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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沈雎的第一堂课极其不愉快。原本十五人的课堂,硬生生地塞下了三十人,桌椅一部分被移到了外面。沈雎和元碧醇来得早,寻了个屋里靠边上的位置坐下了。沈雎所在的那一排因为挨着天河,除了她,所有人几乎都是不情不愿地坐下。

直到教习来了,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河,沈雎才明白,众人是对昨天在金桥上发生的事情有所顾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昨日的事情,老夫听说了。听说你们都吓得落荒而逃啊!”

众人面面相觑,如犯错的孩子,谁也不敢跟教习对话。

“你,我听说你在金桥过金桥最为轻松,说说,你明明有时间过天桥,为什么要折回去。”

沈雎没想到教习的目光会落在自己身上。一愣,站起来,目光闪躲,低着头,心里紧张得不行,面部冷静道,“学生、学生走的并不轻松,往回跑,是因为往回的路更短。”

“行,你坐下。九仙山不是一个散漫的地方。无论你们在凡世是什么地位,有什么尊贵身份,到了九仙山,所有人都是一样,没有特权。窗户边上的这位学生,名字报上来。”

“学生沈雎。”

“哪个沈?哪个雎?”

“‘沈’是那个“沈”,雎是‘那个‘雎’。”

“你的名字我记下了,今日老师给你任务,将九仙山的山训抄上三遍,明日交给我。若是不知山训,过了金桥,往左边看,有一处山壁,上面所刻的便是。”

沈雎没有立刻应下,她确实不知道自己所犯何错,为何要抄山训。她不是没有抄过家训,每一次都有理由,而这一次,沈雎不知理由是什么?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们的教习,你们大多数的人会在九仙山学习四年,有三年的时间都是跟我相处。我主修落叶飞花术,怎么解释,在凡世,就是医生。在你们进入‘山上’前,所有的修行问题都可以问我,包括纵器术、傀儡术,当然也有太上清心术。我呢,姓魏,单名钺。叫我魏教习、魏老师、老魏、小魏都没意见。”

魏钺瞟了沈雎一眼,元碧醇收入眼底,慌忙拽着沈雎的衣服要她坐下,可是沈雎哪是一个甘愿吃哑巴亏的人,抬腿就往外走,窗外红柳扬起树枝,氤氲淡彩,少女淡蓝色的衣袍轻轻扬起。淡蓝色的衣袍划过,猛地被扯回到了座位上。

“如果有一天,你们进入了‘山上’,成为了老师,你们有选择上课或是不上课。但是只要‘山下’一天,若非死了,残了,我魏钺的课,不管是谁,都不能旷一节课。”

“我……”

沈雎要辩白,元碧醇拽着她的衣角祈求地看着她,眼角的泪珠几乎落下来。

沈雎心里委屈得要死,十分后悔,刚刚怂了。

第一堂课,沈雎给众人留下了一个高傲的印象。听说,她不是第一个在魏钺的课堂上甩脸子的,但是却是第一个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有的怂货。

魏钺脾气不好,课堂的内容却是十分的有用。

修行界的修行功法分为四大类:太上清心术、落叶飞花书术、纵器术和傀儡术。

所谓的修行功法则是修行的属性,每一个人的天赋不一样,能够操纵的天地之间的灵气有异。因此所谓的修行属性就是选择适合自己的修行方式。

天地之间有灵气、怨气、诡气、邪气……‘气’无处不在,最容易被操纵。太上清心术是一种能让修行者直接吸纳天地之气进行修行的术法。天地之气取之不绝,用之不尽,是为最方便、最实用、最为强大。但是因为天地之间的‘气’过于复杂,很难有人能够抱守本心。所以此法最难修行,若是无此天赋,强行修行太上清心术,恐遭邪气入体,堕落成妖。‘妖’乃失本心、失人心之异物也,为世间所难忍。

数百年前,修行界还没有明确的规章制度,不少修行者为追求强大的力量,而修行太上清心术,最终幻化为妖,祸乱人间。九仙山从众多仙山之中脱颖而出,解决了此事。九仙山由此成为众仙山之首,仙盟的规矩渐渐被立起来了,修行太上清心术者,必要经过严格的审查。百年来,此术已经鲜少有人修行了。如今四大仙盟,九仙山的掌门人和其徒弟叶提乃是当今不多的太上清心术的修行者。再有明月山的掌门之女苏梅修行此术。官方数据中,再无人。

