魏人的箭楼里有几个人啊?要是人多,咱可打不过。”

“刚才数了,箭楼里有三个,”白起说,“都拿着弩箭,不过他们夜里犯困,有的靠在箭楼柱子上打盹。咱要是派两个人爬上去,用短刀解决他们,应该没问题。另外,哨卡北边有片洼地,能藏人,主力可以在那儿等着,咱夺下哨卡后,放狼烟,主力再冲过来。”

月亮升到头顶时,三人悄悄往回走。王二走在中间,这会儿不那么怕了,还跟白起聊起家里的事:“白起哥,俺家去年种的粟米收了六石,俺娘说等俺立了军功,就给俺盖间新的土坯房——现在住的那间,下雨时总漏雨。俺还想让俺娘给俺说个媳妇,最好是像张翁家闺女那样,会缝布偶的。”

白起笑着说:“那你可得好好干,这次夺了哨卡,说不定能赏你一匹粗布,带回家给你娘做新衣裳,再给你未来媳妇缝个布偶。”

李三在旁边接话:“可不是嘛,咱投军不就是为了军功?按军功爵制,要是能斩首一级,就能升公士爵,赏田一顷、宅九亩,比在村里种地强多了。”

三人说着话,脚步声在田埂上轻轻响着,远处大营的灯火越来越近,像撒在地上的星星。白起望着那些灯火,心里想着明日的探查——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请缨探查敌营,要是能摸清魏人的布防,帮大军顺利夺下哨卡,说不定能有机会独领一部。他握了握腰间的铜剑,剑鞘的凉意透过粗布短褐传过来,让他心里更定了。

回到大营时,炊事卒刚把粟粥熬好。陶锅里的粥冒着热气,粟米的香气飘满了整个帐篷区。白起带着王二和李三去领粥,每个士兵能分到一陶碗粥,还有一小块麦饼。王二捧着陶碗,吃得狼吞虎咽,粥汁沾在嘴角都没顾上擦。白起慢慢喝着粥,心里还在琢磨哨卡的地形——箭楼的位置、换岗的时间、柴堆的大小,每个细节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像在竹简上画地图一样清晰。

夜深时,大营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哨兵的脚步声和远处涑水的流淌声。白起躺在帐篷里的草席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远在郿邑的爹娘,想起去年家书里说,爹的腿疾又犯了,娘的眼睛也不如以前好使了。他摸了摸怀里的竹简,想着要是这次能立功升爵,就托人给家里送点钱和布帛,再请个郎中给爹看看腿。月光透过帐篷的缝隙照进来,落在竹简上,像一层薄薄的霜。白起握紧了竹简,心里暗暗发誓:这次一定要把事情办好,为了大秦,也为了家里的亲人。

第二节:帐前议策定哨卡

秦昭襄王十二年(前295年)6月6日,夏至,秦国蒲阪郊外(今山西永济)秦军中军帐。

夏至的太阳刚爬上山头,就把中军帐里的空气晒得发烫。帐顶的麻布被晒得发脆,风一吹就“哗啦”响。帐内的烛火还没熄,昏黄的光映着案上的帛制地图,地图上的蒲阪地形被红墨圈了又圈,最北边的哨卡旁,白起昨晚画的涑水和洼地标记,还清晰可见。

赵裨将坐在案后的木椅上,手里拿着白起递上来的探查竹简,眉头皱着,时不时用手指敲敲案几——这案几是用松木做的,边缘被岁月磨得光滑,上面还沾着点粟粥的痕迹,是今早吃早饭时洒的。他身旁的陶杯里装着涑水,水已经凉了,杯沿上还留着他的唇印。

“你说魏人的哨卡有箭楼,换岗半个时辰一次?”赵裨将抬头看向白起,刀疤在烛火下显得有些狰狞,“那咱要是夜袭,岂不是刚摸到栅栏边,就被他们发现了?”

白起站在案前,躬身回话:“末将昨夜观察了一个时辰,魏人的箭楼虽然能瞭望,但夜里火光有限,只能照到十米内的地方。咱可以让士兵披着麻布,麻布上沾点涑水的泥巴——泥巴是黑褐色的,能挡着火光,再借着涑水的水声掩护,应该能摸到哨卡脚下。”

帐内还坐着五个将领,都是跟着赵裨将打过仗的老兵。坐在左边第一个的是张都尉,脸膛黝黑,手里握着个陶杯,杯里的水已经凉透了。他听白起说完,放下陶杯,声音有点粗:“麻布沾泥巴?那走起路来不更沉?再说了,魏人又不傻,要是听到脚步声,弩箭不就射过来了?依我看,不如天亮了强攻,咱有两百人,还怕拿不下一个小哨卡?”

张都尉的话刚落,右边的李校尉就跟着点头。这李校尉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脸上留着络腮胡,手里把玩着一把青铜匕首——匕首是他从韩军手里夺的,刃上还刻着韩字。“张都尉说得对!夜袭太险了,万一折了人手,反而影响大军士气。咱明日一早,架起云梯,直接攻上去,魏人肯定挡不住。”

白起心里有点急,往前走了一步,耐着性子解释:“张都尉,李校尉,不是末将反驳。那哨卡的木栅栏有一人多高,上面还钉着尖木刺,强攻的话,士兵得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爬,伤亡肯定大。再说了,魏人要是发现咱强攻,说不定会点燃柴堆阻拦——那柴堆堆得有半人高,烧起来火势肯定大,咱的人根本靠近不了。”

“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张都尉有点不高兴,把陶杯往案上一放,“咱秦军什么时候怕过伤亡?当年宜阳之战,多少兄弟死在城下,最后不还是攻下来了?”

“宜阳是大城,值得咱拼伤亡,”白起据理力争,“可这只是个哨卡,要是为了一个哨卡折了几十人,后面攻打蒲阪城咋办?咱得把力气用在刀刃上。”

帐内的气氛有点僵,烛火“噼啪”响了一声,溅起个火星,落在地图上,烫了个小窟窿。赵裨将赶紧用手把火星摁灭,瞪了张都尉一眼:“吵啥?都给咱安静点!议事呢,不是让你们拌嘴的!”

