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听瓷觉得荒唐极了。
她忍着腰间密密麻麻的钻骨疼痛,“妾身无能,伺候不了二爷。”
见叶听瓷执意要离开,凌岳川威胁道:“你胆敢踏出这房门半步?给我过来!否则明日本将军就将你遣回叶家!”
叶听瓷双眼发黑发昏,只能转身一步步走向混乱不堪的床榻,那个不着寸缕的花魁娘子起身给她让了位置,妖娆依偎在凌岳川身侧,笑着打量叶听瓷。
凌岳川满意一笑,捡起榻上的一个道具,递到叶听瓷身前,“用这个,自己弄给我看。”
叶听瓷攥紧了手指,心中满是被羞辱的愤怒。
凌岳川不耐烦地说:“快点!”
叶听瓷缓缓伸手,薄唇一抿,抓了那东西狠狠砸在凌岳川的脸上,扭头就走。
花魁吓得惊声尖叫,凌岳川鼻血飞溅。
他气急败坏地扯住叶听瓷头发,将她猛的拽回来,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凌岳川手上发了狠,“你找死?”
叶听瓷浑身都使不上劲儿,眼睛一闭,险些直接晕过去。
一旁的花魁吓得大气不敢喘,害怕闹出人命,她劝道:“二爷,二爷!她看起来快要死了!”
凌岳川狠一甩手,叶听瓷被摔在地上,右手腕传来刻骨钻心的刺痛,她几乎濒临昏厥。
凌岳川暴戾的眼睛布满血丝,他没料到这个懦弱的女人竟然敢对他动手,“你信不信我明天就遣你回去?!”
叶听瓷咳嗽几声,强撑起身子,这屋中的地面都叫她恶心。
她不屈的看向凌岳川:“你若是敢,我就将你不行的事宣扬出去。”
一旁的花魁娘子神色淡定,看起来应该是早就知晓了。
凌岳川狞笑起来,“那你就等着吧,莫神医马上就到府上了,我可以恢复如初,你呢?你就等着被我折磨一辈子吧!”
叶听瓷逃也似的跑出房间,扶着院墙边的桃树恶心得干呕起来,吐得撕心裂肺,也只呕出几口酸水。
平儿刚端着姜汤回来,见状丢了碗就跑过来。
看到叶听瓷雪白脖颈上一片浓墨重彩的青紫掐痕,还有那肿胀得碰也碰不得的手腕,平儿急得直哭。
回到书房,平儿一边给叶听瓷上药,一边呜呜的哭着:“姑娘,我们回通宝禅寺吧,那里虽然也不好,但总归能好好活着,不会挨打,姑娘……”
叶听瓷木然地坐着,意识仿佛早已游离太虚,“傻丫头,我们现在哪还能回得去。”
自从嫁入凌府,成了凌岳川的夫人,她就一直在尽心竭力扮演好这个角色,尽管非她自愿,但这是无法改变的现实,为了活着,她必须顺从、依附。
端茶倒水,穿衣吃饭,自从凌岳川重病醒来,都是她一手操持,照顾得无微不至。
凌岳川招乐伎,她也不计较。
她什么都不图,只想安安稳稳在将军府的后宅了此残生。
她自认问心无愧,对得起任何人。
就算与凌岳川没有丝毫感情,凌岳川看在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也该给她应有的尊重与体面。
但凌岳川羞辱她到如此地步!
眼泪无声的落。
平儿重新端来一碗姜汤,红着眼睛:“姑娘,您快把姜汤喝了,否则身上又要难受了。”
叶听瓷颤着唇角抿了一口:“平儿,好苦啊。”
“姑娘,姜汤怎会苦呢?”
平儿愣了下,然后一边抹着止不住的眼泪,一边在抽屉里给叶听瓷翻找蜜饯。
叶听瓷嘴里含了蜜饯,问:“上次的香料卖了多少银子?”
