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雅第一个站起身。
没有一句废话，利落地转身朝门口走去，鞋跟踏在地毯上的声音都冷硬得像是踩在每个人的心上。
她没说目的地，却很明显——去拿行李。
气氛像是被一刀切开，薄薄的笑意还挂在空气中，但没几个人还能继续装下去。
顾瑶站起身，眸光一晃，笑容倏地收住，快步进了洗手间，门关得不重却足够快，留下一个轻响。
她是去整理情绪的，众人都明白，却谁也没有点破。
“哎… …抱歉。”林皓叹了口气，对剩下的人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客厅，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江洵微微眯了眯眼，扫视了一圈空下来的沙发与陷入沉默的几人。
然后，他也起身，慢吞吞地走到餐桌边上把地上的外套捞起来披上，懒洋洋地开口：“我出去透口气。”
没人拦他。
他走出别墅大门，站在台阶上呼吸了两口夜晚凉薄的空气。
然后，熟练地摸出香烟，点燃，火星在风中跳动。
他站在别墅外侧的小径边上，靠近花园的角落处。
那里有一丛茂密的矮灌木，既可以挡住视线，又不会有摄像机拍到。
他低头接起经纪人的电话。
“老苏。”他语气懒散，“你知道这节目的设定吗？”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然后猛地炸开：“我靠我不知道啊！谁知道他们玩这么大啊？真他妈夸张了！江洵你要不想录了别录了！这明显事前没跟我们讲——”
江洵垂眼笑了一声，烟雾从鼻腔缓缓吐出：“保密协议你签了？”
“我签了，但他们合同里根本没写‘前任’设定这回事啊！我们看到的版本就是‘都市青年情感纪实恋综’，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找法务翻条款。”
“… …你别急。”江洵语气依旧轻慢，“节目组来了？”
“进别墅了，听说在找人劝退，不让你们中途退出。我这边刚刚接到他们消息，通告费可以翻倍。”
江洵挑眉：“翻倍？”
“他们是怕你们现在退出节目，噱头都打出去了。你愿意录，他们资源、热度、后续综艺都能谈。”
江洵沉默片刻，随手将烟蒂碾进花园边角的石子缝里。
就在这时，别墅门前停下一辆商务车。
几位工作人员神情紧张地下车，快速分头寻找几位离席的嘉宾。
动作娴熟，显然早已预设“危机处理方案”。
江洵站在暗处看着，嘴角噙着笑意。
他一眼看出问题了。
——这几个留在别墅阳台的人，神情并不意外。
他们，早就知道。
他们本来就是知情者。
江洵轻轻“啧”了一声，拍了拍外套，转身准备回屋拿行李。
“江老师！”一个小女生快步追上他，手里拿着一沓文件夹，脸上带着试探性的笑，“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江洵停住脚步，低头看了她一眼。
是个实习生模样的新人，脸上写着紧张和“请不要为难我”。
他叹了口气，抬手拦住她，“这里没摄像头吧？”
对方赶紧点头。
然后是熟练的劝解、承诺，和套路到家的安抚：“您继续录制真的对后面发展特别有利，我们会内定您来当我们台新综艺的主咖，还有… …”
江洵随口打断：“节目组为什么一定要我来录制？”
小女生一愣，低声说：“… …您真的很有话题度。”
“话题度？”江洵笑了一声，“我又不是明星。”
“但您，很特别。”
江洵挑眉：“我？我算是这个综艺里最素人的一个吧。”
“不是的，沈砚辞老师和宋越老师也是素人呀。”
“你们知道宋老师是什么人？”
“知道。”
“他？素人？那沈砚辞呢？”
“当然知道。”
“行，也是素人是吧。他那履历写出来能吓死人。”
江洵嗤笑。
女孩尴尬地低头，不敢接话。