张都尉哼了一声,端起陶杯喝了口凉水,不再说话。赵裨将把目光重新投向白起:“你接着说,除了夜袭,还有啥法子能减少伤亡?”

白起松了口气,指着地图上的涑水:“末将昨夜探查时发现,涑水从哨卡东边流过,刚好经过魏人的柴堆。咱可以先派十个工兵,夜里去上游筑个小坝,把水堵住——等水积多了,再把坝拆开,涑水的水位一涨,就能淹了魏人的柴堆。没有柴堆,他们想烧火阻拦都没辙。”

“筑坝?”赵裨将皱了皱眉,“工兵筑坝得花时间,要是被魏人发现了咋办?”

“末将已经跟王工正商量过了,”白起说,“王工正是个老工兵,筑坝的手艺好。他们可以用竹木和土石筑坝,动作轻,不会弄出大动静。再说了,涑水的水声能盖过筑坝的声音,魏人听不见。”

王工正这时刚好走进帐来。这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兵,头发已经花白,手里总拿着一把木尺——是用桃木做的,上面刻着刻度,走到哪儿都爱量一量。他身上穿着粗布短褐,腰间系着麻绳,麻绳上挂着各种工具:小斧头、凿子、墨斗。“赵裨将,白兄弟,”王工正笑着说,“俺刚跟工兵们合计过,筑个小坝用不了一个时辰,材料咱都准备好了,就是竹木和土石,从附近就能找着。”

赵裨将点了点头,又问帐外的斥候:“昨夜魏人的哨卡有没有加派人手?”

帐外的斥候应声进来,躬身回话:“回裨将,昨夜魏人加派了五个哨兵,还往箭楼里多放了两桶弩箭,好像是察觉到咱在探查。”

“哦?这么快就察觉了?”赵裨将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手指在案几上敲了敲,“那咱要是再等一天,魏人说不定会加派更多人手,到时候更难攻。”

白起赶紧说:“裨将,正因为他们察觉了,才更要夜袭!要是等他们准备好了,咱更没机会了。末将愿意带一百人去执行夜袭任务,保证夺下哨卡!”

帐内的将领们都愣住了。张都尉看着白起,有点不敢相信:“你带一百人?白起,你可别吹牛!那哨卡至少有五十个魏兵,你带一百人,要是被他们围在里面,咋整?”

“末将有把握,”白起语气坚定,“咱秦军士兵比魏人勇猛,再说了,夜袭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只要先拿下箭楼,解决了放箭的魏兵,剩下的人就好对付了。要是裨将信得过末将,末将明天天亮前,一定把哨卡的旗帜换成咱秦军的!”

赵裨将盯着白起看了半天,突然笑了:“好!就信你一次!你要一百人,咱给你一百人,都是营里最能打的——有去年新城之战立过功的,还有会用弩箭的。工兵那边,让王工正带十个弟兄跟你去,负责筑坝淹柴堆。要是拿不下哨卡,你自己看着办!”

“末将定不辱命!”白起躬身行礼,心里一阵激动——这是他第一次有机会带这么多人执行任务,要是成功了,说不定能得到魏冉大人的注意,到时候就能有更大的机会施展本事了。

赵裨将又跟其他将领交代了几句:“张都尉,你带两百人在北边洼地等着,看到狼烟就冲过来;李校尉,你带一百人在西边接应,防止魏人从其他哨卡派兵支援;剩下的人守大营,别让魏人偷袭。都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将领们齐声应道,声音震得帐内的烛火都晃了晃。

议事结束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帐内的烛火被吹灭,阳光从帐帘的缝隙里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斑。白起跟着王工正去见工兵,帐篷外的士兵们正在操练——有的练刺杀,长戟刺向稻草人时发出“噗”的响;有的练射箭,箭矢射中靶心时,周围响起喝彩声。

工兵的帐篷在大营西侧,十个工兵已经准备好了。他们每人背着一把小斧头和一把铲子,还带着不少麻绳和竹木。一个年轻的工兵见了白起,赶紧过来行礼:“白大哥,俺叫小石头,去年跟你一起攻过韩的新城,你还记得俺不?当时俺爬云梯,手臂被韩军的箭划伤了,还是你给俺敷的草药。”

白起看着小石头,想起去年新城之战的场景——这小子虽然年纪小,却很勇敢,箭伤还没好利索,就又跟着爬云梯。他拍了拍小石头的肩:“记得,你当时可勇敢了。这次跟咱一起干,可得小心点,别再受伤了。”

小石头咧嘴笑了,露出两排白牙:“白大哥放心,俺这次带了俺娘给俺缝的护臂,能防箭!”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麻布护臂,上面还绣着个简单的“吉”字。

中午的时候,白起去挑人。大营里的士兵听说要去夺哨卡,都踊跃报名。有的举着长戟说:“白大哥,带我去,俺能砍魏人,去年新城之战俺砍了两个!”有的拍着胸脯说:“俺箭射得准,能把箭楼里的魏人射下来,让他们放不了箭!”还有的拿着短刀说:“俺会爬树,能从箭楼后面爬上去,偷袭魏人!”

白起挑了一百个身强力壮、打过仗的士兵,其中就有王二和李三。王二见自己被挑中,高兴得蹦了起来,拉着李三的胳膊说:“李三哥,俺也被挑中了!这次俺一定要立军功,回去给俺娘争光!”

李三笑着说:“那你可得跟紧白大哥,别乱跑,不然魏人的箭可不长眼。”

白起看着眼前的士兵,心里暖暖的——这些都是大秦的好儿郎,为了军功,为了家里的亲人,愿意在战场上拼命。他清了清嗓子,大声说:“兄弟们,咱今夜去夺魏人的哨卡,这是咱大秦东出河西的第一步,只能胜,不能败!要是成功了,军功大家平分;要是败了,俺跟大家一起受军法处置!”

