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深处,第3小队2班的同志正在艰难的行军,在他们的前方是一大片湿地,死气沉沉的,看不到一点生机。
他们已经在附近找到了2具战友的遗体,还有1顶飘浮在水面的八角军帽;
水面冒出层层细小的气泡,这些都是有毒沼气。
这些水都是有毒的,不要说饮用,就是皮肤接触后都有可能会溃烂;
特别是伤口,沾不得。
班长吴梓平不断地提醒同志们保持队形,他负责在前面探路,其他人踩着他的脚印跟进。
吴梓平的手中柱着一根树棍,这是进入草地前就准备好的探路神器;
比大拇指还要粗不少,一米五长,可以当拐杖使用。
吴梓平下脚前都要先用树棍捅几下,凭借冒出的气泡大小判断是否可以落脚,这是他连续三天行军总结出来的经验。
不知不觉间,他们就向湿地深入了几十米,地面也变得越来越松软,危机四伏。
三班不仅要搜救掉队的同志,还要为主力在湿地趟出一条生路来,然后等待主力到来。
这片湿地对全团来说都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考验,吴梓平深知肩上担子的沉重,每迈出一步都很谨慎。
跟在他身后的同志也是如此,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如临大敌。
突然之间,吴梓平一脚踩空,整个身子就陷进了泥潭中,眨眼间就没及到腰部。
吴梓平吓出了一身冷汗,条件反射地伸开了双臂,同时身体往后仰,增大接触面。
他身体下陷的趋势缓解了下来,止步于位置,算是卡在了鬼门关前,但这还没有脱离危险。
吴梓平不敢有丝毫的动弹,在这之前所有人都接受过教育,知道陷入沼泽地的应对方法。
他现在只能等待身后的战友救援,紧跟着他的是全班经验最丰富的同志,只见他将救生绳准确地甩到了吴梓平的左手边。
吴梓平小心翼翼地摸到绳头,然后绑在自己的胳肢窝间;
老兵担心一根不保险,又扔了一根过去,待到固定好身体后才开始拉拽,吴梓平也是尽可能的后仰躺平身子。
躺平身子后,脚就能多少派上一些用场,至少不会越蹬越往下陷。
负责拉曳他的同志分成两路,呈三十度夹角,这样便于使劲。
在一切准备就绪后,老兵王铁柱才指挥两组同志往外拽,吴梓平的身体也从淤泥中缓慢拔出。
吴梓平配合拉曳的有节奏的蹬腿,由于此时他的身体是斜躺着的,所以蹬腿是一种助力。
吴梓平的身体越来越多的被拔出水面,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越是关键时刻越紧张。
十几分钟后,吴梓平的身体终于被拖离了危险区;
众人一阵欢呼,他们从死神手中硬生生的救回了战友,胜利的喜悦填满了每一个人的胸膛。
吴梓平才长舒一口气,浑身的细胞都是舒坦的,活着真好!
三班并没有放弃寻路之途,稍作休息后,他们又左移了几十米,然后继续前行。
在前面开路的还是吴梓平,王铁柱反对,但是被他拒绝了。
吴梓平的理由只有一个,他是从阎王殿走过一遭的人,阎王爷不敢收他。
王铁柱还想坚持,吴梓平就摆起了他班长的架子:
“这事就这么定了,执行命令!”
还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一个小班长好大的官威;
王铁柱鄙视地望了望吴梓平,下定决心一定要当上排长,专管吴梓平。
吴梓平才不管王铁柱心里得不得劲,探路这样的危险活;
有他这个班长在,就轮不到其他人。
吴梓平稍作休息后就开始了新的探路之旅,有了前车之鉴,这次他更加谨慎。
王铁柱一对铜眼也死死的盯着吴梓平,生怕有个闪失,随时做好了救援的准备。
也许是阎王爷真的不敢收吴梓平,接下来的探路要顺利的多,运气也降临了二班。
他们所选择的路线上都是实地,最深处也不过没及小腿,绝大部分草甸上都能站人;
一直到通过沼泽区,吴梓平才长舒一口气,他们终于找到了一条生命之路。
由于沼泽区事关重大,二班并没有继续前行,而是停下来耐心等待大部队到来。
两个小时后,大部队浩浩荡荡赶到了沼泽区,二班的同志随即引导主力通过。
沿着二班同志用生命开辟的安全通道,363团顺利地通过了“吃人”的沼泽区,没有一个人陷入烂泥中。
团部给二班记集体小功一次,吴梓平个人中功一次,只是要报师部批准。
完成了引路任务后,二班补充了一些给养后,继续搜寻掉队的同志,他们的行军速度要比大部队快许多。
由于他们是后卫团,不仅要自己通过草地,还要收容掉队的同志,所以上级并没有限定他们通过草地的时间。
也就是说只要粮食物资足够,就是走上十天半个月也不算贻误军令。
这已经是363团深入草地后的第四日,先后已经收容掉队的同志200多人,最多的一批有几十人;
他们迷路了,整整一个连队,活下来的只有60多人。
当时他们的粮食已经耗尽,如果不是遇到363团,损失会更大,搞不好都得栽在草地内。
这可是“吃人”的草地,牺牲在松潘草地的红军超过万人,这是一个让人多么痛心的数字。
随着收容的伤病员越来越多,363团主力的行军速度大幅下降,粮食和物资在肉眼可见的消耗;
特别是草药、西药、生姜和木柴,这些可是救命之物,如果没有热水,感染上病毒的人员将会大幅增加。
他们现在连一半路程都没走完,越往后面的路程会越艰难;
好在到目前为止363团的减员并不严重,只有少量的病号,牺牲的同志没有超过两位数。
之前李云龙大量囤积粮食和物资的作用显现出来,尽管增加了200多张嘴,363团还没出现粮食危机。
后面就不好说了,因为越往后走,收拢回来的同志越多,粮食消耗也会大幅增加。
考虑到有可能要三过草地,李云龙就找到程镇方说道:
“程团长,越到后面要吃饭的嘴越多,现在每天行军的强度降低了不少,部队的口粮配给还是适当减少。
等走出草地,各部队都缺粮,筹粮不易,军中有粮才不慌啊!”
程镇方点了点头道:
“你提醒的是,除了伤病员,其他人员的口粮再减两成如何?”
李云龙心一横道:
“还不够,正常配给的三成就够了,饿不死的;
肉干先不要动,最困难的时候还没到!”
程镇方虽然觉得降得有些狠,但他还是选择了相信李云龙;
因为自李云龙被撤职之后,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意见,必须引起重视。
“这事我还得跟陈政委商量一下,我会尽力说服他。”
李云龙见程镇方应了下来,就转身离开了,程镇方欲言又止;
他见老团长这几天消瘦得厉害,应该是省出部分口粮给伤员了。
他自己何尝不是,事实上大家都在自觉的省粮,否则伤病员的气色也不会那么好。
李云龙回到炊事班后就开始收拾他的大铁锅,林佳玉已经能起身了,这都得益于炊事班的悉身照顾。
近水楼台先得月,她的热食就没有断过。
四方面军有一个女子独立团,这些人绝大部都牺牲在长征和西征的路上。
一想到西征李云龙的脸色就不好,很多东西他知道,但改变不了。
就像30军的三次过草地,他也阻止不了,这是组织和红军的挨难,除非他能打了张特力的黑枪。
李云龙不是没想过,但张特力在左路军,中央都拿他没办法。
“李班长,谢谢你救了我。”
这是林佳玉苏醒后跟李云龙说的第一句话,李云龙很随意地说道:
“不用谢我,我只是奉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