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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茅山镇的夜色被搅成了一锅粥。

本该安睡的三更天,镇口的老槐树突然发疯似的摇晃,枝桠抽打着空气发出“噼啪”脆响,像有无数只手在里面撕扯。

树影投在地上,扭曲成张巨大的鬼脸,嘴巴张得能吞下半条街,吓得巡夜的老更夫一屁股坐在地上,梆子掉在脚边,发出“咚”的闷响,惊得巷子里的狗此起彼伏地狂吠,吠声里都带着哭腔。

钟九赶到时,正看见三个黑影围着老槐树转圈,黑袍在风里鼓得像灌满了烟,手里甩着铁链,链环上挂着些发白的骨头,每转一圈,铁链就往树上缠一圈,骨头摩擦着树皮,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听得人牙酸。更邪门的是,树身上的纹路竟顺着铁链往黑影身上爬,像无数条细小的蛇,爬过的地方,黑袍下渗出缕缕黑烟,在地上凝成小小的骷髅头,又瞬间炸开。

“是黑煞的余孽!”黄皮子从钟九怀里探出头,小爪子死死抠着他的衣襟,“他们在吸槐树的精魂!这树守了镇子三百年,精魂要是被吸光,镇里的阴阳界就要破了!”

话音未落,一个黑影突然转头,兜帽下露出张青灰色的脸,眼睛是两个黑洞,黑洞里淌着黏液,滴在地上“滋”地冒白烟。

他咧开嘴笑了,嘴里没有牙,只有个血肉模糊的洞,声音像破风箱似的:“钟道长来得正好,主子说,得用你的心当引子,才能把地囚的大门彻底撬开……”

“你们主子早就成了量子狱的点心!”钟九将聚魂珠举在胸前,金光“嗡”地炸开,像道掀天的浪,拍得三个黑影连连后退,铁链上的骨头瞬间焦黑,“识相的就滚,不然让你们魂飞魄散!”

“口气不小!”另一个黑影突然甩出铁链,链环“哗啦啦”作响,竟在空中凝成条黑色的蛇,吐着分叉的信子,信子上沾着些暗红色的东西,像没干的血,直扑钟九面门。

钟九侧身躲过,蛇头撞在老槐树上,树干竟被撞出个大洞,洞里流出些绿色的汁液,像树在流血,看得周围的百姓惊叫连连。

镇东头的铁匠铺突然传来“哐当”巨响,紧接着是铁匠的惨叫。

钟九回头一看,只见铺里的铁器全活了过来,菜刀自己飞出刀鞘,在地上蹦跳着砍向桌椅;烧红的铁块化作无数小火球,在屋顶乱窜,把茅草顶烧得“噼啪”作响;最吓人的是那口老铁砧,竟长出四条腿,像头蛮牛似的撞向墙壁,墙壁应声而倒,露出后面惊恐的铁匠一家。

“他们在搅乱阴阳!”黄皮子尖叫,“让阳间的器物沾了阴气,变成邪物!再这么下去,整个镇子都要变成活地狱!”

第三个黑影趁机绕到老槐树后,掏出个黑陶罐,罐口对着树洞,竟开始往里面倒些黑色的粉末。

粉末一碰到绿色汁液,就“腾”地燃起绿火,火舌顺着树干往上爬,爬过的地方,树叶瞬间枯黄,像被抽干了所有水分,纷纷扬扬往下掉,在地上积成厚厚的一层,踩上去“咯吱”作响,像踩在碎骨头上。

“住手!”钟九催动聚魂珠,金光化作无数把小剑,雨点般射向黑影。

黑影被剑光扫中,黑袍瞬间裂开,露出里面缠绕的锁链,锁链上捆着无数细小的魂灵,都在痛苦地挣扎,发出“嘤嘤”的哭声。

“这些是……被他们害死的镇民!”钟九的眼睛红了。

他认出其中一个魂灵是卖糖画的老汉,前几日还笑着给他的聚魂珠画了个糖壳,此刻却被锁链勒得几乎散架,脸上满是血泪。

“杀了他们!”黄皮子化作黄衣童子,桃木拐杖往地上一顿,镇口的石狮子突然活了过来,缺腿的那个竟自己长出条石腿,咆哮着扑向黑影,石爪拍在地上,震得地面裂开无数道缝,缝里冒出些金色的光,像地脉在发怒。

三个黑影被石狮和剑光夹在中间,却突然狂笑起来,笑声里带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他们身上的黑袍同时炸开,化作无数蝙蝠,蝙蝠的眼睛是绿色的,嘴里叼着细小的骨头,密密麻麻的,像片会飞的乌云,遮得月光都黯淡了几分。

“主子说了,要用满城的怨气当祭品!”蝙蝠群里传来黑影的声音,“你们越愤怒,怨气越重,地囚的门就越松……哈哈哈……”

蝙蝠群突然俯冲下来,直扑围观的百姓。

钟九将聚魂珠往天上一抛,珠子瞬间变大,像个巨大的金罩,将百姓护在里面。

蝙蝠撞在金罩上,发出“噼啪”的脆响,纷纷化作黑烟,黑烟里却钻出些更小的虫子,像跳蚤似的,顺着金罩的缝隙往里钻。

“是噬魂虫!”黄衣童子用拐杖指着虫子,“被叮到就会丢魂!”