“好!”士兵们齐声喊着,声音震得周围的帐篷都动了动。阳光照在他们身上,皮甲和兵器反射出耀眼的光,像一片银色的海洋。

傍晚的时候,白起带着一百人和十个工兵,悄悄离开了大营。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蒲阪郊外的土塬上。士兵们背着干粮和水,手里握着兵器,脚步轻快却沉稳。王二走在白起旁边,小声说:“白起哥,俺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俺娘要是知道俺要去夺哨卡,肯定会为俺骄傲的。”

白起拍了拍他的肩:“紧张就对了,说明你把这事放在心上。别担心,跟着俺,咱一定能赢。”

远处的魏人哨卡,已经亮起了火把,像鬼火一样在暮色里晃着。白起望着那些火把,握紧了腰间的铜剑——今夜,他要让魏人知道,大秦的士兵不好惹;今夜,他要迈出独领一部的第一步。他的心里充满了信心,仿佛已经看到了明日清晨,秦军的旗帜在哨卡上飘扬的样子。

第三节:勇夺哨卡破魏防

秦昭襄王十二年(前295年)6月7日,子时,秦国蒲阪郊外(今山西永济)魏军北哨卡。

子时的月亮躲在云层里,只漏出一点微光,把魏军哨卡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像个喝醉了的巨人。涑水的水声比白天更响,“哗哗”地淌着,盖过了士兵们的脚步声,也盖过了远处土塬上野狗的吠叫。

白起带着一百个士兵和十个工兵,趴在哨卡北边的洼地里。每个人身上都披着沾了涑水泥巴的麻布,麻布的土腥味混着青草的味道,钻进鼻腔里,有点呛人,却也刚好掩盖了人体的气息——这是王工正教的法子,去年攻韩时,工兵们就是用这法子躲过了韩军的探查。

王工正带着十个工兵,已经悄悄往涑水上游去了。临走前,他跟白起比划了个“放心”的手势,手里的桃木尺别在腰间,在微光下闪了闪。白起望着工兵们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心里默默数着数——按照计划,工兵需要一个时辰才能筑好小坝,他得在这一个时辰里,让士兵们做好准备,不能出一点差错。

“都把兵器擦干净,别一会儿动手时,金属反光被魏人看到。”白起压低声音,用手拍了拍身边的李三。李三赶紧掏出粗布巾,仔细擦着长戟的戟刃——戟刃是青铜铸的,上面还沾着白天操练时留下的土,擦干净后,在微光下泛着冷光。

王二趴在白起另一边,手里攥着短刀,指关节都发白了。他的牙齿有点打颤,不是因为冷,是因为紧张。他小声问:“白起哥,工兵啥时候能把水堵好啊?俺总觉得心里慌慌的,怕魏人突然下来巡查,要是被他们发现了,咱可就完了。”

“快了,再等等。”白起安慰他,眼睛紧紧盯着哨卡上的火把。火把的光晃来晃去,能看到魏军士兵在箭楼里走动,有的靠在柱子上打盹,有的手里拿着陶杯,大概在喝什么解渴。偶尔还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带着魏地的腔调,叽里呱啦的,听不懂在说啥,但能听出他们有点懈怠——大概是觉得夜里不会有战事,毕竟这哨卡设在偏僻的土塬上,秦军很少会来这么远的地方。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远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咚”声,是工兵们用石头垒坝的声音。白起心里一紧,赶紧示意士兵们别动——还好,涑水的水声够大,把筑坝的声音盖过去了,哨卡上的魏军没什么反应,还是该打盹的打盹,该聊天的聊天。

又过了半个时辰,上游传来一阵“哗啦”的水声,像有人把一大桶水倒在了地上——是工兵们把小坝的石头拆开了!白起精神一振,握紧了腰间的铜剑,对身边的士兵们低喝:“水来了,准备动手!李三,你带二十人,跟着王工正,去淹魏人的柴堆;小石头,你带三十人,从东边楼梯攻上去,先把箭楼里的魏人解决了,别让他们放箭;王二,你带二十人,守住西边的路口,别让魏人跑了去报信;剩下的三十人跟俺一起,从正面冲,吸引魏人的注意力!”

“好!”士兵们齐声应道,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一股狠劲,像蓄势待发的猛虎。

很快,涑水的水位开始上涨,“哗哗”的水声更响了,还带着点浑浊的泥水,顺着河道往下流。哨卡旁的柴堆很快就被淹了,柴火遇水发出“滋滋”的声音,冒出点白烟,还带着点焦糊味。哨卡上的魏军终于发现不对,有人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惊慌。箭楼里的火把一下子亮了不少,能看到魏兵们慌慌张张地往下看,有的还探出身子,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动手!”白起大喝一声,拔出铜剑——剑刃在微光下闪着冷光,是他昨天特意磨的。他率先从洼地里冲了出去,脚步轻快,像一只猎豹。士兵们跟着他,手里握着兵器,朝着哨卡冲过去,脚步声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响亮,却被上涨的涑水声盖过了不少。

哨卡上的魏军彻底慌了,赶紧往箭楼里跑,想拿弩箭阻拦。可还没等他们搭箭,小石头就带着三十人冲到了东边楼梯下。这楼梯是用松木做的,踩上去“吱呀”响,小石头第一个爬上去,手里握着短刀,眼睛紧紧盯着箭楼的入口。刚爬了一半,就看到一个魏军士兵慌慌张张地往下跑,手里还拿着弩箭。小石头屏住呼吸,等那魏兵跑近了,突然跳起来,一把捂住他的嘴,短刀“噗”的一声,就捅进了他的肚子里。魏兵的身体抽搐了一下,就不动了,鲜血顺着楼梯流下来,滴在小石头的手上,热乎乎的。

“杀!”小石头大喊一声,声音里带着点颤抖,却很坚定。他带着士兵们冲进箭楼,箭楼里的魏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秦军士兵砍倒了好几个。有个魏兵想从箭楼的窗户跳下去逃跑,刚爬上去,就被李三的手下一箭射中了腿,“啊”的一声,摔了下去,摔在涑水里,溅起一片水花。

