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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领着儿子,拽着拉杆箱,背着大背包下了楼,一楼阿姨看见我问,干嘛去这是?领孩子玩几天去,你店儿不干了吗?舍得歇着啦?不干了歇几天。我边说边把行李箱放在脚踏板上,把孩子抱车上,背包挎在后背。加油门赶紧走。

我不想让他奶奶看见,怕她一打电话,我们走不了,尽量避开她的视线,她越晚知道我们越安全,我该坐什么交通工具呢?如果去汽车站,孩子爹会马上赶到车站拦车找人,毕竟长途车发车都有时间排着,不会说走就走,火车更不行,他们现在都有电台,对讲机在车上一喊,会有N个同行帮着全程搜寻。

大脑飞速运转,骑着电摩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行驶,出租车是万万不能坐得,对了,我要先去邯郸方向,坐大客,再去邯郸倒火车,心里有了方向,就直接把车骑到了大客车经过的加油站,幸亏我跑业务的时候哪儿的车都坐过,也知道大客车在哪儿接散客

我心想,这电摩丢就丢了吧,他们即使找到了电摩也不知道我坐啥车走的,幸好那时候监控设备还不完善。

没一会儿,就等来一辆去邢台的大巴,管它呢,先走了再说,邢台也有火车站,先去邢台,儿子上车。售票员帮着我把行李放好,问我到哪儿,因为大客不走高速,沿途要经过几个县城,到邢台我答到。抱好孩子,往里走啊!

我们找了一个挨着窗户的座位坐下 ,这时候孩子也饿了,我从包里掏出一包饼干,一盒奶,儿子先垫垫,到了站妈领你去吃饭。妈妈,你不吃?妈不饿!

儿子边看着窗外的风景,边高兴的问,妈妈,那个是奶牛吗?他指着远处农田里的老黄牛问我,

不是,那是老黄牛,正在工作

不工作就没饭吃吗

我不工作怎么有饭吃

你长大了才能工作,你现在还小,妈妈养你。

我长大了养着妈妈

我眼里都是泪水,嫁的人都没有说过 他养我。我的宝贝呀,真是让我热泪盈眶。我亲着他的脸蛋儿说,儿子,我拿什么来感激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呀!妈妈,你的眼泪好咸呀,是呀,你的话好甜呀,我流着眼泪笑着说。

车子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我看国道上标着距离邢台还有五十公里,儿子,困了睡会儿吧,还得一个小时到站。妈妈,你电话响了,我竟然忘了关机,是做酒水的业务员,问我要不要货。

啤酒开始做活动了,姐,要不要给你留几箱?暂时不用,家里有事儿,我店里没有欠账吧!当然,就姐的店儿从不赊账,那就好,我们后会有期!我挂断电话,顺手把手机关了。不想再接电话,就连父母的电话也不想接

我想,我说的这么明白,如果他是人,就不会让我妈知道我们的事儿,也不会惹我妈生气,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自己解决完在通知他们不迟,现在还不是告诉他们的时候。

孩子偎在我身边睡了,我也静下来想想昨晚发生的事儿,脑海里就像放电影,一幕一幕的快进着,是什么让我们在婚姻的路上越走越远,谁的错?我怎么了?还是他怎么了?我妨碍着他们一家什么了?

本想就他们家那种条件,只要他对我好,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我的要求不高吧!我的经历给他讲过,我的同学也遍布在各行各业,京城医院有的当了医师主任,有的做了律师,有的做了体育教练,市里我以前的班主任去了教育局,许多同学都在教育一线,还有许多进了世界五百强。

他总是有意无意的问,你们这么多同学,还联系吗?不联系,我嫌我丢人!一事无成的我自卑,那就把联系方式删了吧,留着它也没有用,就在我们结婚没多久他撕了我的电话本。撕就撕了吧,反正也没想给人家联系。

每年各个时期的同学会都没有参加过,没人能联系到我,其实都是我刻意的躲着不去,怕他多心

就这,还是不懂得珍惜,竟然借着酒劲打儿子和我,酒我也喝多过,也喝醉过,但心里是清楚的,如果说借酒撒酒疯,纯纯的故意,如果有啥事说到明处,我是不讲理的?还是喜欢耍性子的?对于他家我已经仁至义尽,处处忍让了,还是不行。最不能忍的就是动了我的儿子,那是我的命。夫妻如果撕破脸那就不好收拾,我从不相信,人一旦离婚还能做朋友,如果能做朋友证明没有被伤透,伤透了的心怎么还能愈合