平儿吸吸鼻子,“姑娘制的香极好,有多少香铺就收了多少,价格开得也公道,上次卖了四十九两银子,加上之前卖香丸存的,去除各种开支,现在一共还剩六百三十一两。”
叶听瓷目光放空了会儿,不够,远远不够。
上京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而上京外的小城镇,买一座二进的小院子,至少也得八千两。
以她现在卖香料存钱的速度,至少得攒六年,但现在的情况,她支撑半年都非常艰难。
叶听瓷道:“平儿,明日你再出门多采买些香料回来。”
平儿眼角还挂着泪珠,闻言用力点头,姑娘要做的事,她都会拼尽全力支持!
第二日,在慈安堂用早膳。
往日里都是叶听瓷亲自给凌岳川盛粥布菜,今日却是凌岳川身边小厮赵瑞做的,她坐在位置上没动,连自己的粥都是丫鬟盛的。
姜氏不由得多看了叶听瓷一眼,也没说什么,毕竟这些都是下人该干的,叶听瓷不做也不算出错。
但叶听瓷用左手喝粥,而且只低头喝粥也不夹菜的举动,让姜氏觉得有些不对劲了,“阿瓷,你怎么用左手喝粥?”
叶听瓷低声道:“母亲,我右手不小心扭了,不是什么大事。”
姜氏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直接将她右手抓起来。
许是有些用力,叶听瓷没忍住“嘶”了一声,然后她缠着厚厚纱布、指尖微肿的右手就暴露在众人视野中。
姜氏愣了愣,又掀开她脖颈上裹得严实的高领衣衫,入目是一片浓墨重彩的青紫掐痕,叶听瓷都来不及遮挡。
“这是怎么回事?”姜氏问凌岳川。
凌岳川喝着燕窝,满脸不在意,“看着吓人,就是昨晚折腾得狠了,不小心弄伤了她,娘你不用一惊一乍。”
迎着姜氏质问的目光,叶听瓷只好点头承认。
维持现状就很好了,她还不敢跟凌岳川撕破脸。
在这个桌上,她终究是个外人,谁会向着她这个外人呢?
姜氏听了很火大,开始指责叶听瓷:“你就由着岳川胡闹?你看看你这样子,要是被外人瞧了去,会在背后怎么说我们凌家闲话?简直是不成体统!”
叶听瓷垂眸听着:“儿媳知晓了。”
凌岳川不屑的轻嗤一声:“娘你有所不知,阿瓷看着乖巧,背地里可野着呢,她可是求着……”
“砰!”
不轻不重的一声响,却让所有人都噤了声,屏息看了过去。
凌玄肃放下粥碗,拾起丝绢轻拭嘴角,“食不言,寝不语。”
冷冽的目光只是淡扫了凌岳川一眼,却让他后背瞬间浮起一层寒意。
凌岳川不由自主坐直了上身,表情也变得恭敬,低声道:“是,大哥。”
叶听瓷涨红了脸,指甲用力得嵌入了掌心,只有疼痛能让她保持清醒和理智。
凌玄肃看向她,“看过府医了吗?”
叶听瓷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凌玄肃是在对她说话,她摇摇头:“已经上过药了。”
挑云看了自家主子一眼,立即退出膳厅,亲自去请府医。
姜氏立即缓和气氛,“好了好了,吃饭,吃过再说。阿瓷,平儿丫头呢,你手伤了不方便,怎么不见她随身伺候你?”
叶听瓷说:“秦嬷嬷说母亲房中常熏的香快用完了,我就差平儿上街采买香料去了,好尽快为母亲制一批新的熏香出来。”
姜氏听了有些满意,想了想又道:“倒是我这个做婆母的考虑不周,你进门半年了,身边还只有个陪嫁丫头伺候着,有什么事儿都腾挪不开。这样,慈安堂的丫头拨两个过去给你用。”
叶听瓷来不及阻止,姜氏扫了眼膳厅中伺候的丫头,问:“你们有谁自愿去绮罗院伺候的?”
厅中安静了半晌,一个绿衣裳的丫头跪下,“奴婢自愿前去绮罗院伺候二娘子。”
没一会儿,又有个丫头跪下了,“奴婢也自愿前往。”
叶听瓷定睛一看,后面跪下的这个丫头,不是之前和秋纹好得孟不离焦的春燕吗。
秋纹因为害她被打发了,春燕竟还留在慈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