李三带着二十人,跟着王工正,冲到了溪边。柴堆已经被涑水淹透了,魏人想烧火阻拦都没辙。李三看到一个魏军士兵想往西边跑,大概是想去其他哨卡报信,赶紧追上去。那魏兵跑得很快,手里还拿着一面魏国的小旗。李三举起长戟,瞄准他的后背,用力一掷——长戟“嗖”的一声飞出去,刚好扎在那魏兵的腿上。魏兵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李三赶紧跑过去,拔出短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王二带着二十人守在西边路口,心里虽然害怕,却紧紧握着短刀,眼睛盯着路口。刚站稳没多久,就看到几个魏军士兵从哨卡里跑出来,手里拿着兵器,慌慌张张的,想往南边的哨卡跑。王二深吸一口气,想起白起哥说的“秦人不能怂”,大喝一声,冲上去就砍。一个魏兵举着剑想刺他,王二赶紧往旁边躲,却没躲利索,剑划到了他的胳膊,疼得他龇牙咧嘴。但他没退缩,反手一刀,砍在那魏兵的肩膀上,魏兵疼得大叫,手里的剑掉在了地上。王二趁机又补了一刀,把他砍倒了。

“好样的,王二!”白起看到王二的样子,心里很高兴。他带着剩下的三十人,从正面攻栅栏。这栅栏有一人多高,上面钉着尖木刺,却没多少人守——大部分魏兵都去对付小石头和李三了。白起举起铜剑,用力砍在栅栏的木头上,“咔嚓”一声,木头被砍出了一道口子。士兵们跟着他,有的用斧头砍,有的用长戟撬,没一会儿就砍出了一个大口子。

“冲进去!”白起大喊一声,带头冲过栅栏,进入哨卡。哨卡里的魏军还有十几个,有的举着剑反抗,有的吓得躲在角落里,还有的跪在地上,想投降。白起大喊:“放下兵器者不杀!大秦的军法,优待降卒!”

有几个魏兵听到这话,赶紧放下兵器,跪在地上,嘴里还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大概是求饶的话。剩下的几个还想反抗,被秦军士兵砍倒了。很快,哨卡里的魏兵就被解决了,只有十几个投降的被绑了起来,押在一边。

白起走到哨卡的顶端,拔出秦军的旗帜——这旗帜是红色的,上面绣着一个黑色的“秦”字,是他出发前从赵裨将那里领的。他把旗帜插在原来魏军旗帜的位置,旗帜在夜风中飘着,“秦”字格外醒目,像一团燃烧的火焰。他朝着北边洼地的方向,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了准备好的狼粪——狼粪燃烧时会冒出黑色的浓烟,是秦军常用的信号。黑烟很快升起来,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显眼,是给张都尉的信号。

没过多久,远处传来了秦军士兵的呐喊声,是张都尉带着两百人冲过来了。张都尉骑着一匹黑马,手里握着长戟,看到白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白起,好样的!真让你把哨卡拿下来了!俺还以为得等天亮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搞定了!”

白起笑着点头,心里松了口气。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铜剑,剑刃上沾了不少血,还有点缺口——刚才砍栅栏时弄的。他用粗布巾擦了擦剑刃,布巾很快就被血染红了,带着点铁锈味。

“清点伤亡!”白起对身边的士兵说,声音有点沙哑,是刚才喊得太用力了。很快,伤亡情况就报上来了:秦军死了五个,伤了十二个,都是在攻箭楼和栅栏时受伤的;魏军死了三十多个,投降了十五个,还有几个跑了,大概是去其他哨卡报信了。

王二跑过来,胳膊上缠着麻布,是刚才被魏兵的剑划伤的,却笑得很开心:“白起哥,俺杀了两个魏人!俺立军功了!刚才赵裨将的手下说了,杀一个魏人能赏不少钱呢!”

李三也过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魏兵的头盔——这头盔是用牛皮做的,上面还画着魏国的花纹。他笑着说:“白大哥,这头盔是俺从魏人手里夺的,能当战利品不?俺想带回家,给俺爹看看。”

白起笑着说:“能,都能!等回去了,咱跟赵裨将报功,大家都有份!杀魏人的、夺战利品的,都能得赏!”

小石头走过来,手臂上也被划了道口子,用麻布缠着,却一点不在意:“白大哥,俺刚才在箭楼里,还缴获了两桶弩箭,都是好箭,箭杆是用桑木做的,箭头是青铜的,能给咱秦军士兵用。还有几袋粟米,是魏人藏在哨卡里的,够咱吃两顿了。”

王工正也过来了,手里拿着他的桃木尺,脸上带着笑容:“白起兄弟,咱工兵没给你添麻烦吧?那涑水的水刚好淹了柴堆,没淹到咱的人,刚刚好!”

“太好了,王工正,”白起感激地说,“要是没有你们筑坝淹柴堆,咱攻起来肯定更难,伤亡也会更大。这次军功,你们工兵也有一份!”

天快亮的时候,赵裨将带着大军赶到了。他骑着一匹白马,穿着精致的皮甲,看到哨卡里的情况,高兴得拍了拍白起的头:“白起,你真是好样的!咱没看错你!这次夺哨卡,你是头功!等回去了,咱一定跟魏冉大人禀报,给你请功!”

白起躬身行礼:“都是兄弟们拼死作战,末将不敢独功。要是没有大家的帮忙,末将也拿不下哨卡。”

赵裨将笑着说:“别谦虚了,该是你的功,就是你的。走,咱进哨卡里歇息会儿,让炊事卒做点热粥,大家都累坏了。等天亮了,就继续往蒲阪城推进,争取早日拿下蒲阪!”

