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洁妈妈紧紧攥着水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妈”
夏洁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你别这么看着我。”
夏洁妈妈深吸一口气。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又去出现场了？”
“是不是又去抓那些亡命之徒了？”
她的声音不大，一下下敲在夏洁的心上。
夏洁垂下眼帘，没有回答。
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我就知道！”
夏洁妈妈的情绪瞬间失控，声音陡然拔高。
“你忘了你爸是怎么没的吗！”
“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你说你当警察，就安安分分在所里做内勤，绝不出去冒险！”
“可你呢！”
夏洁猛地抬起头。
“妈！那不一样！”
“我爸是英雄，他是为了保护人民群众牺牲的，我为他骄傲！”
“我当警察，就是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成为英雄的代价呢！”
夏洁妈妈几乎是吼出来的，眼泪夺眶而出。
“代价就是我没了丈夫，你没了爸爸！”
“我不能再失去你了，我真的不能！”
看着崩溃的母亲，夏洁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揪住，疼得喘不过气。
她想反驳，想说自己的理想与抱负。
可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变成了一声酸涩的叹息。
“妈，你别这样。”
“我以后会注意的，我保证……”
“保证？你的保证有什么用！”
夏洁妈妈根本听不进去，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不行，我必须给你们王所长打个电话！”
“我得让他知道，我女儿的情况！不能再让她去一线了！”
夏洁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妈！你不能这么做！”
她冲过去，想要抢下母亲的手机。
“你这样会毁了我的！”
“同事们会怎么看我？领导会怎么想我？”
“我以后还怎么在所里待下去？”
“我不管！”
夏洁妈妈固执地按着手机屏幕，寻找着号码。
“我只知道我不能失去你！为了你的安全，我什么都豁得出去！”
母女俩在客厅里争执起来，谁也说服不了谁。
林绍站在自己卧室的门口，没有立刻走出去。
他刚刚只是想给她们母女留点空间。
自己回房把明天要穿的警服衬衫熨烫一下。
顺便准备好去市局取配枪的证件。
没想到，却听到了这样一番对话。
他轻轻叹了口气。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调整好表情，这才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
“阿姨。”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打断了母女俩的争吵。
夏洁和她妈妈同时停下动作，看了过来。
夏洁的眼眶红红的，脸上满是哀求和无助。
夏洁妈妈则是一脸的决绝和悲伤，手里还紧紧攥着手机。
林绍没有看夏洁，而是径直走到了夏洁妈妈的面前。
“阿姨，您先别激动。”
“我知道您是担心夏洁。”
“天底下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
这番话先是肯定了夏洁妈妈的动机，让她紧绷的情绪稍微松弛了一点。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林绍，等着他的下文。
林绍顿了顿，话锋一转。
“但是阿姨，您有没有想过，您这种爱，可能会害了她。”
“你胡说！”
夏洁妈妈立刻反驳，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我怎么会害我自己的女儿！”
“阿姨，您听我慢慢说。”
林绍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温和。
“您知道夏洁在单位，大家私下里都叫她什么吗？”
夏洁妈妈愣住了。
夏洁的脸色也变了，她似乎猜到了林绍要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林绍看着夏洁妈妈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大家叫她，‘夏公主’。”
这三个字像一根针，狠狠刺进了夏洁妈妈的心里。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林绍继续说道。
“这个外号，不是贬义，也不是嘲讽。”
“而是因为大家知道您的情况，知道您有多宝贝您这个女儿。”
“所以，所里有什么危险的任务，王所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不能让夏洁去。”
“有什么又脏又累的活，同事们都抢着干，生怕累着她。”
“大家不是觉得她能力不行，而是怕。”
“怕她万一出点什么事，没法跟您交代。”
“您一个电话打到市局，所里所有人都得跟着吃挂落。”
林绍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敲在夏洁妈妈最在意的地方。
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眼神也从最初的坚定，变得有些闪躲。
“您以为这是在保护她吗？”
林绍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一些。
“不，您这是在孤立她。”
“您让她成了一个被特殊照顾的符号，一个需要被保护的易碎品。”