江洵盯着她几秒，突然一笑，“我可以继续录，不过我要提条件。”
“您说。”
他低头，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在指间慢悠悠地转着，语气倒显得懒洋洋的：“节目组得安排一个环节。”
“什么环节？”
“给前任写一封介绍信。”江洵掀起眼皮看她，“并且写什么内容都行，当然了，我不会太过分。”
工作人员迟疑：“这个… …我得反馈一下。”
江洵挥了挥手，回头看了一眼别墅的灯光。
从他这个角度，刚好看到大门口的几个行李箱堆在角落。
他揉了揉太阳穴。
节目组肯定还憋着别的坏。
江洵正准备向前走两步，沈砚辞却站到了他面前。
他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出现的，或许是等他，或许是刚刚从旁边经过，但无论如何，沈砚辞的表情倒是少有的带了点真诚。
“… …江洵。”他开口，低声道，“对不起。这档节目，是我邀请你来的。”
江洵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低头点了一支烟。
“你道歉个什么劲啊。”他吐出一口烟雾，凉凉地看着沈砚辞，“不是我出的轨吗？”
沈砚辞没说话。
江洵却难得像是被点了火。
他是有气的，气沈砚辞坑他，气沈砚辞的绝情，气沈砚辞的… …回头。
他上前一步。
“沈砚辞，你他妈当初说什么来着？”他语气猛地变冷，“‘江洵你要是这么贱，我就真看不起你了’——这是你原话，对吧？”
“嗯。”
“你现在在干什么？你怎么也变得这么贱了？”江洵眯起眼，脸上笑意恶劣，“现在跑来说什么？你后悔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砚辞的喉结动了动，眼神藏着剧烈挣扎，“我还没想好，但是我在想要不要重新给我们两个一次机会——”
“怎么？你以为转身回来我永远会在原地？”江洵猛地接话，打断他，“对啊，没错，沈砚辞，反正出轨的是我，你什么都没错，我就该你的是吧。”
沈砚辞眉头一皱：“不是——”
“你现在在害怕什么？嗯？”江洵逼近一步，声音骤然拔高，“怕我有了点名气现在曝光你？毁了你现在的一切？”
江洵没料到沈砚辞会突然动手。
男人一言不发地逼近，动作极快，一只手扣住他肩膀，另一只手一把将他压在花园边的墙上。
冷风从背后灌来，石墙生着青苔，一股湿气扑上脊背。
江洵皱眉，正想挣，却不想沈砚辞那手掐住了他的下颌，用力得近乎粗暴。
“你疯了？”江洵冷笑，眼神带着嘲弄，语气却毫无慌张。
沈砚辞喘得有点急，像是忍着什么，“你为什么非得这么说话？”
“我怎么说话？”江洵斜着眼瞧他，嘴角扯出个恶意十足的弧度，“你想来演琼瑶剧，我不配合就成了恶人了？”
“江洵。”
“别用这种可怜又可悲的语气叫我名字。”江洵打断他，笑得肆意，“我恶心透了你这副样子。”
沈砚辞的指节泛白。
他闭了闭眼，喉结上下滚动，努力让自己冷静：“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我只是——”
“我不听。”江洵歪着头看他，笑容讥诮，“是不是看到我过的还挺好的，就有点不爽？”
“我没有。”
“你没有？你特么的没有？”江洵眼神骤然冷下来，猛地抬手，一个清脆的耳光狠狠甩在沈砚辞脸上。
“老子跟你谈恋爱的时候，什么样的罪没受过？现在我离了你过的不错，你看不惯，非得让我回忆一下是吧。”
沈砚辞眼角肌肉一跳，胸口急剧起伏，脸上火辣辣地疼。
江洵却笑了，他抬起一只手，慢悠悠地挑起沈砚辞的下巴，像是反客为主地玩弄：“怎么，被我打懵了？”
沈砚辞咬着后槽牙，克制着情绪。
江洵却像是故意戳他伤口：“你知道我出轨的时候想的什么吗？”
这句话像一根尖刺，瞬间扎进沈砚辞的神经。
“我跟他睡的时候想的是你哦，学长。”江洵轻轻吐出这句话，眼神明亮却凉薄，“我想象你掐我脖子，骂我贱，那样我才能硬。”
