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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殷烬的指尖在 “账册” 二字上停顿片刻,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纸上,像只蓄势待发的兽。“杀了他,把账册带出来。”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张谦这人好色,你扮成倚红楼的姑娘,定能近他的身。”

夜离的眉峰瞬间挑高,眼底的冷意像淬了冰的毒针。“我不做这种事。” 她是骨医庐的少主,是能让玄药司闻风丧胆的毒医,手中毒针能取人性命于无形,何须用色相做饵?这话里的轻蔑,像在她心头划了一刀 —— 就像当年苏珩说 “女子行医不如以色侍人” 时的嘴脸。

殷烬似乎早料到她会拒绝,从食盒底层摸出个小巧的白瓷瓶,放在桌上轻轻一转。瓶身刻着缠枝纹,是骨医庐特有的样式,让夜离想起母亲的梳妆盒。“这里面是‘蚀骨香’,点在香薰里,半个时辰就能让他骨头酥软如泥。” 他的指尖敲了敲瓶底,“你无需亲自动手,甚至不用与他碰面。”

夜离捏起瓷瓶时,指腹触到冰凉的釉面,开盖的瞬间,一股清苦的药香漫出来 —— 是 “牵机藤” 与 “蚀骨花” 的混合,能悄无声息地软化骨骼,却不伤皮肉。这是骨医庐的禁术,她只在母亲的手稿里见过配方,殷烬竟能弄到?

“条件呢?” 她抬眼时,目光像手术刀般锐利。天下没有免费的毒,尤其来自这个疯王。

殷烬忽然俯身,呼吸带着酒气擦过她的耳畔。夜离能数清他鬓角的碎发,能闻到他披风上的雪味 —— 还有她自己发间的冷香,两股气息缠在一起,像毒藤绕上了寒梅。“事成之后,我便告诉你苏珩当年在骨医庐的另一个秘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蛊惑,“关于你母亲的。”

夜离的心跳漏了一拍。母亲的秘密像根无形的线,牵着她往危险里跳。她想起毒典里那句被墨点污的话:“骨医庐的血脉,注定与秘密共生”。

“成交。” 她将瓷瓶塞进袖中,指尖因用力泛白。

殷烬直起身时,眼底的笑意藏不住,像偷腥得逞的猫。“我就知道你会答应。” 他伸手想拂她鬓角的碎发,却被夜离偏头躲开。她的动作快得像避毒,耳尖却悄悄红了,像染了她自己配的 “胭脂毒”。

“不必。” 夜离走到窗边,风雪正拍打着窗棂,“我自己有办法。”

殷烬看着她的背影,白裙在烛光里泛着柔和的光,窗外的风雪衬得她像株濒死却带刺的白梅。他忽然觉得,这场交易或许比他想象的更有趣 —— 这小疯子的爪牙,比他的剑还利。

“我在倚红楼外等你。” 他拿起斗篷,转身时又添了句,“万事小心。”

夜离没回头,只轻轻 “嗯” 了一声。门合上的刹那,她才转过身,看着桌上的空碗和温酒,心里像被毒蚁啃过般发慌。她端起那杯残酒一饮而尽,温热的酒液滑过喉咙,却压不住那点莫名的燥热 —— 像当年偷喝母亲的药酒,又怕又贪。

倚红楼的灯火在风雪里摇摇晃晃,像无数只暧昧的眼。夜离穿着水红舞裙,金线绣的缠枝纹在烛火下流动,头上的珠钗随着脚步叮当作响,掩去了袖中毒针的寒芒。她跟着老鸨穿过回廊时,闻见空气里的脂粉香混着淡淡的血腥味 —— 玄药司的人总爱用这种香粉遮伤口的腥气。

张谦的厢房在最深处,门一推开,酒气就像潮水般涌过来。那胖子正搂着两个姑娘调笑,满脸油光在灯光下发亮,看见夜离时,眼睛瞪得像铜铃,口水差点滴到衣襟上。

“这位是……” 他的手在姑娘腰间乱摸,眼神却黏在夜离身上。

“新来的离儿姑娘,特意来伺候张大人。” 老鸨笑得像朵菊花,悄悄推了夜离一把。

夜离强忍着恶心,莲步轻移到桌边,为张谦倒酒时,指尖故意在他手背上擦过。他的手油腻腻的,让她想起毒沼里的浮尸。“大人,请喝酒。” 她的声音放得柔,尾音带着刻意练过的颤,心里却在计算香薰的位置。