东边的天空开始泛白,太阳很快就要升起来了。白起站在哨卡上,望着远处的蒲阪城,心里充满了希望——这次夺下哨卡,他不仅立了功,还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他相信,只要继续努力,总有一天,他能独领一军,为大秦打下更多的土地。他握了握腰间的铜剑,剑鞘上的“白”字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像是在为他加油鼓劲。

第四节:战后论功授军侯

秦昭襄王十二年(前295年)6月8日,小暑,秦国蒲阪郊外(今山西永济)秦军大营。

小暑的阳光热得像一团火,烤在秦军大营的帐篷上,帐篷的麻布被晒得发烫,用手一摸,能感觉到灼人的温度。中军帐里却透着一股清凉——帐顶挂着一块巨大的麻布,上面洒了涑水,风一吹,水汽蒸发,带走了不少热气。帐内还放着一个铜制的冰鉴,里面装着冬天存的冰块,冷气慢慢散开来,让帐内的温度降了不少。

赵裨将坐在案后的木椅上,手里拿着一支狼毫笔,正在竹简上写着军功记录。案几上摆着不少东西:有从魏人哨卡里缴获的弩箭和头盔,有记录士兵伤亡的竹简,还有几匹魏人的粗布——都是这次夺哨卡的战利品。他的身旁,放着一个陶杯,里面装着冰镇的米酒,是用来解暑的,杯沿上还留着他的唇印。

帐内的将领们围坐在案几旁,手里也拿着竹简,正在核对各自手下士兵的军功。张都尉手里拿着一个魏人的头盔,翻来覆去地看,嘴里还念叨着:“这魏人的头盔做得还挺结实,比咱秦军的皮甲差不了多少。”李校尉则在跟王工正聊天,问他筑坝的细节,大概是想下次打仗时也用这法子。

白起站在帐中央,身上的皮甲已经换过了,是一件新的牛皮甲,甲片边缘缀着铜扣,比他之前的旧皮甲精致多了——是赵裨将特意赏给他的。他刚跟赵裨将汇报完夺哨卡的详细过程,从昨夜探查地形,到工兵筑坝淹柴堆,再到夜袭箭楼、拿下哨卡,每一个细节都没落下,连士兵们谁杀了多少魏人、谁缴获了多少战利品,都一一报了上来。

“……所以,这次能顺利夺下哨卡,全靠兄弟们齐心协力,”白起说完,躬身行了个礼,“尤其是王工正带的工兵,连夜筑坝,淹了魏人的柴堆,为咱减少了不少伤亡;还有李三、王二、小石头他们,都很勇敢,杀了不少魏人,缴获了不少战利品。末将只是做了该做的事,不敢居功。”

赵裨将放下狼毫笔,抬起头,笑着说:“白起,你就别谦虚了。咱都知道,这次要是没有你探查地形,没有你定的夜袭计,没有你带头冲锋,咱说不定还在跟魏人耗着呢。这头功,你当之无愧!”

张都尉也跟着点头,把手里的魏人头盔放在案几上,声音洪亮:“是啊,白起,这次你确实厉害。以前咱还觉得你就是个普通的裨将,没想到你脑子这么活泛,打仗这么有章法。上次新城之战,你就立了功,这次又夺了哨卡,真是好样的!”

李校尉也笑着说:“以后要是再打仗,咱还得听你的计!你说咋打,咱就咋打,保证能赢!”

白起心里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各位将军太抬举末将了。咱都是为了大秦,为了秦王,只要能打胜仗,谁的计都一样。再说了,要是没有各位将军的支持,末将也成不了事。”

正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侍卫跑进来,躬身回话:“启禀赵裨将,魏冉大人到了!就在营门外!”

“魏冉大人?”赵裨将愣了一下,赶紧站起来,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快!快出去迎接!魏冉大人可是秦王的舅舅,掌管着大秦的军政,怎么会突然来蒲阪?”

将领们也都跟着站起来,心里又惊又喜——魏冉大人是大秦的重臣,平时很少来前线,这次亲自来蒲阪,肯定是有重要的事,说不定是为了这次夺哨卡的事来的。

白起跟着赵裨将走出帐外,就看到远处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一辆黑色的马车,马车的车轮是铜制的,上面刻着精美的龙纹,车辕上套着四匹黑马,马身上披着黑色的马衣,上面绣着金色的“魏”字。马车旁边跟着十几个侍卫,都穿着精良的皮甲,手里举着黑色的旌旗,旌旗在阳光下飘着,显得格外威严。

马车停在营门口,一个穿着紫色锦袍的中年人从马车上下来。他身材高大,脸上留着长须,眼神锐利,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这就是魏冉大人。他的腰间系着一条玉带,上面挂着一块玉牌,是秦王赏赐的,据说能在大秦境内自由通行,无人敢拦。

“赵裨将,辛苦你们了。”魏冉笑着说,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赵裨将赶紧躬身行礼,态度恭敬:“末将参见魏冉大人!不知大人驾临,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将领们也都跟着躬身行礼,齐声说道:“参见魏冉大人!”

魏冉摆了摆手,语气温和:“免礼免礼。咱这次来,是奉秦王之命,来看看前线的战况。听说你们昨天夺下了魏人的北哨卡?打得不错啊,比预期的还快!”

“托大人和秦王的福,”赵裨将笑着说,脸上满是自豪,“这次能顺利夺下哨卡,全靠手下的士兵奋勇作战,尤其是末将手下的裨将白起,立了头功!要是没有他,咱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呢!”

魏冉的目光落在白起身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里带着点审视,却也有几分欣赏。他笑着说:“哦?你就是白起?早就听说你打仗很有本事,新城之战时就立过功,今日一见,果然是个英武的汉子!年纪轻轻,就能带领士兵拿下魏人的哨卡,不简单啊!”

白起赶紧躬身行礼,态度恭敬:“末将白起,参见魏冉大人!末将只是做了分内之事,不敢当大人夸奖。这次能夺下哨卡,全靠兄弟们的帮忙和赵裨将的指挥,末将不敢独功。”

“分内之事能做得这么好,就很不简单了。”魏冉笑着说,语气里的欣赏更浓了,“走,咱进帐里说,跟咱详细说说夺哨卡的过程。秦王很关心前线的战况,回去后,咱还得跟他禀报呢。”

进了中军帐,魏冉坐在案后的主位上,赵裨将和将领们坐在旁边的木椅上,白起则站在帐中央。魏冉端起侍卫递过来的米酒,喝了一口,然后对白起说:“白起,你跟咱说说,昨天是怎么拿下哨卡的?从探查地形到夜袭,都跟咱说说,越详细越好。”

白起定了定神,把昨天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从他带着王二和李三探查地形,发现魏人的布防弱点和涑水的优势,到跟赵裨将商议夜袭计,再到王工正带领工兵筑坝淹柴堆,最后士兵们分工合作,拿下哨卡——每一个细节都没落下,连他当时的想法,比如怎么吸引魏人的注意力、怎么解决箭楼里的魏兵,都一一说了出来。

魏冉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头,还会问几个问题:“你当时怎么想到要筑坝淹柴堆的?”“魏人的箭楼里有多少人,你是怎么确定的?”“夜袭时,你是怎么保证士兵们不迷路的?”白起都一一回答,思路清晰,语气坚定。

“很好,很好!”魏冉听完,高兴得拍了拍案几,案几上的竹简都被震得动了动,“你不仅勇猛善战,还很有谋略,知道用巧劲,不用蛮力——这才是大将之才啊!秦王一直想找这样的将领,没想到在蒲阪找到了!”

