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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掌柜的、柳娘子,牛贩子那里今日没货,只这小牛犊,二两银子,可还中意?”朝奉满头大汗。

手里端过水瓢,咕咚咕咚喝了小半瓢,剩下的递到牛犊跟前。

牛犊急切张嘴,也是热的口渴。

看热闹的人咋舌,天啊,这京城来的人,都这么豪横?

说着没钱,随手当个东西,就能换来那么多东西,真叫人眼红!

柳氏试着伸手去摸牛犊。

“哞!”牛犊头一偏,哞哞叫着,躲到朝奉身后。

这里全是陌生人,就牵它来的朝奉最熟悉,还给它水喝。

“当心!”李瑀有些惧怕,生怕牛犊顶人、踢人。

“别怕!这牛犊不过月余,刚离开母牛,有些胆小、害怕!

好生养着,它还小,明年就能干活儿了!”

朝奉怜惜地摸着牛犊脑袋,生怕柳氏他们回去就使唤它。

“好,我知道了!”柳氏再次尝试着摸它。

“哞、哞!”牛犊又叫,拒绝陌生人靠近。

“这小牛犊要明年才能干活,还得养一年…”李瑀扯了扯柳氏衣袖,觉得不划算。

“先养着吧!大不了咱们辛苦一年,明年就好了!”柳氏道。

虽然太小,但二两银子真心不贵,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两年生的壮牛,至少十两银子。

“嗛!”一个汉子挤进来,用力拍了一下牛犊,“老实些!”

牛犊吓得一哆嗦,不敢叫唤。

“哞!”那人身后一头成年母牛。

“哞、哞!”小牛犊一改焦躁不安,欢喜凑到母牛跟前。

母子俩蹭了又蹭,母牛不停舔舐着小牛犊,像极了丢失的孩子失而复得。

“牛草儿,啥意思?不是说好一会儿着人把银钱给你送去。

咋跟来?蔺家这块招牌你还信不过?”朝奉脸色不好看。

“冉叔误会了!实在是母牛舍不得小牛犊,您前脚带走犊子,后脚母牛就哀嚎不止。

死命挣扎、头撞梁柱,无奈只得送来,一并卖了!”牛贩子苦笑。

不舍地摸着母牛脑袋,左边牛角缺了一块,牛鼻上和牵绳上有血迹。

农人心疼耕牛,见不得牛自残。

“你这母牛咋卖?便宜些,买家一下两头牛,未必能养得起!”朝奉为难。

一般人家养一头耕牛足够,不巧这小牛犊还没断奶,离不开母牛。

“母牛多少钱?”柳氏伸手摸了摸母牛。

母牛温顺,并不抵触她的抚摸,看到这对母子,柳氏想到自己和括儿,心生怜悯。

“呵呵,这位娘子,是你要买?”牛贩子眼睛咕噜噜转着,透着生意人的精明。

“是!”柳氏拧眉,微微退了一步。

“呵呵,我这母牛正值壮年,干活的好帮手,旁人询价,怎么也得十两…”牛草儿唾沫横飞。

“嗯哼!”朝奉忙咳嗽一声。

牛草儿回过神,眼睛一转,“你是冉叔介绍,我也不多要你钱,娘子你给这个,便牵去!”

说着伸出手,大小拇指伸开,比了个六的手势。

柳氏忍住不耐,问牛贩子,“一共八两,是吧?”

“是!若不是冉叔,我可舍不得贱卖!”牛贩子并不在意柳氏的脸色。

他说的冉叔便是牵牛回来的朝奉冉临,今天手里没货,就这头月余大的小牛犊。

让冉临改天来,有合适的再送到当铺。

可冉临不肯走,好说歹说,死活要买,出价又不高,说是急用。

缠的他没法,只得将小牛犊售卖。

没想到母牛竟闹着自残,害他连母牛都不得不卖掉!

柳氏没理会,她不太清楚这里的耕牛行情,只觉得这个价格买的起,便一并买下。

拿出银两,让何忠贤去当铺里,当着牛贩子的面称八两给他。

交割完,这对牛母子便是她们的了。

“柳氏,咱们用得着两头牛吗?”李瑀忍不住出声,觉得今日的柳氏太疯狂。

普普通通的玉坠愣是讹了当铺五十两,钱还没捂热,便又是盖房、又是买杂物,甚至买两头牛!

以前在宫里,对钱物没啥概念,实在想不到一个玉坠能置换这么多东西!

想到路上被押解官差讹掉的那些金银饰物,只觉肉疼,早知多留几样,这日子也宽裕许多。

“当然用得着啊!母牛干活,小牛犊慢慢养着,明年两头牛干活,轻省多了!”柳氏笑道。

丈夫不事稼穑,不知耕种辛苦。

自己有十多年未曾劳作,都快忘了,后面的苦有得吃!

这会儿所有事情印证心中猜想,五十两是这位刺史大人暗中相帮的极限,剩下的得靠自己去劳作。

“多谢蔺掌柜,改日登门道谢!” 银钱交割清楚,柳氏牵着母牛道别,小牛犊乖乖跟着母牛。

“不敢、不敢!几位慢走!”蔺掌柜客气道。

望着离去的几人,蔺掌柜擦擦额头汗水,长舒一口气,总算把这几个大神送走!可别再来了!

经过食肆,蒸饼的香气诱人。

“老板,来八个肉馅儿的!再来三碗白粥!”柳氏放下背篓。

“诶,好嘞!”食肆老板认出是昨日几人,“郎君、娘子又进城?”

“嗯,家里什么都缺,不得不多走两趟!”柳氏揉着肩头。

热腾腾的肉蒸饼摆上小桌,香喷喷的白米粥喝上一口,满口唇齿生香。

好久没喝这么浓稠的白米粥,真香!

李瑀顾不上多想,端起粥碗一口气喝掉半碗,缓过气来,才慢慢吃肉蒸饼。

这是他们流放三个多月来,第一次吃到正儿八经的肉食,比前两日吃的那肚子汤美味多了!

今日大获全胜,置办好些东西,还要盖房,还剩下些银钱,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柳氏吃了两个肉蒸饼,李瑀与何忠贤各三个,这次是实实在在吃饱了。

“哞哞!”小牛犊闻到香气,凑过来讨吃的。

柳氏要了一个没馅儿的蒸饼,掰成碎块喂牛犊。

牛犊欢快地吃着,母牛没吱声,只是默默看着。

柳氏不忍,又要了一个喂母牛。

“娘子真心善!”食肆老板看着心疼。

富贵人家出来的,真舍得!旁边的郎君也不出言阻止。

穷人再心疼耕牛,也只割青草喂,可没谁舍得喂精细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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