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编不下去了？”
陆峥唇角勾起一抹冷弧，眼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指腹碾过她的肩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呵，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
“陆峥……你混蛋……”
苏清颜突然扬手，“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夜里炸开。
陆峥毫无防备，结结实实挨了一下，侧脸瞬间浮起红印。他眼底的冰冷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震得散了些，错愕像石子投进冰湖，漾开圈圈茫然。
苏清颜的眼泪紧跟着砸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陆峥手背上，滚烫得灼人。她肩膀哭得一抽一抽的，那股委屈劲儿比刚才真了十倍不止，眼底翻涌着浓浓的绝望，哽咽着：“陆峥，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怎么能忘了呢？”
那哭声哽在喉咙里，像被揉碎的棉絮，丝丝缕缕缠得人心头发紧。她攥紧陆峥的衣角，指节泛白，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我们是一个高中的啊！”
陆峥的眉头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目光落在她哭得通红的眼尾，没有说话。
“高一那年，你第一次见我就跟在我身后，总把家里给你的鸡蛋偷偷塞给我。有一次下雨，你硬把伞塞给我，自己淋着雨跑回去……那天你发了两天烧，醒来后你爸却以为你弄丢了伞，还揍了你一顿……”
她边说边偷瞄陆峥的神色，眼尾的余光瞥见他眉头微蹙，像是在费力打捞沉在记忆深处的碎片，赶紧趁热打铁往下编，声音里添了几分急切：“后来你死缠烂打了大半年，我才点头跟你处对象。高一下学期，你妈妈出了意外，我去你家看你，你抱着我哭了半宿，一个劲儿怪自己为什么偏要那天吃鱼……没过多久你爸就再娶了，王寡妇对你不好，后来甚至撺掇着你爸，不让你来上学……”
说到这儿，她刻意顿了顿，眼尾扫过他骤然绷紧的下颌线——那是他情绪紧绷时的惯有模样。她声音软得发颤，像羽毛轻轻搔过他的软肋：“高三那年你突然说要去当兵，临走前在车站抱了我好久，说让我等你回来娶我。”
“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等了好久好久……”
似是耗尽了力气，苏清颜的声音越来越低，气若游丝，眼泪却还在掉：“为什么会这样呢？陆峥，我不明白，是我不够好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些年我日也盼，夜也盼，就盼着你早些回来，可如今你终于回来了，却早就忘了我……”
陆峥眉头蹙得死紧，冰冷的眼神像是被她的话浸软了些。他娘的去世是心底最深的疤，连“那天偏要吃鱼”这等细节都被她精准说中，这让他心底的冰层开始松动。他盯着苏清颜哭红的眼，脑子里却空空荡荡——没有半分与她相关的记忆，可这人却连他最深的秘密都了如指掌。难道……自己真的忘了？
苏清颜看他神色松动，眼泪掉得更凶，却不敢再催，只把脸埋在他胸口，肩膀微微耸动，无声地抽噎着，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兽。
陆峥盯着她哭得发红的眼尾，冰冷的视线里渐渐漫进些微迷茫。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责涌上来，堵得他喉咙发紧。
“……对不住。”他艰涩地开口，声音里裹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懊恼，“你说的这些，我都不记得了。”
苏清颜见他松口，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嘴上却更委屈了，往他怀里拱了拱，鼻尖蹭着他硬挺的肩线，带着哭腔问：“那你现在信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