“闭嘴。”沈砚辞声音低哑，眼底泛红。
“怎么，生气了？这不就是你喜欢的吗？”江洵笑了起来，“我那时候就是想着你怎么冷着脸弄我才会爽。”
说着，他像是为了证明什么般，猛地伸出舌头，在沈砚辞掐着他脸的手指上舔了一下。
舌钉冰冷，划过皮肤的瞬间带着金属触感，像是在讽刺沈砚辞，又像是在挑衅。
“你是不是现在都硬了？”江洵低声笑，声音很轻，却足够刺耳，“学长，你明明最喜欢我了对不对？”
沈砚辞整个人像被点燃了。
他猛地反抓住江洵的手腕，狠狠反压到墙上，低吼：“闭嘴！”
“打我啊。”江洵笑得恶劣，或许是存着逗弄对方的心思，“你不是最擅长这个了吗？”
“我他妈就是后悔没掐死你。”沈砚辞声音已经低得快要咬牙切齿，“你他妈就不是人。”
江洵仰起头，嘴角仍然挂着笑，眼底却没半分温度：“你好意思说。”
“傻逼。”他冷笑一声，“你他妈两年没碰过我，咱俩约个会就像是偷情一样，平时我不能和别人说话，你就可以晚上夜不归宿。”
“沈砚辞。”江洵轻轻叫他的名字，唇角微扬，露出一口白牙，“我们早就回不去了。”
气氛濒临崩裂，沈砚辞指节咯咯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失控。
可他终究没有打下去，也松懈了力道。
江洵轻笑了一声，揉了揉被掐出印子的手腕，慢悠悠整理衣领，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傻逼。”他最后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滚远点，家暴男。”
这一幕如果被拍到，导演估计能开心疯了。
但幸运的是，这里确实没有摄像头。
其余人陆续回来。
顾瑶的眼眶还是红的，一副刚哭过的样子，眼神飘忽不定；苏清雅冷着脸，林子墨一脸无奈地跟着她进来，身上酒红色的液体一看就是红酒。
林皓摘了眼镜，脸色也不太好，像是刚跟谁吵了一架。
节目组的短信就在这时候“叮”地一声响起：
【房间分配完成。】
【每对前任，将入住同一房间。】
【房间不可调换，入住为本节目重要部分，请务必配合。】
空气又一次凝固了。
苏清雅利落的转身，然后又去拿行李箱。
江洵站在门口，望着手机屏幕，扶额：“… …我说了吧，他们一定没安好心。”
几秒后，他又听到门口的脚步声。
熟练的工作人员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一副“我们有经验”的表情。
江洵懒得理了，看了眼再度罢工的三个人，转身走回花园角落，再次点了一支烟。
他拨通经纪人的电话。
“喂？”
“看到短信了吧？”江洵语气平静，“他们真是够了。”
苏铭没接话，片刻后才说：“我刚问了，房间布置也… …有惊喜。你别太激动啊。”
“我没事。”
江洵靠着栏杆，仰头看天。
夜风拂过白发，他吸了口烟，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我就是觉得… …其他人都罢工，我也得凑个热闹。”
电话那头的人刚松口气，就听到江洵悠悠补上一句：
“反正我还没和沈砚辞来个 bonus night。”
【我靠，真是前任关系啊】
【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林皓？真的假的，他和何晓彤？？？？？】
【林皓你怎么对得起我们粉丝？】
【苏清雅和林子墨是怎么？？？？她俩我怎么想也想不出来怎么认识的啊】
【何晓彤不是一直说和林皓是多年好友吗？？？？】
【顾瑶呢？宋越看起来不是圈里人啊，之前不是还有包养的事情吗？？？】
【毁了毁了】
【节目组是要毁了他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