就在这时,镇西头突然传来阵清亮的歌声,歌声像山涧的泉水,清冽又温柔,钻进耳朵里,竟让那些躁动的邪物都安静了几分。

钟九抬头一看,只见清澜站在晒谷场的草垛上,手里捧着那朵哭笑花,花瓣正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她唱的是茅山的民谣,歌词里满是阳光、稻田和欢笑,听得人心里暖暖的,连金罩外的怨气都散了些。

“是还魂草的灵气!”钟九眼睛一亮。

清澜定是用还魂草的灵气催动了哭笑花,这花能引善念,克邪祟,正好能破这些靠怨气活着的东西!

果然,那些噬魂虫一碰到歌声,就像被烫到似的,纷纷掉在地上,化作滩滩黑水。

蝙蝠群也开始混乱,有些蝙蝠竟自己撞向墙壁,像是在挣脱什么。

三个黑影的声音变得气急败坏:“臭丫头!坏我好事!”

趁着黑影分神,钟九将聚魂珠的金光引向老槐树,金光顺着树身往上爬,爬过的地方,绿火渐渐熄灭,枯黄的树叶重新变得翠绿,树洞里流出的汁液也变成了清澈的露水,滴在地上,长出些小小的嫩芽,嫩芽顶着露珠,像些举着灯笼的小娃娃。

“石狮!撞他们的陶罐!”钟九大喊。

两头石狮接到命令,咆哮着冲向黑影掉落的黑陶罐。陶罐里的黑色粉末突然暴涨,化作个巨大的鬼脸,张开嘴想吞掉石狮,可石狮身上的金光更盛,像两团燃烧的太阳,“轰隆”一声撞进鬼脸里,鬼脸发出声凄厉的惨叫,瞬间消散,黑陶罐也碎成了粉末。

没了陶罐,三个黑影的力量明显减弱,蝙蝠群开始消散,露出他们的真身——竟是三具骷髅,骷髅的眼眶里还在淌黏液,手里的铁链已经断成了数截。

钟九趁机将道心之光注入聚魂珠,珠子发出前所未有的亮光,像颗小型的太阳,将三具骷髅照得“滋滋”冒烟,骷髅身上的锁链自动断开,被捆着的魂灵纷纷飘出来,对着钟九作揖,然后化作点点星光,往月亮的方向飘去。

“不——!”骷髅发出最后的嘶吼,身体在金光中渐渐消散,只留下三枚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个“煞”字,落在地上,“啪”地碎了。

随着骷髅消散,镇里的邪物也都恢复了正常:菜刀掉在地上,火球熄灭,铁砧乖乖地趴在原地,老槐树重新挺直了腰杆,枝桠在月光下轻轻摇曳,像在道谢。

百姓们从金罩里走出来,对着钟九和清澜连连作揖,眼里满是感激。

清澜从草垛上跳下来,走到钟九身边,哭笑花已经蔫了下去,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说:“还好赶上了。”

钟九看着地上的令牌碎片,眉头却皱了起来。

黑煞的余孽都这么难缠,那躲在暗处的“主子”又会是什么角色?而且他们刚才说要用满城怨气当祭品,显然是在为打开地囚做准备——看来,真正的大战,还在后面。

黄衣童子变回黄皮子,跳到钟九的肩膀上,小爪子指着老槐树的树梢。

钟九抬头一看,只见树梢上停着只黑色的鸟,眼睛是红色的,正死死盯着他,然后突然扑棱着翅膀往茅山深处飞去,飞得极快,转眼就没了影。

“是信使。”

钟九握紧聚魂珠,“他们在向主子报信。”

清澜走到他身边,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别担心,有我们呢。”

钟九看向她,又看了看周围的百姓,看了看重新安静下来的茅山镇,心里突然涌起股暖流。

是啊,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清澜的草药,有黄皮子的机灵,有百姓的善念,还有他刚刚觉醒的道心,就算地囚的门真的被打开,就算有再多的黑煞余孽,他也有信心守住这片土地。

月光重新变得温柔,洒在茅山镇的屋顶上,像层薄薄的银纱。老槐树的叶子在风中轻轻作响,像是在唱首安心的歌。

钟九知道,今晚的事只是个警告,更大的风暴还在酝酿,但只要心里的光不灭,手里的聚魂珠还亮着,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他和清澜相视一笑,转身往观里走去。

黄皮子趴在他的肩膀上,已经打起了呼噜,尾巴随着脚步轻轻晃动。

镇里的狗不再狂吠,百姓们也渐渐散去,只有老更夫还在敲着梆子,梆子声清脆响亮,像在宣告邪物的败退,又像在守护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茅山深处,那只黑色的鸟落在一个隐秘的山洞前,对着洞口发出几声嘶哑的鸣叫。

山洞里,一双绿幽幽的眼睛缓缓睁开,嘴角咧开个诡异的弧度,声音低沉而阴冷:“钟九……道心……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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