张谦接过酒杯,顺势攥住她的手腕,肥腻的手指在她手背上摩挲:“离儿姑娘真是绝色,比这倚红楼的任何一个都美。”

夜离的指尖冰凉,却没抽回手。她眼角的余光瞥见桌上的银质香薰,正冒着袅袅青烟。趁着倒酒的动作,她从袖中捻出一点 “蚀骨香”,指尖微动,粉末便顺着酒液的弧度落入香薰 —— 动作快得像从未发生过。

“大人过奖了。” 她抽回手时,指甲缝里已沾了点香灰,“离儿给大人弹一曲吧。”

张谦乐得合不拢嘴:“好好好,离儿姑娘弹什么,本官都爱听。”

夜离抱起琵琶,指尖在弦上拨动时,目光却盯着香薰。青烟渐渐变浓,带着不易察觉的苦香,像骨医庐后山的晨雾。她数着拍子,心里默算:“一、二、三……‘蚀骨香’遇热则烈,遇酒气则散,半个时辰正好……”

半个时辰后,琴声戛然而止。

张谦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像被踩了尾巴的猪,肥硕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他想爬,骨头却软得像面条,每动一下都发出 “咯吱” 的声响 —— 那是骨骼软化的征兆。

“你…… 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满是恐惧。

夜离放下琵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看一只待宰的猪:“我来取一样东西。”

她在张谦怀里摸索时,指尖触到油布的粗糙质感。打开一看,账册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却清清楚楚记着某年某月,用 “离魂散” 毒死吏部尚书;某年某月,用 “牵机藤” 绞杀御史大夫…… 翻到最后一页时,她的指尖顿住了 —— 上面写着 “骨医庐,柳氏,焚”,日期正是灭门那天。

“苏珩很快就会下去陪你了。” 夜离将账册塞进怀里,转身要走时,门突然被撞开。

一群黑衣人涌了进来,为首的是疤脸男人的副手,脸上的刀疤在灯光下像条蜈蚣。“抓住她!她是骨医庐的余孽!”

夜离的毒针瞬间飞出,精准射中两个黑衣人的咽喉。可更多人涌了上来,刀光剑影在狭小的厢房里交织,将她困在中央。她摸向腰间的软剑,却听见破窗声 ——

一道玄色身影如鬼魅般跃入,长剑横扫间,三颗人头落地。殷烬的斗篷在风雪里猎猎作响,玄甲上的血迹混着雪花,像开了一地红梅。他的剑法狠戾如绞肉机,每一剑都直取要害,转眼就放倒了大半黑衣人。

“你怎么来了?” 夜离惊讶地看着他,他左肋的绷带又渗了血,显然是赶路太急扯裂了伤口。

殷烬走到她面前,伸手拂去她发间的雪粒,动作温柔得不像刚杀过人:“怕你被人欺负了。”

夜离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在风雪里发烫。她别开视线,指了指地上的张谦:“他还没死。”

殷烬看都没看,长剑一挥,直接刺穿了张谦的心脏。“留着也是祸害。” 他伸手牵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薄纱传来,“我们走。”

夜离的手被他紧紧攥着,能感觉到他指尖的薄茧和伤口的黏腻。风雪卷着他们的衣摆,在巷子里拉出长长的影。她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忽然觉得,这疯王的掌心,比她的毒针更能带来安全感。

“账册拿到了。” 她轻声说。

“嗯。”

“你答应我的秘密……”

“回去告诉你。” 殷烬的声音裹在风雪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夜离没再问。风雪中,她的水红舞裙与他的玄色斗篷纠缠在一起,像一幅泼了血的画。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和这疯王的关系,再也不只是盟友了 —— 他们的命运,已像骨医庐的毒藤,相互缠绕,再也解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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