赵裨将赶紧说:“大人说得对!白起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这次夺哨卡,他立了这么大的功,末将正想跟大人和秦王请示,给他升爵呢!按军功爵制,他这次的功劳,至少能升一级!”

魏冉点了点头,看着白起,眼神里满是赞赏:“按照大秦的军功爵制,夺下敌军哨卡,斩首三十余级,俘虏十五人,确实该升爵。你现在是什么爵位,担任何职?”

白起躬身回话:“末将现在是公乘爵,任裨将之职,统领五十人。”

“公乘爵,裨将……”魏冉想了想,说,“这次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升为军侯怎么样?军侯统领一百人,能独领一部,也能更好地施展你的本事。秦王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会同意的。”

“军侯?”白起愣了一下,心里又惊又喜——军侯虽然不是什么高官,但却是能独领一部的开始,这正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他赶紧躬身行礼,声音有点激动:“末将谢魏冉大人!谢赵裨将!末将定当尽心竭力,为大秦效力,为秦王效力,不辜负大人和秦王的信任!”

赵裨将也很高兴,拍了拍白起的肩:“恭喜白起!以后你就是军侯了,可得好好干,别给咱秦军丢脸,也别辜负魏冉大人的期望!”

将领们也都跟着祝贺:“恭喜白军侯!以后还请白军侯多多指教!”

“同喜同喜!”白起笑着说,心里激动得不行——从投军到现在,他整整干了十四年,从一个普通的士兵,一步步升到了军侯,终于能独领一部了。他想起远在郿邑的父母,要是他们知道了这个消息,肯定会很高兴,说不定还会请乡邻们来家里喝米酒,跟他们炫耀自己的儿子有出息了。

魏冉又跟赵裨将交代了几句关于攻打蒲阪城的事:“蒲阪城是魏人的河西要地,城防坚固,你们攻打时,要多注意魏人的援军,别被他们包了饺子。另外,要保护好当地的百姓,别糟蹋他们的庄稼,别抢他们的东西——秦王说了,要‘以德服人’,让魏人知道大秦的好处,将来才能更好地治理河西之地。”

赵裨将都一一应下,态度恭敬:“大人放心,末将一定照办,绝不辜负大人和秦王的嘱托!”

临走前,魏冉又单独跟白起聊了一会儿,语气温和:“白起,你是个难得的人才,好好干,将来肯定能有更大的作为。秦王很重视军功,只要你能多打胜仗,多为大秦开疆拓土,将来封君封侯都不是问题。咱看好你,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跟咱说,咱会帮你的。”

白起躬身回话,心里充满了感激:“末将定不负大人所望,将来一定多打胜仗,为大秦开疆拓土,为大人争光!”

魏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好!咱等着看你的好消息!”

魏冉走后,赵裨将召集了所有士兵,在大营中央的空地上举行了授爵仪式。士兵们都围在空地上,密密麻麻的,像一片黑色的海洋。赵裨将站在土台上,手里拿着军侯的印信——这印信是铜制的,上面刻着“军侯”两个字,沉甸甸的,是大秦的信物。

“白起听令!”赵裨将的声音洪亮,传遍了整个大营,“你在夺魏人北哨卡一战中,立下头功,奉魏冉大人之命,升你为军侯,统领一百人,赐布帛十匹,钱五千,田五十亩!”

白起走上土台,接过印信——印信的铜质冰凉,却让他的心里暖暖的。他躬身行礼,声音坚定:“末将白起,谢魏冉大人!谢秦王!谢赵裨将!末将定当为大秦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士兵们都欢呼起来,声音震得大营里的旗帜都动了动,像一片红色的波浪。王二挤到土台边,高兴地喊:“白起哥,不对,是白军侯!俺以后就跟着你干了,你让俺干啥,俺就干啥!”

李三也喊着:“白军侯,以后打仗,你还带俺们冲,俺保证能多杀魏人,多立军功!”

小石头也跟着喊:“白军侯,俺们都听你的,跟着你,肯定能打胜仗!”

白起看着眼前的士兵,心里暖暖的。他举起印信,大声说:“兄弟们,谢谢大家!以后俺就是你们的军侯了,俺会带着大家多立军功,多拿赏赐,让大家都能衣锦还乡,让家里的亲人都能过上好日子!咱大秦的士兵,是天下最勇猛的士兵,没有咱打不下的城,没有咱赢不了的仗!”

“好!”士兵们齐声喊着,声音里充满了干劲和信心,像一股洪流,在大营里回荡。

授爵仪式结束后,白起回到了自己的新帐篷。这帐篷比他之前的帐篷大了一倍,里面多了一张案几、一把木椅和一张木床,都是升军侯后特意配的。他把军侯印信放在案几上,又把赏赐的布帛和钱放在旁边——布帛是关中产的粗布,颜色是淡褐色的,很结实;钱是秦国的方孔圆钱,一串一串的,放在陶罐里,发出“叮叮当当”的响。

白起坐在木椅上,拿起铜剑,仔细擦着剑刃上的缺口。这把剑跟着他打了不少仗,宜阳之战、新城之战,还有这次的蒲阪哨卡之战,每一次都陪着他,像一个老朋友。他想着以后的日子,想着要带着手下的一百人,打更多的胜仗,立更多的功,将来成为大秦的大将,像魏冉大人说的那样,封君封侯,光宗耀祖。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案几上的印信上,印信上的“军侯”两个字,在阳光下闪着光,像两颗明亮的星星。白起握紧了铜剑,心里充满了信心——他的军侯生涯,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仗要打,但他已经准备好了。