落叶飞花术在四大术法中为最容易修行的法术,但是能够攀登到该术法顶峰的人,除了五十年前峡州郡的一位医者曾经医白骨、生血肉之外,再无人攀峰顶。有人说落叶飞花术是一门容易进,却难出的术法。此术以药石为引,操纵药石过滤天地之间的气,以此来修行。

纵器术的原理与落叶飞花术一样。世间万物都可成为“器”。利用“器”过滤天地之气,以此修行。此法修行难度在于世间万物皆是“器”,不同的“器”,有不同的属性,因此修行纵器术则是一生都要学习,否则有当周边之“器”乃是自己不熟悉的“器”,那就可能任人宰割了。

傀儡术是以生灵作为引子,来操纵天地之气供自己修行。在修行界,修行傀儡术需要购买或是猎捕灵兽。此消耗巨大,借助灵兽来修行,不仅仅要强大自己,更要强大灵兽。大多数情况下,灵兽在什么水平,修行者便在什么水准,非家世殷实者,难以承受修行傀儡术费用。在修行界,傀儡术的修行者也被成为灵兽“饲养员”。

魏钺让三十号人想好自己所感兴趣的修行之术,明日实践课上。确定修行之术。元碧醇眼里闪烁着星光,三四个人拽着魏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几个人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太上清心术非一般人能够修炼,然而在未确定自己适合什么修炼法门时,众人都抱着希望,若能修行此术,进入“山上”指日可待。

沈雎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第一天上课,屈辱地被魏钺惩罚,如一只哈巴狗,被人如此羞辱,竟然一句话没说。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日头过了头顶,一早上的课结束了。元碧醇拉起沈雎就往金桥跑,过了金桥,旁边有一块山壁,山壁上有瀑布。瀑布的旁边正是沈雎要抄写的门规。

“姐姐,九仙山第一条门规是禁诌谎,第三条是禁戏谑,说谎这种事事情,有什么好禁的,还有戏谑,开个玩笑都不行的么?这也太严格了吧!”

沈雎若有所思地盯着石壁,她好像明白魏钺为何要罚她抄写门规了。

九仙山最高的一处乃是掌门所居住的飘落峰,之所以叫飘落峰,是因为唯有这一处山峰跟其它十二处不一样,仿佛被风吹落在九仙山上一般。因此飘落峰也就成了九仙山最高的一处山峰。

魏钺此刻与一位男子立于峰顶。俯瞰天河,白浪浪的一条,如光滑的丝绢。

“昨日之事,多亏你了。若非你回来,铁定要出大事了。”魏钺和蔼可亲的模样,与刚才在课堂上盛气凌人的样子相差甚远。

“师叔是觉得,她可能修行太上清心术?”少年的目光恬静如水,看着他的脸,仿佛积了这天下所有的温柔。

“呲,你也看出来了。我觉得有可能。这小女孩脾气躁着呢!刚刚上课的时候,拔腿就往外跑。老夫的言外之意,她愣是一点都不明白,哪个神经病会无缘无故地惩罚刚入门的弟子抄写门规的。”

魏钺侃侃而谈,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遇到个好苗子,没想到是个死心眼。

“看着老夫做什么?”

“我要去一趟徐州,有人在徐州见到了师傅。”

气氛突然凝固,魏钺的脸色一瞬间沉了下来。沉声道:“已经十年了,你还要找吗?”

“没有找到师傅,我不会放弃。”

“行,你从小就犟,你要决定的事情,谁能拦得住啊!好好照顾好自己。”

“嗯。”

“去见过亦书了吗?他最近挺难的。上面几位师兄都不满意他当代掌门,你师傅就你一个徒弟,按照规矩,本就是你当掌门……代掌门。原本是你三师叔代理,看在资格老的份儿上,大家也没说什么,现如今你三师叔也不知道办了个什么事情,哪有将代掌门的位置给自己儿子的。这不是让大家看笑话吗?”

“我和大师兄在明城见过。大师兄接替掌门的位置,是我推荐的。七师叔,你是知道的大师兄比我更适合管理九仙山,我自小散漫惯了,九仙山的杂物,我是做不来的。”

“唉,这都叫什么事啊!亦书的能力,我们都相信,可是规矩就是规矩。你若不想当掌门,还是得早日说清楚些,莫让你们两因为此事闹僵了关系。”

“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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