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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距离小清风和小明月离开至和市已经过去了两天,谢子期的生活又恢复了一成不变,但真的一成不变吗?

祂的日常依旧是呆在家里吃吃喝喝,大部分时间体验着多种电子游戏,虽然菜,但是不妨碍祂爱玩。

穆清竹工作重启,又开始了连轴转,甚至忙碌程度更甚前些日子。昨晚祂凌晨起夜,还能看到他在客厅打印着一沓沓文件。

明明这一切都一如祂苏醒后来到此地的每一个日夜,但祂的心情总觉烦闷。

但或许正如祂曾在某个博客上看到的一句话:我本可以忍受黑暗,何苦让我见过光明。

在一场热闹的欢聚之后,祂再难如从前一般安于平淡,这样平淡的日常竟让祂从中品出了丝丝寂寞。

祂放下手中的游戏手柄,仰倒在沙发上,望着客厅的吊灯,祂放任自己的思绪扩散着。

第一次跟着小白来到这个公寓前时,祂望着相较于记忆中高耸太多的建筑,误以为这一栋全是小白的家,还觉得这小子终于丢掉那什么清修的反生命本能的破习惯了,多么可喜可贺呀!~

但可惜,只有18楼的一间房是属于他的。明明前世是个工作能力、处世之道都相当无可指摘的孩子,这辈子也混得太惨了吧!~

之后小白将原本用作书房的房间重新整理了一番,并购置了一些卧具,成了祂现在的房间……

家里各种电子器具的使用,祂也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大致都摸透了。哼哼哼!神明的学习能力就是如此出众呢!~

小白在给祂讲解了快递的用途和注意事项之后,就引导着祂在网上给自己买了一些掩饰非人特征的道具,就是现在常驻放置在鞋柜上方便取用的墨镜与帽子。

虽然帽子压着耳朵的感觉非常的难受,但是一般只用于拿取门口的快递这种使用时间非常短的时候,如果要长时间出门,还是会乖乖把耳朵变为人类的耳朵呢!~

这之后呢?现代网络上的信息繁杂,过量的不经筛选的信息冲击着祂,尽管一时不适,但祂还是找到了自己适应的节奏,还沉迷于各类人类创造的电子游戏……

啊!就是这个!在接触了电子游戏后,祂每一天都花着大把精力在游戏上,每天都要登录不同游戏做着日常任务。虽然满足,但也空虚呢~

明明自己从前的愿望就是能一直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明明如今已经实现了从前的愿望,但是…但是我为什么这么快就又变得不满足了呢?~

哈!真是迷障了呢~我的愿望明明是每个孩子都能得偿所愿!我为了那个目标曾那般锲而不舍地尝试以找到可行的万全之法,但如今竟被自己的怠惰蒙蔽,迷失了本愿,如此贪图享乐。

玩游戏带来的掌控感使我迷醉,让我想要逃避现实中的掌控需要付出的努力;虚幻故事中的唾手可得的完满结局使我麻痹,让我难以听清世间众生真实而纷杂的希冀与欲望。

真难看啊~我居然已经逃避了那么久了啊!~或许正如小白所言,我该出门去面对真实的这个时代了呢!~

想通之后,谢子期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坐起,望着电视上暂停的游戏界面,暗暗下定了决心,将游戏和电视依次关闭。

“我得前进呢!~不前进是绝对不行的呀!~”祂看着黑掉的电视屏幕中的自己的倒影,双手并用地狠狠地拍了几下自己的脸颊。

祂心念一动,头顶的猫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脸颊两侧的人类光滑的双耳,尾巴也好好地收了起来。

现在还差眼睛,祂进入卫生间,对着梳妆镜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戴好了美瞳,镜中的自己俨然一副普通人类少年的模样。

祂再次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之后,抓过外套快速穿上,将手按上了门把手。

祂正欲用力,但是门把手自己转动了下去。

结束了一天工作回到家门前的穆清竹,一打开门,就看到了谢子期穿戴完备的半伸着手愣在玄关的样子。

他皱了皱眉,轻推着谢子期回到了家中,关上了门。

“已经很晚了,大人。您是有什么急事要出门吗?可以交由我来代办。”

“啊……不……没有……”谢子期回过神看向窗外,夜幕黑沉沉的。

“那就好,有什么事明天再去处理吧,您觉得呢?”穆清竹边说边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随后向冰箱走去。

看着冰箱中用保鲜膜仔细包好的菜肴,穆清竹开口道,“您还没用过晚餐吧?我帮您加热一下。刚好忙到现在,我也没吃晚餐,一起好了。”回过头只见谢子期还站在客厅一动不动,他继续道,“不出门的话,还是换回居家服吧,怎么今天没精打采的?”

“哦……好!”

很可疑,这太奇怪了。今天白天到底都发生了什么?祂不仅看起来蔫蔫儿的,居然连平日里喜欢把一句话的最后一个字拖长音的说话习惯也丢掉了!多想无益,他系上围裙去做今日的晚餐。

今日的餐桌上格外的沉闷,特别是少了某个爱分享的神明的叽叽喳喳,这让穆清竹想起了祂来到这个家之前的沉寂与孤单……

穆清竹难得主动地开口挑起了餐桌话题,“今天发生什么了吗?您……很没精神的样子。”

“啊?没有…没有哦~是我想通了一些事情呢~”谢子期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了神,“就是呢~我啊~自从醒来这些日子里,都在逃避呢~我居然现在才发现这一点,真是有够狼狈呢~”

“您认为逃避是错误的吗?”

“难道不是吗?”谢子期反问着。

穆清竹沉思了片刻,放下手中的碗筷,郑重而严肃地回答着谢子期,“无论是谁,生活都应张弛有度。一直松弛固然是错误的,但一直紧绷同样也是错误的。这只是三个月而已,这段时间于您漫长的生命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段,您当然有权放松,您也有必要放松!”

顿了顿,穆清竹放轻了语气,“很不安吧?一醒来就要直面全部变得陌生的世界。”

“……嗯……”

“说来也是我的错,我应该多花些时间陪您适应这个世界的变化的,但是一直以来各种委托缠身……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喜欢逼迫置身于其中的每一个人不停前行,似乎一但停下来,就会被身后汹涌而来的浪潮淹没……”

穆清竹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桌子,继续道:“但是被淹没就会死吗?您从前和我说过:’劳逸结合才是正道,摒除人性那是邪修。’那时您口中的摒除人性是清修、是一味地压抑己身的欲望,而如今的不休前行、快乐为原罪又如何不是违背人性呢?”

穆清竹说完抬头看向对面一直沉默不语的神明,将纸巾推到了祂的面前,放轻语调说道:“虽然不想您难过的,但是想必您心中已经压抑了很久,释放出来也不错。”

听到纸巾袋子与桌面的摩擦声越来越近,谢子期伸手摸上自己的脸颊,竟已是一片湿润,祂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抬头看向对面的人。

穆清竹注视着祂的眼睛,说道:“浪潮不是灾厄,是恐惧。”

少年难抑的抽泣从轻咬的嘴角泄出,不知过了多久,祂才渐渐地恢复了平静,穆清竹终于如释重负地长叹了一口气。

谢子期擦干净所有的泪,平复好自己的声音后,猛地站起了身,坚定地说道:“明天……我要和你一起去工作!”

出乎意料的发言使穆清竹的声音难得提得如此之高,几乎要掀翻房顶,“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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