第五节:魏冉荐才秦王侧

秦昭襄王十二年(前295年)6月15日,大暑,秦国咸阳宫(今陕西咸阳)秦王殿。

大暑的咸阳,热得像个蒸笼。咸阳宫的宫殿都是用青砖砌的,屋顶盖着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却也吸收了不少热量,让宫殿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滚烫。只有秦王殿里透着一股清凉——殿顶的瓦片是特制的,中间夹着一层云母,能挡住大部分阳光;殿内还放着十几个铜制的冰鉴,里面装着从骊山冰窖里运来的冰块,冷气慢慢散开来,让殿内的温度比外面低了好几度。

秦昭襄王坐在殿上的宝座上,这宝座是用紫檀木做的,上面雕刻着精美的龙纹,龙嘴里还衔着一颗夜明珠,在殿内的烛火下闪着光。他今年三十五岁,脸上留着短须,眼神深邃,透着一股帝王的威严。他手里拿着一卷竹简,正在看前线送来的军情,眉头偶尔会皱一下,大概是看到了什么让他担心的事。案几上还放着几个陶杯,里面装着冰镇的米酒,是用来解暑的,杯沿上还留着他的唇印。

殿内的侍卫都站在角落,手里握着长戟,身姿挺拔,像一棵棵松树。他们都穿着黑色的皮甲,上面绣着金色的“秦”字,显得格外威严。殿外传来“咚咚”的脚步声,是魏冉来了。

魏冉穿着紫色的锦袍,腰间系着玉带,手里拿着一卷竹简,慢慢走进殿内。他刚从蒲阪回来,还没来得及回家歇息,就赶来见秦王了——他要把蒲阪的战况,尤其是白起的表现,跟秦王详细禀报。

“臣魏冉,参见大王!”魏冉躬身行礼,态度恭敬。

“魏相免礼,”秦昭襄王放下手里的竹简,脸上露出笑容,“快坐,一路从蒲阪回来,辛苦了。来人,给魏相倒杯冰镇米酒。”

一个侍卫赶紧端着陶杯走过来,给魏冉倒了杯米酒。魏冉接过陶杯,喝了一口,清凉的感觉从喉咙滑下去,驱散了不少暑气。他坐在秦王旁边的木椅上,把手里的竹简放在案几上,笑着说:“谢大王。臣这次去蒲阪,看到前线的士兵们士气很高,赵裨将也很得力,已经夺下了魏人的北哨卡,正在准备攻打蒲阪城。魏人在蒲阪的兵力不多,大概只有五千人,咱秦军有两万,拿下蒲阪城应该没问题。”

秦昭襄王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嗯,很好。蒲阪是魏人河西的门户,拿下了蒲阪,咱大秦就能牢牢控制河西之地,将来东出也就方便多了。辛苦你了,魏相,跑了这么远的路。”

“为大王效力,为大秦效力,是臣的本分,不辛苦。”魏冉笑着说,语气里带着点自豪,“大王,臣这次去蒲阪,不仅看到了前线的战况,还发现了一个难得的人才——就是这次夺下魏人北哨卡的裨将,哦不,现在已经升为军侯了,名叫白起。”

“白起?”秦昭襄王皱了皱眉,好像有点印象,“寡人好像听过这个名字,是不是以前在宜阳之战中立过功的那个?当时他还是个伍长,斩首两级,升了公士爵,对吗?”

“正是!”魏冉高兴地说,“大王记性真好!这个白起,是郿邑人,投军十四年了,从普通士兵做起,一步步升到了军侯。他不仅勇猛善战,还很有谋略——这次夺魏人的北哨卡,就是他提议夜袭,还让工兵筑坝淹了魏人的柴堆,用最小的伤亡,拿下了哨卡。斩首三十余级,俘虏十五人,自己这边只死了五人,伤了十二人,堪称以少胜多的典范!”

秦昭襄王来了兴趣,身体往前倾了倾,眼神里带着点好奇:“哦?这么厉害?他具体是怎么谋划的?你跟寡人详细说说,越详细越好。”

魏冉赶紧把白起探查地形、定夜袭计、安排士兵分工的过程,详细跟秦昭襄王说了一遍:从白起带着同乡探查哨卡,发现魏人的布防弱点和涑水的优势,到他跟赵裨将商议,决定派工兵筑坝淹柴堆,再到夜袭时,士兵们分工合作,拿下箭楼和栅栏——每一个细节都没落下,连白起当时的想法,比如怎么吸引魏人的注意力、怎么减少伤亡,都一一说了出来。

“……他不仅会谋划,还很会带兵,”魏冉最后说,“手下的士兵都很服他,愿意跟着他拼命。臣问他将来怎么攻打蒲阪城,他说魏人肯定会固守,咱可以先断了他们的粮道,再围而不攻,等他们粮尽了,自然就会投降,这样能减少伤亡。臣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比那些只会强攻的将领强多了——这才是真正的大将之才啊!”

秦昭襄王听完,点了点头,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着,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点赞赏:“听你这么说,这个白起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大秦现在正需要这样的将领,尤其是能打硬仗、会用谋略的将领。这些年,咱大秦东出,攻打韩、魏、楚,虽然打了不少胜仗,但也损失了不少士兵,要是能多几个像白起这样的将领,就能减少伤亡,更快地实现寡人东出的目标。”

“大王英明!”魏冉赶紧说,“臣觉得,白起是个可塑之才,要是好好培养,将来肯定能成为大秦的栋梁,帮着大王东出,灭六国,定天下!这次升他为军侯,只是一个开始,将来他要是再立军功,还得给他升爵,让他多带点兵,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秦昭襄王笑了,点了点头:“魏相说得对。寡人就听你的,好好培养这个白起。你回去后,跟赵裨将说,让他多给白起机会,让他多参与战事谋划,多带士兵打仗。要是他再立军功,寡人就给他升为校尉,让他统领一千人——寡人倒要看看,这个白起到底能不能担大任。”

“臣遵旨!”魏冉躬身行礼,心里很高兴——他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白起将来肯定能有更大的作为,而自己举荐白起,也是为大秦做了一件好事。