不记得从哪本书上看到的鸡汤,如果一提到离婚,心中再无波澜,说明婚姻走到了尽头,如果想起离婚,还能满眼泪水,那就表明婚姻还能维持

我当时回想起我们的点滴,不是对婚姻的留恋,而是不值。从结婚到生子,从家徒四壁到浪漫满屋,我清楚的记得家里每一个电器在什么情况下购置的,也清楚的记得每一次做的人生规划

可我想着想着还是眼泪不争气的在淌,前面终点站,邢台汽车站到了啊,准备好随身行李下车啦!售票员的喊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擦擦眼睛,轻轻喊着小石头,醒醒,到站了!

妈妈到哪儿了,到邢台了,咱们还去哪儿,咱们去草原还是海边,你选吧!

儿子问我,哪儿好玩呢?各有各的好,草原能骑马,海边能玩儿水

去草原行吗妈妈,好,咱们就去草原

一会儿我们买去呼和浩特的票,咱们先吃饭吧!

到饭点了,车站外面的小饭馆喊着,面条炒饼大米饭,有鱼有肉都新鲜啊!这边儿吃这边儿转,菜谱菜单里面看喽!饭馆的服务员,小词整的像俄罗斯套娃,一套一套的,车站人流量这么大,饭馆却冷冷清清的,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们要么不好吃,要么存在着宰客。经常出门转车的人,都心知肚明!

你们娘两个吃饭,走远点儿,车站的饭,量小吃不饱还贼贵,跟我们一个车下来的旅客,见我们在挑选着饭馆,好心的提醒我们。谢谢,知道了!

去哪儿?用车不?一个蹬三轮的见我行李孩子的一大堆问我,去火车站多少钱,十元,太贵了,坐不起,打算多少钱去,好不容易拦个生意,可不放过我,追着问,八块坐不坐,不坐,谢谢,五块,最低五块,再不坐就去不了,我没吱声,他看着我没有做的意思刚要走,我说,走吧!

他高高兴兴的帮着我装行李箱,我不能问他多远,否则他以为你是不认识路,你就啥也别说,沉默是最好的语言,他载着我们路过一条宽马路,我看见都有几家中档饭馆,就说,老板麻烦停下吧,还没到呢,没事儿我们就到这儿,那我不是赚了,还有好一段路呢!你们怎么走?谢谢啦,我不想多废话,他把我的行李卸下来,我领着儿子进去吃饭了

该说不说的,这边的菜价比省城的要便宜些,我和儿子要了个肉菜一个汤一碗米饭,不到二十,孩子津津有味的吃着,我看着,妈妈吃啊,你怎么不吃?这就是我拼命要保护的儿子,他是来报恩的,只要他吃,看不见我动嘴就催促我吃,从不会吃独食!我喝口汤说,我不太饿,你多吃些,咱们还得赶路!我说的是实话,真吃不下,吃下去才怪,昨晚刚干一仗,今天就跑到百里以外。压在心头的怒火无从释放

我打算赶上哪趟车就坐哪趟车,没有想好去哪儿,本来就是赌气走的。就让命运去安排吧,一切交给上帝!

吃完饭,我们在路边拦了台出租车,师傅去火车站!

到了火车站,我们到了售票大厅,我看着挂在墙上的列车表,对应着时间,儿子看看几点了,我总喜欢什么事,都让他有参与感,妈妈,长针指着1短针指着12,哦,那是几点,你们不是学看时间嘛!十二点五分对不对妈妈,太对了,我儿子真棒!我感觉这样很好,孩子带在身边,能让他见识各地的风俗人情,还能有大把时间来检验他学过的知识。

我到售票窗口问,最近时间发车的去哪儿?你想买哪儿的?哪儿都行,只要尽快开车,正在检票的是去南京的要不要,行,就它了,一张成人票,一张儿童票。

我一手拉着行李,一手拉着儿子,走到了检票处,开始排队检票上车。我当时就想着走的远远的,先到南京逛逛,再去下面找个适合生活的小县城,不管到哪儿我都有活下去的本钱和能力!