“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成绩，都会因为您的过度保护，而被蒙上一层阴影。”
“别人会说，她能立功，不是因为她能力强。”
”而是因为她是烈士的女儿，是领导不敢得罪的‘小公主’。”
“您觉得，这对夏洁公平吗？”
“这对一个渴望证明自己，渴望成为像她父亲一样优秀的人民警察的年轻人来说，公平吗？”
夏洁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的哭声从喉咙里溢出。
夏洁妈妈的身体晃了晃，脸色苍白如纸。
她手里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林绍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放缓了语气，声音里多了一丝感同身受的温度。
“阿姨，其实我跟夏洁一样。”
夏洁妈妈猛地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我的父亲，林国栋，原来是市局刑侦支队的支队长。”
“他在十五年前的一次抓捕行动中，牺牲了。”
夏洁也愣住了，她抬起通红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林绍。
这件事，在所里从来没有人提起过。
林绍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却又带着无尽思念的笑容。
“我懂您的担心，真的。”
“我妈也担心我，她怕我走我爸的老路。”
“但是，从我穿上警服那天起，她就再也没有因为我的工作，给我的任何一位领导打过电话。”
“一次都没有。”
“我爸牺牲后，市里发了一大笔抚恤金和见义勇为奖励。”
“我妈把所有的钱都捐了出去，成立了一个基金会。”
”专门用来帮助那些因公牺牲、受伤的警察家庭。”
林绍看着夏洁妈妈，目光清澈而坚定。
“我妈常跟我说一句话。”
“她说，我们的亲人是英雄，我们作为家属，不能给英雄的荣誉抹黑。”
“更不能拖英雄的后腿。”
“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挺起胸膛，好好地活下去，活得比谁都精彩。”
“这样，才对得起他们的牺牲。”
一番话说完，夏洁妈妈再也支撑不住。
身体一软，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捂着脸，失声痛哭。
那哭声里，有压抑了多年的委屈，有失去亲人的痛苦。
有对女儿的担忧。
夏洁走过去，蹲在母亲面前，轻轻抱住了她。
母女俩相拥而泣。
林绍默默地退回到自己的房间，将空间留给了她们。
【叮！临时任务已完成。】
【任务奖励：犯罪心理学（中-级），体力+3。】
【犯罪心理学（中-级）：你对人性的洞察力得到了显著提升。】
【能够更精准地分析犯罪嫌疑人的心理活动与行为动机。】
【体力+3：你的身体素质得到了增强，耐力与爆发力均有提升。】
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清脆响起。
……
不知过了多久，客厅里的哭声渐渐停了。
林绍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许总”。
林绍走到阳台，按下了接听键。
“喂，妈。”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干练而温柔的女声。
“小绍，我这边临时有个跨国会议，今晚可能要晚一点回去了。”
“你自己先吃饭，不用等我。”
“知道了。”
林绍应了一声。
“你那边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
许净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关切。
“挺好的，刚处理完一个案子。”
林绍轻描淡写地说道。
“那就好，注意安全。”
“嗯。”
挂了电话，林绍看了一眼客厅。
夏洁正扶着她妈妈站起来，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了。
他走出去。
“阿姨，要不在这儿休息一晚？”
夏洁妈妈的眼睛又红又肿，但情绪已经完全平复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林绍。
“不了，不了，太打扰你了。”
“今天谢谢你，孩子。”
她的话语无比真诚。
“阿姨，您客气了。”
林绍笑了笑。
“我送你们下去吧。”
将夏洁母女送出小区门口，看着她们打车离开。
半个小时后。
一辆黑色的SUV缓缓驶入江景壹号院
一个穿着精致套装，气质优雅的女人正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打电话。
正是刚刚和林绍通过电话的许净秋。
看到林绍回来，她对电话那头说了句“稍后再议”，便挂断了电话。
“回来了。”
许净秋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嗯。”
林绍换下鞋子，走到她身边。
“妈，你不是说要开会吗？”
“推迟了。”
许净秋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儿子，目光里满是骄傲。
“我听说了，你这次又立功了？”
“小事。”
林绍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两个红丝绒盒子。
打开。
一个盒子里，是一枚金光闪闪的一等功奖章。
另一个盒子里，是一枚银光闪闪的二等功奖章。
许净秋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枚一等功奖章，像是在抚摸一件绝世珍宝。
“真好，真好。”
她连说了两个“真好”，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我得把它们跟你在部队拿的那些军功章放在一起，好好收藏起来。”
她拉着林绍，走向书房。
“让你爸也看看，他的儿子，有多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