秦昭襄王又问了些蒲阪的其他情况,比如士兵们的粮草够不够,有没有人生病,魏冉都一一回答了:“大王放心,士兵们的粮草很充足,都是从关中运来的新粮;军医也跟着去了,还带了不少草药,士兵们很少生病。赵裨将也很会治军,营里的纪律很好,没有士兵敢抢百姓的东西,也没有士兵敢逃兵。”

“那就好。”秦昭襄王满意地点了点头,“蒲阪的事,就交给你和赵裨将了。要是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及时跟寡人禀报。现在天气热,让士兵们注意防暑,别中暑了——士兵是大秦的根本,可不能让他们出事。”

“臣遵旨!”魏冉躬身行礼,“大王体恤士兵,士兵们肯定会更加努力打仗,为大秦效力的。”

魏冉走后,秦昭襄王拿起案几上关于白起的竹简,仔细看了起来。这竹简是魏冉特意整理的,上面写着白起的生平:前331年,白起出生在郿邑白家村;前309年,年满二十岁,按制度傅籍投军;前307年,宜阳之战,斩首两级,升公士爵;前300年,新城之战,斩首五级,升上造爵,任伍长;前295年,蒲阪哨卡之战,斩首三十余级,升军侯——每一次立功都记录得很清楚,像一条清晰的道路,记录着白起从一个普通士兵到军侯的历程。

“白起……”秦昭襄王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希望你真能像魏相说的那样,成为大秦的栋梁,帮寡人实现东出的目标,帮大秦统一天下。”

他把竹简放在案几上,又拿起前线的军情竹简,继续看了起来。殿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案几上的竹简上,泛着淡淡的金光。咸阳宫的钟声从远处传来,“咚——咚——”的声音,在炎热的夏日里,显得格外悠远,像在为大秦的未来祈福。

与此同时,在蒲阪郊外的秦军大营里,白起正在训练他手下的一百人。士兵们排成整齐的队列,在阳光下操练着,动作整齐划一,喊杀声震耳欲聋,像一股洪流,在土塬上回荡。白起站在队伍前面,手里拿着一根桃木尺,时不时纠正士兵们的动作。

“王二,你的长戟举得太低了,这样砍不到魏人,得再举高点,手臂要伸直!”白起用桃木尺轻轻敲了敲王二的胳膊,语气严厉却带着点耐心。

王二赶紧把长戟举高,脸涨得通红,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是,白军侯!俺记住了,下次一定举高!”

“小石头,你跑步的时候,脚步要稳,别晃来晃去的,不然上了战场,容易摔倒,被魏人的箭射中!”白起又对小石头说,眼神里带着点担忧。

小石头赶紧调整脚步,跑得更稳了,声音响亮:“知道了,白军侯!俺下次一定注意!”

李三站在队伍里,动作很标准,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很到位。白起看了,点了点头,语气温和:“李三做得不错,大家都跟他学学!动作要标准,才能在战场上杀敌,才能保护自己,才能立军功!”

李三听了,心里很高兴,练得更带劲了,动作也更标准了。

训练结束后,士兵们都累得满头大汗,坐在地上休息,喝着炊事卒送来的凉水——这水是从涑水打来的,还带着点清凉的感觉,喝下去很解渴。白起走到他们中间,坐在地上,跟他们聊起天来,像一个兄长,而不是一个军侯。

“兄弟们,再过几天,咱就要攻打蒲阪城了,”白起笑着说,手里拿着一块麦饼,掰成小块,分给身边的士兵,“到时候可得好好干,多立军功,多拿赏赐。要是拿下了蒲阪城,大王肯定会很高兴,说不定还会给咱升爵,赏咱田宅和布帛。”

“白军侯放心,俺们都听你的!”王二擦了擦汗,接过白起递来的麦饼,咬了一口,“上次夺哨卡,俺立了功,俺娘肯定在家里等着俺的好消息呢。这次攻打蒲阪城,俺一定要再立军功,回去给俺娘争光!”

“是啊,白军侯,”小石头也说,手里拿着一块麦饼,“俺想升爵,将来能分田宅,让俺爹俺娘过上好日子。俺爹说了,要是俺能升为上造爵,就给俺盖间新的土坯房,再给俺说个媳妇。”

白起拍了拍他们的肩,心里暖暖的:“会的,只要咱一起努力,肯定能实现。咱秦军是天下最强的军队,没有咱打不下的城,没有咱赢不了的仗!蒲阪城虽然坚固,但只要咱齐心协力,肯定能攻下来!”

士兵们都齐声应和,声音里充满了信心和干劲,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在蒲阪郊外的土塬上燃烧。

夕阳西下,把蒲阪郊外的土塬染成了金红色。白起和士兵们坐在大营里,聊着天,笑着,远处传来了炊事卒喊吃饭的声音,粟粥的香气飘过来,勾得人肚子发响。这是一个普通的夏日傍晚,却因为一场即将到来的战事,和一份对未来的期盼,变得格外有意义。

白起望着远处的蒲阪城,心里想着魏冉大人在离开前跟他说的话——魏冉大人说,秦王很重视他,让他好好干,将来肯定能有更大的作为。他握紧了腰间的铜剑,剑鞘的凉意透过粗布短褐传过来,让他心里更定了。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打仗,不辜负魏冉大人的举荐,不辜负秦王的信任,更不辜负手下士兵们的期望。他要带着这些兄弟们,为大秦打下更多的土地,为自己挣一个光明的未来,为家里的亲人争光。

夜色渐渐降临,大营里亮起了灯火,像撒在地上的星星。白起回到帐篷里,拿起竹简,开始写家书——他要把自己升为军侯的消息告诉父母,让他们高兴高兴。他写道:“爹,娘,儿在蒲阪立了功,升为军侯了,能统领一百人了。大王和魏冉大人都很看重儿,儿将来肯定能有更大的作为。你们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爹的腿疾要是犯了,就请个郎中医治,别舍不得花钱。儿会多立军功,早日回家看你们……”

写完家书,白起把它卷起来,用麻绳系好,打算明天托回咸阳的信使带回去。他坐在案几前,看着案几上的军侯印信,心里充满了希望——他知道,自己的路还很长,但他已经准备好了,要一步一个脚印,走出属于自己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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