终于踏上火车,本来想往北走,或者往东去,却南下了!没有谁可以投奔,就像第一次坐火车北上一样,儿子的第一次坐火车,欣喜若狂

妈妈,火车这么多人呀,对呀,咱们坐多久才到,很久,明天早上差不多就到站了,晚上我们要睡在火车上吗?对!等火车开了,妈妈看看有没有卧铺,给你补张卧铺票。

我怎么的都行,儿子,不是陪着我来这个世界吃苦的,我那个年代吃苦就算了,不能让儿子受丁点儿的委屈,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里。

火车拉着长笛,缓缓的驶出邢台的站台,慢慢的驶离市区,开始加速。妈妈你快看,大树都往咱们后面跑啦!

多么希望孩子永远的无忧无虑,没有烦恼呀!我多么想给他一个安定的生活,让他快快乐乐的长大呀!一路上的新鲜感让他激动不已,妈妈,幼儿园好多小朋友,都没坐过火车吧!应该是吧,怎么了?我问

我今天坐了大客车,又坐大火车,比坐爸爸的小车快多了,嗯,将来妈妈领你去坐飞机!真的吗?真的。什么时候?等妈妈安顿好有了新店,就领你坐飞机回姥姥家!咱们家的店儿不要了吗?不要了

其实我已经给房东留言了,如果一个月我没回去,就让他看着处理店的物品,如果不够抵房租,我在转账给他。

坐火车对我来说烦透了,既无聊又无奈。火腿瓜子矿泉水啦,来,把脚往里收。随着售货员的叫卖由远而近,儿子问我,妈妈火车上有小超市吗?是呀,想吃啥看看,儿子看看问,阿姨,有没有玩具呀?哟,小朋友还真没有,看看有没有想吃的,要不来包瓜子?

好,妈妈我给你嗑瓜子吧!我嗑够十个仁,你在吃。

这次,应该是我陪着儿子最长的时间,自从他上了幼儿园,我陪他的时间就是晚上,像这么整整一天跟在身边的时间屈指可数,妈妈要是每天都陪着我,我会幸福死的!小嘴就会说,我刮了刮他的小鼻子。

妈妈怎么可能天天陪着你呢?你要上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总不能带着妈妈上学吧!

查票了,准备好票,列车员查完票,我问,有没有卧铺票?现在没有,到了郑州才能有,那麻烦我先补上吧,等到了郑州我在过去,一会儿你去餐车等着吧,人多,怕一会儿记不清谁给的钱。

好的,我拿着行李领着孩子往餐车走!

妈妈,什么是餐车?

就是专门吃饭用的车厢,火车上还能做饭吗?是呀,到饭点儿了,就有服务员推着卖盒饭,或者来餐车点餐!

真好这大火车!妈妈,卧铺是睡觉的地方吧,有床吗?有,三层都是,咱们买几层?人家有几层咱就买几层,不能选了现在。

到了餐车我们等着列车员,反正现在不是饭点儿,座位可以随便坐,总比一个座位上挤三个人好多了,难得的心静,难得的脑袋空空,不用想着明天需要准备啥货,不用担心顾客多了没地方坐。

坐火车最好打发时间就是睡一觉,睁开眼目的地到了。可我,昨晚没睡觉直到现在也不困,我的目的地也不详,我开始后悔太冲动了,孩子马上面临着上小学,怎么解决,去哪儿我们都是外地的,能不能办借读?一系列的问题就像开了闸的洪水猛兽,扑面而来。

先不管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自我安慰着

就当我想犯困打盹儿的时候 ,列车员走过来问,是你要补卧铺吗?是我!马上到郑州了,三号车厢上铺,行吗?列车员问,有下铺吗,你看我带个孩子爬上爬下不方便,让孩子自己睡,又怕掉下来,我说着我的情况,列车员想了想说,是,这样吧,你去看看有没有人跟你换,如果没有人跟你换,你就先凑合一会儿,有了铺我再给你调行不行?

也只能这样了,孩子一会儿困了,我们拎着行李来到三号车厢,找到我们的位置,人家已经去车门等着下车去了,下铺有个小姑娘正坐着看书,没有躺着,见我领个孩子过来 她挪了挪,我把行李推到一边。开始琢磨怎么让孩子不掉下来,这么窄的铺,两个人没法躺,我只能让孩子躺着 我在下面护着。

姐姐好,这小家伙还挺有礼貌的,你好啊小朋友!我家的自来熟跟人家打着招呼,你们哪个铺?小姑娘问我,我指了指说上铺,孩子摔着怎么办?

没办法下铺没有,我同你们换吧,我也睡不着 让孩子睡吧!那太谢谢你了!我忙着道谢,谢谢姐姐,小石头就这点儿好,不用教,见机行事,话到位的很。把人家小姑娘叫的心里美美的。

我说,没事儿你就在这儿坐着吧,等你困了在上去,孩子有个地方能躺着就行。姐姐你在看什么书?小石头开始跟人家聊天了,来吧,小家伙,躺姐姐这里,小姑娘坐到最靠过道的地方,让小石头躺在里面。大姐你先上去躺会儿吧,小姑娘说,反正我睡一天了,我给你看会儿小家伙吧!我叫小石头,小石头自我介绍说。

不用了,我说着,就坐在了过道小桌子旁的座位上。我家孩子有点儿话唠,打扰你看书了,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我也憋一天没人说话,正好陪我聊聊天行不行呀?小姑娘摸着小石头的头问,当然愿意,于是,他们开始了你有来言我有去语的无障碍交流。

夜幕逐渐拉下来,我开始打起瞌睡,托着腮,眯着眼睛似睡非睡的,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被小姑娘摇醒了,大姐孩子睡着了,你也侧着躺会儿吧,我去上铺。

我坐在下铺用一条腿挡在铺边上,生怕我一时没注意,孩子翻身掉下来。车厢里大灯都灭了,给人一种要睡着的氛围感。再困也不能睡着,卧铺最容易来小偷,这是我多年的坐车经验。我打起精神,孩子是我最大的财富,不能让人贩子给抱走了,再者就是行军包里有我的身家性命,哪个也不能丢!

两天一夜没合眼的我,真想找个木棍支起来,眼皮总往一起凑,就像是磁铁有着巨大的吸力!

忽然后面车厢骚动起来,有人喊,有小偷,我钱包丢了,快找乘警,我想,找乘警也没有用,他们来的是一伙人,早就转几道手了,不出意外的话,拿到钱包的人,马上就会下车,不等乘警排查,车就到站了。

我立马没有了睡意,我拿起小姑娘放在小桌子上的书,翻起来,是一本外国小说,傲慢与偏见,记得学校图书馆就有这本书,而我在学校,从来没有时间真正的读完过。

我开始打发起无聊的黑夜

我没有带着手表,也不敢打开手机看时间,也许手机早就没电了,可是,我又想知道几点了。我忍着不去开机,我怕他爹没有停止联系我,也或许,压根儿就没有找我们,是我自作多情了,我怕什么呢,我反复问自己

我怕他要跟我争儿子的抚养权,儿子他休想夺走,我就是领着儿子到一个他永远找不到地方。让他后悔一辈子

他肯定会发了疯的找我们,因为,我这一走他会人财两空,当他看到我的留言,一家人肯定商量,他们想霸占我的房子,没弄清楚归属权,想当我的家,又没有能力。我这一走,让他娘空手套白狼给他说个媳妇去。不对,人家手里有钱了,哥三个去分钱娶媳妇去吧!

有我在,他们少一个人分,我走了会多一个人来分,他们家不得一起出动找我回去呀,估计还没有傻透吧。

我能想象到他们一家人传阅我的留言,和离婚协议,都得傻眼,我人不在那里,什么事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分分钟钟就能让他们从我的房子里搬走

我本来就是两个我,一个正义,一个邪恶,只是这两个我经常打架,当邪恶占据上风,我就会失控,一失控,心里的魔鬼就会跑出来。

妈妈,我的书包没带回家,儿子像是在说梦话,明天,拿回来就行。孩子没吱声,又接着沉沉的睡着了。

不知道到了哪一站,火车的终点就是下车的站,我就去找一家宾馆好好的补补觉。睡他个天昏地暗,直到睡累了,在起床。醒来一切就会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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